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心事
“你真的需要鍛煉了。 ”測過脈搏後,知道王仲明此時的反應不是裝出來的,廖井丹放開對方的手說道。
“嗬,誰說不是呢。”歇了一會兒,氣總算喘均了一些,被廖井丹教訓,王仲明是無話可說,跑不過廖井丹也就罷了,可連廖炳坤也跑不過,這實在是有些丟臉,所以,除了苦笑自嘲外,他還能說什麽呢?
“切,光知道管什麽用,坐而論不如起而行,真要是覺悟了,從明天起就應該每天提前起床半個小時,至少繞著你們小區慢跑一圈。”廖井丹哼道。
“嗬,我說大小姐,你知不知道牡丹園小區有多大?繞著跑一圈兒,你是想要我的命嗎?”王仲明叫道——山上別墅麵積雖然不小,但終究是高檔小區,隻有十一棟別墅,和牡丹園小區那樣大型居民社區的規模沒法兒比,他現在連山上別墅的半圈都跑不下來,何況是牡丹園小區呢?
“......多大?再大能有銀海集團產業基地大嗎?我天天早晨都要繞著基地跑兩圈兒,你為什麽就做不到?”廖井丹一愣,她的確不知道牡丹園小區麵積有多大,不過僅是一愣便又馬上強勢反擊道。
“呃......,嗬嗬,這個不和你抬杠,你是比我能跑多了。”王仲明笑道。
但凡這種質問的方式基本都是無解的存在,因為無論怎樣的回答都別想占到便宜——你說做的到,那好,那你就做呀?紅口白牙,這不是自已把脖子往繩圈裏塞嗎?你說做不到,那也好,你就需要解釋為什麽人家做得到你卻做不到的理由,而展開理由的結果,就是你不得不千萬百計地述說自已怎麽無能,怎麽無用,怎麽的笨,怎麽的蠢,怎麽的缺乏意誌,總之,除了把自已貶得是一無是處,才有可能將對方的質問化解,隻不過這樣一來,你以後還好意思在人家麵前直起腰杆嗎?所以,最明智的辦法就是主動認輸,別給對方以借題發揮的機會。
“咦,這回怎麽不抬杠了?”廖井丹驚訝問道,她本以為王仲明會爭辯幾句的。
“嗬,有什麽好抬的,難道跟著你去產業基地盯著你跑兩圈兒?”王仲明笑道。
“哼,算你聰明。走吧,大功臣。”
廖井丹占了上風,心中得意,兩個人順著來時的路徑往回走去,此時太陽已經躍出了地平線,霞光萬道,將整個小區沐浴在一片紅色之中,微風拂麵,花香鳥語,兩人一邊慢慢地溜達著,一邊享受著山地林間的清新空氣,隨意閑聊瞎扯,卻也是輕鬆自在,悠悠閑閑。
老金頭兒溜早回來,金鈺瑩早已將早餐準備好了,豆漿油條,外加新醃的小鹹菜,雖然談不上豐盛,卻也是非常的可口,洗完手坐下來,伸手拿起一根油條剛要吃,忽然嗅到空氣中有一種別樣的氣味兒,“瑩瑩,大早清的你熱排骨湯幹嘛?”身為名廚,老金頭兒雖然年紀大了,但嗅覺卻還是相當的靈敏,稍加辨別,便已經猜到是孫女兒昨晚煲的排骨湯,心想那湯的味道雖然不錯,但早餐應以清淡方為正道,喝排骨湯於腸胃消化不好,況且已經買了豆漿佐餐,再加一道排骨湯不是有畫蛇添足之嫌嗎?
“不是給您喝的,您就別管了。”金鈺瑩答道。
“不是給我喝的?......,沒良心。”老金頭兒不滿地嘟囔著——不用問,他也猜的到那湯是給誰準備的,不然家裏隻有爺孫兩人,昨天晚上孫女兒煲那一大鍋湯幹什麽?孫女兒廚藝上的火候掌握雖然還差的很遠,但食材用料多少難道會搞不清楚嗎?
“別冤枉人,誰沒良心啦!昨天您自已說的火候不夠,味道太淡,所以隻喝了一碗,我想給您加,您自已說不用的,對不對!”金鈺瑩不肯被冤枉,馬上反駁道,隱含的潛台詞就是——不是我不給您喝,而是您看不上眼,所以我才不討那個沒趣,當然,也可以理解為‘你不捧場,有的是人捧場’!
