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君子報仇

“怎麽回事?”吳曼妮啞然問道,她沒想到雷雪峰和廖誌偉有過節,雖然她還沒見過廖誌偉本人

“說來話可就長了。”提起往事,雷雪峰的談興也來了。

“別看銀海集團現在是業界龍頭,國內民用電子通訊設備領域數一數二的大企業,起家時,卻是隻有三五個人,七八條槍的小公司,老板廖炳坤原本是一位中學老師,在‘十億人民九億商,還有一億在觀望’的全民經商年代大潮的湧動下辭職下海,賣掉家裏的房子,開辦了銀海公司,主要業務就是從香港深圳倒騰內存、,硬盤之類的計算機配件到中關村賣。那時我剛從學校畢業沒多久,被招到了銀海公司跑業務,算起來應該是銀海公司第一批員工,稱得起是元老了。那時,中關村類似這樣的小公司可謂是多如牛毛,中央電視台曾經拍過一部中關村發展的記錄片,裏邊講那時中關村的中小公司有兩萬多家,而且每天都有三四百家公司注冊成立,但同時,幾乎每天也有上百家的公司做不下去而倒閉。不要以為這是誇大其詞,當時的情況真是這樣,你可以想象,一條街上,一眼望去就可以看到至少幾百家做著相同業務的公司,其競爭之激烈隻能是慘烈來形容。”

“為了拉客戶,上至老板廖炳坤,下至我樣剛進入公司的業務員都是起早貪黑,沒日沒夜的幹,從來隻有準點上班,沒有準點下班過。”

“必須得說,廖炳坤在經營管理方麵非常有一套,市場嗅覺極為敏銳,而且膽子夠大,敢拚敢闖,從他身上我學到了不少東西。不過話說回來,我做的其實也不差,當時同一批和我進入銀海公司的人中,隻有我堅持了下來,從最初的業務員升級到業務經理,部門主管,區域經理,市場總監,不誇張的講,銀海集團能夠從一家小小的民營公司成為國內知名的跨地區大型企業,貢獻最大的當然是廖丙坤,但排在第二的,如果我不站起來,別人沒誰敢認。”

談起了當年事,雷雪峰神采飛揚,意氣風發,剛剛進門時滿身的疲憊之氣早就一掃而空,全然不見了蹤影,整個人都顯得年輕了幾歲。

“呃……,既然你在銀海集團幹的好好的,為什麽後來又離開了呢?”吳曼妮納悶問道——聽雷雪峰的講述,他那時在銀海公司的地位相當高,而且一家公司可以設立市場總監這個職務時,這家公司的規模肯定不會小到哪兒去,至少是已經走上正軌,雷雪峰既然是公司初創碩果僅存的元老,而且又為公司的發展立下汗馬功勞,如果不是有很重要的理由,肯定不會輕易放棄已有的職位,自已另開一家公司從頭幹起。

“這就要說到廖誌偉了,廖誌偉是廖炳坤的侄子,比我小三歲,進入銀海公司比我晚兩年,說起來,這個人也算是有些本事,做生意很有一套,加上有親戚這層關係,升職的速度非常快,用了不到兩年的時間,就升到和我相同的級別,我雖然覺得有些不公平,不過人他是皇親國戚,被老板另眼看待,得到更多的機會也沒什麽話好說,如果我處在廖炳坤的位置,大概也會那樣,最多就是升級速度控製一下兒,別那麽快罷了。”

“……,不過老話說的好,一山不容二虎,廖誌偉一向以皇親國戚自居,把別人都視為替自家企業打工的打工仔,總以為自已是公司內除廖炳坤外的二當家,說的話,做出的決定,別人都隻有無條件接受,執行的份兒,半個字也不能多說。其他人級別不到,在公司的資曆不夠,對他是敢怒而不敢言,最後背地裏發發牢騷還不敢讓他知道,但我不一樣,我這個人是靠自已的本事一步步從最底層爬到公司高管的位置,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仗著人際關係飛黃騰達的二世祖,他那一套在我這裏行不通,為此在公司裏兩個人沒少起衝突。”

