“大哥,剛得到消息,沐臻那個老匹夫不知用了何計,竟然正麵破了暹羅的十萬大軍,斬獲無算,其子沐平南又截住退路,梵羅僧拚死殺開個口子才撿條命回去,眼下丟的關隘土地已悉數複歸,沐臻正具表報送朝廷,以示大捷。”京郊無名洞內,史世用跟銅麵先生小聲報著。
“廢物!真是個沒用的禿驢,還想著做我的國師!華山論劍沒打過幾個娃娃也就算了,十萬大軍竟然不敵沐王府區區數千兵馬,老夫真是高看他了!”
“如今便隻有看東瀛那邊了…”
“西南一平,遼東不能再失,你速速安排一下,助東瀛一臂之力!”
“是!”
暹羅王城內,梵羅僧氣急敗壞的一掌拍碎了龍案,“把納黎宣給我帶上來!”
不多時,幾名親兵壓著納黎宣進得殿來,看見梵羅僧灰頭土臉,納黎宣哈哈大笑。
“看來本王所料不差,你根本就不是天朝的對手,”接著麵含悲愴,“隻可惜了我暹羅的十萬好兒郎,多少個百姓家庭因你的一己之私而一夜破碎,恨我信錯了奸人曼陀拉,讓你再次趁虛而入,我暹羅…完了…”言罷深深的自責。
“虧你還是個國王,枯守著這一隅之地不思進取,此戰落敗你當居首罪!來人,把這沒用的納黎宣吊死在西門,以告慰我暹羅軍民。”梵羅僧大聲呼喝。
“師弟,萬萬不可。”四活佛中的濟格還有些頭腦,“我軍新敗,明軍不日便會兵臨城下,還是要留他一時為好,屆時憑他與那沐王府的交情,興許能保下王城,我等也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嗯…師兄言之有理,幾年前大敗一次,處心積慮多年竟然敗的更慘,師弟我心不甘呐!”
“師父仙遊前曾說但求一心從事,不問是非因果,師弟莫要氣餒,當下還是專心迎敵為要。”
“好!先把他壓下去,改日再跟他算賬!”
“嗬嗬…密宗惑亂民間、人心不附,結局顯而易見,你等枉稱大師,竟連如此淺顯的道理都看不透,可悲可歎…”納黎宣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
明軍這邊卻是士氣高昂,南嶺大勝之後,沐家軍合兵一處,一路勢如破竹,在暹羅大軍屁股後麵窮追猛打,收繳俘虜無數,從他們口中得知納黎宣已然遭了軟禁,沐王爺惦記著暹羅王的安危,與前軍都督黃進商議後兵鋒直抵大城。
“黃都督,暹羅的大城城堅牆厚,我軍隻有區區兩萬兵馬,還包括你剛剛招募的新軍萬餘,你看此戰如何打法?”沐王爺走在前麵,與黃進交談。
“兩軍交戰勇者勝,王爺請看,我軍士氣正旺,兵精糧足,又有您親自指揮,定會大獲全勝,一舉拿下大城!”兩人官階雖說平等,又都是武將出身,隻因沐臻在軍中威望頗高,黃進顯得有些客氣。
“你我兄弟昔日曾並肩禦敵,就不要這般客套了,嗬嗬…”聽著還是很受用。
“兄弟我自京師出發之時,兵部石大人再三囑咐一切聽王爺吩咐,本以為是場曠日持久的惡戰,結果我這剛收編了新軍,還沒來得及訓練便聽到王爺大勝的消息,真是十分震驚,我大明西南有沐王府、有王爺您,實乃鴻福齊天!”
“黃老弟這就折煞老夫了,要說此戰之功,那位唐少俠當居首位!”說著簡單講述了來龍去脈。
“好!待班師回朝,兄弟我一定上奏朝廷表彰其功!”兩人正說著,大城已隱約露出了模樣。
“這大城果然雄壯,看來暹羅確有狂妄的本錢。”黃進第一次見,不免有些感慨,天色稍晚,大軍住腳紮營,以待來日。
此時大城之內尚有精兵萬餘,不容小覷,梵羅僧又將城內的老弱婦孺趕上城牆以壯聲勢,殊不知正是此計昏招才導致最後一敗塗地。
於城頭之上看見城下明軍不比自己多多少,轉而信心大增,哈哈一笑,“老匹夫,憑這區區兵馬就想奪我大城,真真癡人說夢!”
“大師,話不要說的太滿,免得稍候難堪。”沐安南奪過話鋒,嘲笑一句。
暹羅丞相曼陀拉藏在梵羅僧的身後,心裏發虛,“國師,我…我們此戰能勝否?”
“丞相且把心放在肚子裏,待我擊退明軍,你就是我暹羅的新王!隻有依靠我密宗,暹羅才有出路,你才能享有榮華富貴,嗯?”