“嗬,昨天晚上吃的太飽,我喝不下去不行嗎?隔了一個晚上,肚子空了,我現在想喝了不行嗎?你昨天吃過了飯,今天就不用吃了嗎?歪理。??”老金頭哼道。
“好好好,怕了您了,給您喝還不行嗎?”到底是誰在講歪理呢?金鈺瑩心裏嘀咕著,不過她清楚的很,如果今天喝不到排骨湯,老頭子可能嘮叨自已一個禮拜,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老小孩兒,老小孩兒,那麽有名的一位廚師,什麽好吃的沒吃過,什麽好喝的沒喝過,真那麽在意自已煲的那一鍋湯嗎?
“嘿嘿,這還差不多。”感覺自已贏得了做爺爺的尊嚴,老金頭兒得意非常,咬了一口油條在嘴裏,搖頭晃腦地哼著。
金鈺瑩到了廚房,排骨湯已經加熱的差不多了,掀開鍋蓋,蒸汽騰起,誘人的香氣撲麵而來,
‘說不定放一晚上後再煲,味道會更好呢’,金鈺瑩暗自竊喜——這鍋湯本打算給王仲明送去,沒想昨晚王仲明沒有回來,讓她失望之極,雖然人家說今天會喝,但煲的湯放一晚上後,味道會不會還是一樣?想問爺爺,又怕被刨根問底兒,心裏總是不踏實,現在湯重新加熱後香氣似乎不輸剛剛做好之時,金鈺瑩這才鬆了口氣。
盛了一碗放在一邊,金鈺瑩把那個大保溫桶拿了過來,先用筷子揀肉多的排骨夾了幾塊放進保溫桶裏,然後再將熱湯倒入,最後再把蓋兒擰緊,轉頭再看鍋裏,剩下的隻有一個底兒了。
把保溫桶放回櫃櫥裏,金鈺瑩端著熱氣騰騰的那碗排骨湯回到客廳,放在老金頭兒麵前,“好啦,排骨湯盛來了,這回沒話說了吧?”
“嗬嗬,喝湯要緊,誰有功夫說話呢。”自已點名要的排骨湯,總不能說自已其實並不想喝吧?老金頭兒端起碗來連喝幾口,這才把碗放了下來。
“味道如何?還好嗎?”金鈺瑩忙著問道。
“馬馬虎虎吧,九分差點兒,給個八分應該差不多。”咂咂嘴,老金頭兒答道。
八分,這就不容易!金鈺瑩暗自高興——以爺爺那麽刁的嘴都說可以,那就是應該真的可以了,王仲明沒自已爺爺那麽刁的味覺神經,肯定會對這鍋排骨湯非常滿意,一個人全給喝了也說不定……
“再來一碗。”把空碗推過來,老金頭兒說道。
接過碗,金鈺瑩掀開桌上的小鋁鍋,拿起勺子,就要往碗裏舀豆漿,“哎,誰叫你盛豆漿了?!”,還沒來得及往碗裏倒就被老金頭兒叫住了。
“呃......,您不是說再來一碗嗎?”金鈺瑩揣著明白裝糊塗——廚房鍋裏剩下的排骨湯全倒進去,可能連這個碗的三分之一也蓋不住,她可不想把已經裝在保溫桶裏的再倒出來。
“廢話,要喝豆漿,鍋在就跟前,一伸手就夠的著,幹嘛要讓你來盛,排骨湯。”老金頭吩咐道。
“呃.....,沒了,您還是將就將就,今天就喝豆漿吧,您要是喜歡我煲的湯,晚上我再給您做。”金鈺瑩笑著勸說道。
“什麽?昨天晚上不是還剩下大半鍋嗎?我這兒才喝了一碗,怎麽就沒了?......難道都讓你喝了?......什麽時候你飯量變的這麽大了?”老金頭兒一愣,懷疑地盯著孫女兒,顯然對她的回答並不相信。
“......本來就沒多少,不信您自已去廚房找去。”難以自圓其說,金鈺瑩情急之下幹脆不解釋了,把臉一陰,擺出一付‘你是我爺爺,怎麽能懷疑自已的親孫女兒’的樣子哼道。
“呃......,嗬嗬,沒有就沒有吧,反正本來就是喝的東西,誰喝了不是一樣呢。豆漿就豆漿吧,唉,人老了,就是這個命。”早就猜到是怎麽回事兒,老金頭兒當然不會真的較真兒跑到廚房去找證據,長歎一聲,無限悲涼地搖了搖頭,盛了碗豆漿,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被爺爺的舉動搞的是哭笑不得,有心去分一碗湯堵老人家的嘴,奈何剛才已經把話說死,如果再突然冒出來一碗湯,而且還是熱氣騰騰的,豈不是更要被人笑話?金鈺瑩隻有低著頭假裝沒有聽到,任由老頭子在那邊長一聲短一聲的歎氣發牢騷。
一頓飯吃完,老金頭兒照例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新聞,為今天和各位老朋友的海侃聊天兒尋找話題,金鈺瑩則收拾桌子,刷鍋洗碗,忙活一陣把家務活幹完,回到臥室換了一套衣服又去了廚房一趟,“爺爺,我先走啦。”在客廳門口,她向老金頭兒叫道,手裏提著一個大號紙袋,有意無意地擋著什麽。
“哦......這才幾點,你去那麽早幹嘛?”老金頭兒抬頭看牆上的掛表奇怪問道——才剛剛八點半,從家裏到棋勝樓步行的話七八分鍾足矣,以往都是爺孫兩個人一齊出家門兒,今天怎麽不等自已了?
