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 堂下何人狀告本官

剛從“撥款培育特別能生崽的豬種”還是“撥款培育特別能長肉的豬種”這種事關國運(一點不開玩笑!)的重大問題裏伸出腦袋的羅怡大魔王,在聽到“自己力排眾議堅持招降、堅持提拔的”海軍副指揮阿代爾居然被指是殺害自己親生父親的凶手後,不由得她不陷入了一種茫然無助的境地裏……

這當然不是因為她想不起來費薩爾伯爵是誰的緣故!

雖然費薩爾伯爵此刻就是突然複活在她麵前,她也未必……不,是肯定認不出這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畢竟自打羅怡穿越後他們統共就遠遠地見過一次麵),不過傳信的很負責地喊了您的親生父親費薩爾伯爵,而羅怡對於自己討媽大作戰的目的地還是頗費過一番苦心研究的(倘若她在自己兒子身上也下過這麽多功夫,路易大概也許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副德性,也許會更好,也許會更壞),所以她還記得自己現在有個名義上的父親是費薩爾伯爵領地的領主,沒有誤會阿代爾是個從21世紀穿越過來的通緝犯,犯下的是砍殺她那個二十一世紀的父親的罪行的錯誤。

她的這種茫然無助,來源於這種指控,很可能對她的朝廷造成巨大的危害。

費薩爾伯爵夫人,裏烏德的海倫娜,對紐斯特裏亞新政府會如何,就跟她對紐斯特裏亞舊王朝如何一樣毫不關心。她心目中的世界,是一個嚴格按照血統和出身劃分規範的世界,在這個和諧完美的世界裏麵。公爵們照例都是國王的兒子,伯爵都應該出身於像費薩爾這樣的古老家族。主教也都該是那幾個從傳道聖徒來到紐斯特裏亞就接班做主教的家族中選出在大修道院裏受教育的子弟,時間流逝。歲月靜好,她會在這個美好的古老時代裏一邊操持家務教訓仆人一邊慢慢變老,唯一妨礙她做費薩爾伯爵之母享福的就是某幾個不甘心她幸福的卑賤女子例如她繼女對她高貴丈夫的勾引,至於什麽打仗啦、入侵啦、國運啦、政 治鬥爭啦、紐斯特裏亞本土貴族與北方殖民者烏爾裏希公爵之間的鬥爭、大修道院一係與草根教會人士的鬥爭、商人階級和以搶劫維生的強盜騎士之間的鬥爭……那就是拿著喇叭對著她的耳朵大喊大叫,她也絕不會聽明白一個字的。

所以,她對她所發出的指控如果成真會有怎樣的後果,也是完全沒有想過的。

她的想法很簡單,像她繼女這樣出身卑賤的、父親不愛丈夫已掛兒子又小的女子,是沒有什麽家族給她撐腰的!何況又是勾結外人殘殺自己親生父親這樣的大惡!她還能以自己出身於費薩爾家族自稱麽!

隻要她提出義正詞嚴的指控。所有的人當然都會站到她,高貴的伯爵夫人,裏烏德的海倫娜,費薩爾伯爵的妻子這邊來!

因為,幫她就是幫血統!幫她就是幫大貴族!幫她就是幫名門!

人當然應該站在血統、門第、貴族這邊!不幫她,難道幫那個凱撒裏亞巫婆的女兒不成?站在她這邊,就是站在了定下貴族之分的神明這邊!

於是,她信心十足地高聲叫喊著作出了她的指控!

所以,她作出這個指控的時候。也絕對沒想過被指控的兩人,和周圍的人們,對她和她的指控會有什麽樣的看法……

“這個大喊大叫的老巫婆是誰啊?”被指控的琥珀色眼睛的前海盜首領一邊抬手擦汗一邊在心底裏嘀咕了一句,他的紐斯特裏亞話很不壞。當年可以冒充修士打探情報,現在已經在女王陛下的朝廷裏學會了一百個問候他人祖宗又不帶髒字的詞兒(一半來自於他的上司弗朗西斯,一半來自於他上司的對頭矮子參謀長)。現在要是考個紐斯特裏亞話四六級定然一槍過的水平,但是。要一次性聽清楚那個激動到聲嘶力竭的老女人在喊些什麽也不容易,為了聽清楚點他往那邊湊了湊。群眾才發現前伯爵夫人現燒灶佬原來不是來插隊搶座的。

是的,他們一開始都以為她是來插隊搶座的……和藹可親的海軍副指揮可不會每天都穿著大禮服出來走台啊!

而金眼惡魔擦的那些汗也純粹是因為人來的太多,自己待會怕是要握手握得直不起來而冒的(上司幹的活兒看起來也不簡單呢),並不是因為看到前伯爵夫人海倫娜而冒的。

事實上,當他終於聽清楚那些指控的時候,一瞬間也陷入了茫然之間,隻不過和羅怡大魔王不同的是,他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而是在心裏陷入了茫然:“這個老巫婆是費薩爾伯爵夫人?這不是搞笑吧!”

他當然早就知道自己是讓女王陛下合理合法地繼承了費薩爾領地的大功臣,當然他也明智地從來不在女王陛下的麵前提起自己的這一大功勞,默默地和女王朝廷一樣將此全部歸功於堅持在河口和他分手繼續留下來搶劫的老鄉們,以免女王在將他留下將功折罪和將他絞死之間苦惱,在從弗朗西斯那裏得知了他的頂頭上司是個異界穿越者之後,也秉持著一向的小心謹慎,隻當這件功勞全是他老鄉們幹的,半點沒有在女王麵前跟他老鄉們爭功的意思。

他對這件事也怪委屈的,怎麽說呢,這事兒不能全怪他,他一開始本來的確是如聰明的海倫娜夫人所料,預備將伯爵抓起來換贖金的,但是誰知道伯爵一向高估他自己的武力,在麵對態度文雅的金眼海盜的時候又高估了一次呢……他是那樣的自信滿滿,害得阿代爾大人也錯誤地高估了一次,然後……就悲劇了……現在阿代爾想起來,覺得確實是個悲劇,真正的。

“這件事陛下您看應該……”事關女王陛下的聲譽,這事兒真是萬分緊急,傳信者不得不提醒了一下女王,留給她脆弱的時間不太多。

“啊?啊!”羅怡猛地坐直身體,“拿我的手令,調一隊城市警衛先用安全名義疏散人群,通知指控人她不能無證起訴,必須備齊她是利益相關人和紐斯特裏亞居民的合法有效相關證件找有關部門,法律援助人員也要一並到場告訴大家無證起訴的危害,比如眼前這個馬上就要因為無證起訴拘留十五天!其他節目照常!”

“呃?”

“我是無辜的,”她強調道,“我相信,等她拘留期滿,備齊相關證件找到有關部門以後(有阿代爾親閨女艾米麗法官的)法律會給我一個(對我而言)公正的判決,妄圖將這個可怕的罪名栽到朕頭上,企圖禍亂我們國家,變亂我們軍心的人必受懲罰!”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剛才的脆弱無助已經無影無蹤,代之的是超凡的神情和儀態,仿佛已經肯定了她必將洗脫這個可怕的罪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