曼陀拉哪敢還有二心,忙著點頭,“是是是,但憑國師安排。”
等了半天不見城下明軍攻城,都很納悶,扶城細看時,明軍已分列左右,烏壓壓湧上前來的俱是暹羅的戰俘。
沐安南對著城牆大喊,“我大明與暹羅一衣帶水,素來交好,貴邦納黎宣國王與我沐王府更是往來頻頻,互為兄弟,隻因密宗惑亂才引起兩國戰事,我朝甚為遺憾,不得已才出手。然皇恩浩**,念及舊情終不忍反目成仇、再生嫌隙,為表誠意特將此次所俘貴邦將士如數交還與家人團聚,望你等能識破奸人嘴臉,莫再助紂為虐。”
說著將四麵佛金戒舉過頭頂,“此乃貴邦鎮國之寶,見此戒如同國王親臨,想想你們的納黎宣國王,廣施恩惠、仁恭謙卑,實乃貴邦之福,暹羅的臣民,快醒醒吧!”
梵羅僧越聽越是心驚,“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快放箭射死他!”見左右不知所措,幹脆自己一把奪過軍士手中的弓弩,衝著沐安南就是一箭,卻是徒勞。
此時城牆上已起了波瀾,普通軍士雖無了戰意,卻不敢輕舉妄動,可老百姓管不了這麽多,又見城下的親人安全歸來,呼喚著朝城門擠去。
眼見局勢崩潰,梵羅僧下令將亂民射殺以安軍心,密宗親信帶頭殺入人群,對著手無寸鐵的百姓亂砍亂殺,哭喊聲響徹天地,城外的戰俘眼見親人被屠,各個瞪紅了眼,手中雖被繳了兵刃,撿起石塊木條作為武器拚死想衝進城去。
城牆上的兵士實在不忍自相殘殺,紛紛做鳥獸散去,有些終於被感動,趁不備打開了城門。
黃進大喜,“王爺使的好計,這招攻心不費一兵一卒,兄弟佩服!”
“安南、平南,引我沐家軍徐徐壓上,封住各個城門,莫讓密宗賊首走脫一個!”二子得令而去,如此一來大局已定。
大城正門已失,其餘城門又被明軍堵住,梵羅僧已成甕中之鱉,暹羅的守軍早跑個幹幹淨淨,丞相曼陀拉更慘,慌亂之際被擠下城頭,摔了個天昏地暗,接著被擁擠入城的戰俘踩個稀碎,也算罪有應得。
打鬥聲漸漸平息,密宗餘黨一路逃竄,終被圈在了王宮內城,此時梵羅僧左右僅餘十數人,大多帶傷。
“師兄,可還有脫身的計策?”梵羅僧眉頭冒汗,早沒了方才城頭上的氣勢,羞惱的一掌將龍案拍碎。
“彌陀佛…師弟,密宗在師父手上經營數十年才有如今氣象,今朝一敗,再無翻身之時,時也命也,我濟格對不起師父,隻好以死謝罪!”濟格說著便將大手緩緩舉起。
“師兄萬萬不可!”彌刺兒一把架住,“納黎宣還在咱們手上,我們還有一絲機會。實在不濟,憑我們師兄弟的本事,闖出大城還是綽綽有餘,請師父出山,卷土重來亦未可知。”
“對對對,我險些把他忘了,帶上來!”
不多時,納黎宣又被帶進殿來,梵羅僧假惺惺的客氣兩句,終於還是露出了本來麵目,“暹羅王,眼下是你立功的機會,隻要我們師兄弟平安出了大城,小僧保證你還做你的國王,再不來犯,如何?”
“哈哈哈…國師,此話難道你聽得不耳熟嗎?”納黎宣羞臊一句,“沒想到你還有求本王的一天,密宗就剩下了你們幾個,實為剿滅爾等的絕好機會,本王區區性命又算什麽,休言廢話,來吧!”脖子一橫。
“好你個納黎宣,果真不識抬舉,小僧這便成全你!”抽出鋼刀作勢要砍,忽聽殿外大喊一聲。
“殿內的密宗餘孽聽著,大明沐王爺在此,識相的速速束手自縛,可饒爾等性命,如若不然,待大軍殺將進去屍骨無存!”
幾個密宗親信聞言一哆嗦,鋼刀墜地,梵羅僧大怒,“撿起來!”接著也來了一股傲氣,對著外麵來了一句,“休要唬我!納黎宣在我手上,你們膽敢進殿一步,小僧即刻讓他人頭落地!”
殿外安靜了片刻,似在權衡盤算,終於有了回話,“梵羅僧聽著,我家王爺念與暹羅王情誼,為防不測,可以與你做筆交易,可否先讓暹羅王答話以確定虛實?”
幾人聽了大喜,彌刺兒威脅道,“你隻需簡單打個招呼,多言一句性命不保!”
納黎宣斜眼輕蔑一笑,簡單整理一下自己的服飾,暗藏死誌,對著殿門微微欠身,“老王爺別來無恙,小王不能當麵相見,還請見諒。”正是:
不是上國人,常懷上國心。
生不逢時矣,治下多奸臣。
鴻圖隨流水,錦繡托孤雲。
來世化家雀,遙報複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