“……,對這種情況廖炳坤也是心知肚明,不過他也沒有辦法,因為在公司初創時,除了他賣房的錢外,有相當一部分資金是他大哥給的,以股權而論,他哥所占的股份達到百分之三十,是除他之外的第二大股東,再加上親戚關係,他也不好管的廖誌偉太嚴,所以對我們倆個人的爭鬥通常采取睜一眼,閉一眼的方法,隻在鬥得太厲害時才站出來調停一下兒。唉……,這就是中國家族式企業的悲哀呀。”說到這裏,雷雪峰長歎一聲。

忠心重於能力,人情高過才情,就算是一手創立資產數十億大企業的當家人也避免不了掉進這個怪圈。

乖巧地又給雷雪峰倒了一杯水,吳曼妮並沒有催促,隻是睜著一雙漂亮的眼睛注視著對方——一個聰明的女人知道自已什麽時候該撒嬌,什麽時候該沉默,有的時候,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就是最好的選擇。

喝了一口水,潤了潤有些幹燥的嘴唇,雷雪峰又繼續講了下去。

“……,雷炳坤這種不主動幹預的方法雖然是無奈之舉,但副作用也是非常明顯的——公司裏漸漸有了派係之分,有以廖誌偉馬首是瞻的保皇派,有以我為首的在野派,另外還有誰都不靠的逍遙派,起先,派係之間有衝突大多是一些小事兒,雖然非常頻繁,但還不至於影響公司的正常運作。但隨著時間的繼續,兩派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大,終於有一次鬧出了大事兒。”

“…….,為了拓展在通訊領域方麵的業務,公司決定收購新普電子有限公司,以取得他們在電子芯片製作上的核心技術,當時這個項目是由我來負責。經過細致的調查研究和深入的工作,談判進行的還算比較順利,然而就在預定簽約達成收購協議的前一天,新普電子突然提出了新的要求,而這個要求十分苛刻,根本不可能答應,由於新的問題出現,而且牽扯到公司的核心利益,收購計劃隻得重新討論,我的意見是新普電子所掌握的專利技術一旦到手並投入市場在不來兩三年內可以為集團創造價值數億的利潤,為此讓出一部分利益是可以接受的,但廖誌偉的意思則是原先所定的收購協議已經非常優厚,集團沒理由為一個隻是存在於紙麵上的利潤付出更大的代價,於是支持他的和支持我的兩派人馬相持不下——你看過《海峽兩岸》裏台灣立法院裏民進黨和國民黨立委對立的情景嗎?當時集團裏的情況就是這樣,隻差沒有動手打起來罷了,雙方的態度就是你支持的我反對,你反對的我就支之,總之,能不能解決問題不重要,重要的就是不讓你的計劃通過。”

“…….,就這樣,一路扯皮,足足過了一個星期也沒得到一個結論,而就在這時,另一家公司也加入了收購戰,就在我們還在爭論不休的時候,人家已經和新普電子簽完協議,收購成功。”

“……收購失敗,總有人要負責任,更何況這是價值數以億計的收購案,更由於收購失敗,公司不得不暫緩進軍通訊領域的戰略計劃,為此付出的時間代價更是難以用金錢來衡量。”

“……,經此一役,廖炳坤終於明白了,他不能再任由兩派分立,內耗不斷了,如果這樣的情況繼續下去,集團隻有死路一條,所以他最終作出決定,要丟車保帥。”

“……,不用問,被丟掉的車隻可能是我,一方麵雖然有廖誌偉摯肘,但負責這個收購案的終究是我,另一方麵,他必須考慮那百分之三十的股權在董事會中的作用。所以,隻有我遞交辭呈,一走了之了。”

雷雪峰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雖然事情過去已經很久了,但當時的那種被拋棄的感覺怎麽可能完全忘掉?

“怎麽能這樣?明明是廖誌偉的錯,為什麽受罰的是你,不公平,這太不公平了!要我說,廖炳坤就是一個老糊塗!”吳曼妮氣忿地叫道,她也不是沒有經曆過那種因為親戚關係而被丟掉角色的事情,因此對雷雪峰曾經的遭遇可謂是感同身受。

“嗬嗬,廖炳坤可不是什麽老糊塗,不然的話,他也創建不起銀海集團那麽大的一家企業。”雷雪峰反而笑了,時間的確可以治療一切傷痛,二三十年過去了,傷疤還在,但痛的感覺已經近乎於無了,更何況他現在也是一家大型集團的當家人,當年廖炳坤遇到的那些問題,他或多或少也都曾經遇到過,所以他能夠理解廖炳坤的難處,“其實,我對廖炳坤還是很感激的。”他補充道。

“感激?我沒聽錯吧?人家把你給掃地出門,你還感激人家?!”吳曼妮驚訝問道,她完全不能理解,以她的性格,絕對是別人打她一拳,她一定會還回兩腳。

“是呀,正因為他讓我離開銀海集團,我才可能重打鼓,另開張,創建了東日集團,自已當了自已的老板,不然的話,我肯定還留在銀海集團,頂到天就是個,高級打工仔而已。”雷雪峰笑道。

他的感歎不是沒有道理,人都有惰性,或多或少,因人而異,總體說來,人們比較喜歡生活在自已習慣的環境中,不遇到特別的變化,輕易不會做出改變,就象進化論中的猿猴,如果不是食物不夠,不得不下地尋找,天曉得人類什麽時候才能出現。

雷雪峰感歎的也是這樣,當時在銀海集團,他可以說是廖炳坤之下的第二人,雖然有廖誌偉的摯肘,但總體而言過得還是不錯的,有錢有錢,有身份有身份,如果不是被迫勸退,他不可能下的了離開銀海集團,自立門戶的決心,自然也就沒有今天的光景了。

“呃…..,倒也是。不過,我還是覺得廖炳坤做的太過份,要不是有廖誌偉搗亂,那個收購案也不會失敗,隻讓你辭職,卻讓廖誌偉還留在銀海集團,怎麽說也是太過份了。”吳曼妮哼道女人就應該有小女人的小氣,不然,怎麽讓男人體現他們的寬容大度呢?

“嗬,廖炳坤沒你說的那麽差勁兒,他對我而言還算是仁之義盡,讓我離開銀海集團,他其實也很舍不得,但形勢比人強,他也沒辦法。不過雖說如此,他對我也不是放手不管,我建立東日公司的時候,啟動資金還是向他籌措的呢,而且,在東日公司初建的那幾年,他也給過我好幾年合作項目,幫助東日公司在業界站穩並走上正軌,所以,我對廖炳坤隻有感激,並沒有恨意,就算有恨,也是在廖誌偉那家夥身上。”雷雪峰笑道。

把人開除,卻又能讓被開除的人感激自已,從這個角度來說,廖炳坤的確不愧為一名優秀的企業家,盡管身上還存在著這樣那樣的毛病。

“你可真是宰相肚裏能撐船,要是我,肯定會恨這兩個人一輩子,管他有沒有苦衷。”皺皺鼻子,做了個可愛的表情,吳曼妮誇獎道。

“嗬嗬,要不說你們女人辦不了大事兒呢。什麽仇都記一輩子,那這一輩子還能有朋友嗎?”雷雪峰笑著捏了捏吳曼妮的鼻子,“對了,剛才你說範唯唯和廖誌偉扯上了關係是怎麽回事兒?”

總算話頭回到了正題上,吳曼妮知道雷雪峰和廖誌偉的過節,心裏更有把握了。

“範唯唯和廖誌偉認識是在不久前的天元賽上,這次的天元賽是由銀海集團讚助,範唯唯做為特邀表演嘉賓出席了開幕式宴會。”

“哦,隻是宴會上見了一百就搭上了廖誌偉,還能讓他出錢支持上節目,那個範唯唯的手腕還挺高的呀。”雷雪峰的反應並不是很大,這種交際場上的事情他早已司空見慣,事實上,他本人就是一位獵豔高手,富生**,窮生貪,男人有了錢有了地位,跟女明星逢場作戲玩玩在他的圈子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哼,當然高了,不然怎麽會有那麽多人幫她呢。”吳曼妮哼道,不滿兩個字大大地印在額頭上。

“那麽多人?除了廖誌偉還有別人?”雷雪峰問道。

“是呀。是一個叫做王仲明的人,說起來,範唯唯之所以能夠出席開幕式宴會,和廖誌偉認識,那個王仲明功勞不小呢。”吳曼妮答道。

“呃……,說來聽聽。”雷雪峰來了好奇心。

“王仲明是北京四大棋社之一的棋勝樓的講師,今年中國棋院賽製改革,要把天元賽交由民間棋社承辦…….”吳曼妮把從崔尚誌那裏聽來的情況和雷雪峰重說了一遍,當然,其中又加入了一些她自已的想像和猜測。

“…….,就是這樣,所以說要不是王仲明,根本就沒後邊那些事兒。”吳曼妮最後總結道。

“哦……,這麽說似乎有點兒不對吧?”聽完吳曼妮的講述,雷雪峰想了想後說道,身為大型集團公司的掌門人,他有自已的分析和看法,不是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哪怕是他現在正寵著的女人也是一樣。

“哪裏不對了?”吳曼妮不解問道,她覺得自已的講述應該沒什麽問題呀?

“嗬嗬,你說如果沒有王仲明,範唯唯就不會認識廖誌偉呀。當時三家棋社爭奪範唯唯的簽約權,最後被王仲明得到,但反過來說,即使王仲明沒有贏另外兩個人,簽約權還是會被另外兩家棋社得到,範唯唯仍然會出席,仍然會認識廖誌偉,不是嗎?”雷雪峰笑道。

“呃……”沒想到這麽簡單就被對方抓到了漏洞,吳曼妮一時錯愕,不知該如何繼續下去。

看著吳曼妮的樣子,雷雪峰更加得意,他喜歡看吳曼妮在自已麵前耍小聰明又被自已逮到時的樣女人,太笨了不好,太聰明了也不行,這種樣子,剛剛好。

“嗬嗬,別拐彎抹角的了,你那點兒小心眼兒能瞞得過我?說吧,想要什麽?”雷雪峰把吳曼妮摟在懷裏,一邊撫摸著那充滿彈力的*,一邊笑著問道。

被戳破了,也就沒必要再費神去編故事了。

“嗯……,我想搞一場比賽,讓崔尚誌和王仲明下一盤棋。”吳曼妮答道。

“哦?為什麽呢?”雷雪峰奇怪問道,手上的動作卻是一直沒停。

“王仲明是範唯唯的圍棋老師,而且我看,範唯唯和他並不隻是學生老師那麽簡單,如果王仲明輸給了崔尚誌,範唯唯的心情肯定不好,這是第一,另外,範唯唯通過天元賽認識了不少圍棋圈子裏的名人,為她在競爭圍棋欄目主持人上加分不少,所以我也想通過比賽認識一些圍棋圈子裏的人。”吳曼妮答道。

“嗯……,既然是為了競爭主持人,搞個比賽就搞個比賽好了,其實我對你能不能當上那個欄目主持人無所謂,不過既然範唯唯是廖誌偉支持的人,我就一定要和他鬥一鬥。”廖誌偉略一沉吟便馬上答道——這就是有錢人,隻要自已高興,根本不用考慮資金成本的問題,在他們眼裏,凡是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叫做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