“噢,劉老師要我寫暑期學生教學招生計劃,我想早點兒寫完。走啦。”隨便找了個借口,金鈺瑩打開房門兒閃了出去,房門兒在背後關上,站在樓道裏,她才算是鬆了口氣,看看手裏紙袋裏裝著的保溫桶,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心裏甜滋滋的美。
......小樣兒!真當爺爺上了年紀,老眼昏花了嗎?袋子裏鼓鼓囊囊,以為我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嗎?女生向外,自已這個爺爺算是真的退居二線嘍——屋裏,老金頭兒卻也是暗自好笑。
到的早,辦公室裏還沒有一個人,金鈺瑩先把保溫桶放進自已辦公桌的小櫃裏藏好,怕被人無意間發現,還特意找來幾張報紙蓋在表麵,暑期教學招生的計劃其實早已完成,閑著沒事兒,找來塊抹布用水打濕,挨著個擦桌擦椅,借以打發時間。
辦公室就那麽大,很快桌桌椅椅都擦完了,一不做,二不休,時間還早,既然已經幹了,那就幹的徹底點兒,把窗戶也擦擦吧——前幾天下雨,辦公室窗玻璃上斑斑點點盡是水痕,金鈺瑩想到。
於是,把抹布洗了洗,又找來一塊幹的,金鈺瑩搬把椅子站在窗口擦起了玻璃。
正在擦的起勁兒,忽然看到外邊馬路由遠及近開來一輛白色的汽車,車身流暢漂亮,速度極快,在車流中好似如魚得水,給人以一種輕盈的感覺,金鈺瑩雖然對汽車沒有多少概念,不過卻也看得出這輛車肯定便宜不了,不由得停下來仔細盯著,心想,要是自已也有這麽一輛車該有多少——當然,她知道那隻是一種奢求,不說別的,這麽貴的車就算買的起,可放在哪裏呢?牡丹園小區沒有專門的停車場,居民的車子都是就近停在樓下附近,被劃被盜,物業管都不管,為這,小區裏鬧了多少次都記不清楚,最後還不是不了了之,車主自認倒黴,總不成為了一輛車就另買房子搬家吧?就算有那樣的想法,可錢從哪兒來呢?難道去指望中五百萬大獎?
正走神間,那輛白色的汽車卻減慢速度,一拐彎兒,停在棋勝樓的門口。
呃?......會是棋勝樓的人嗎?誰這麽有錢?金鈺瑩心中更感好奇,緊緊盯著那輛車的車門,眼睛一眨不眨,想要搞清楚是什麽人在開這輛車。
車門開了,從副駕駛那邊出來的是王仲明,繞過車頭,彎下腰,和司機位上的人說了幾句,然後搖了搖手,後退幾步,站在門口,目送那輛車離開視線,這才轉回身來走進院內。
開車送他來的人是誰?金鈺瑩心中疑團頓生。
由高視下,有車頂遮擋,並不能直接看到駕駛座上坐著的是什麽人,不過從汽車的反光鏡中依稀可以看到粉紅色的影子——司機如果是男人的話,大概不會穿顏色那麽豔的衣服吧?如果是女人......昨天晚上,王仲明說有事兒要辦,趕不回來,莫非是和這個女人在一起?
想到這兒,金鈺瑩心中頓時是打翻了調料架,五味雜陳,不知是什麽感覺。
吱扭一聲,辦公室的門推開了,陳見雪從外邊走了進來,“哇,大掃除呀?!瑩瑩,你早晨是不是吃了補藥,力氣多到沒處使?”見屋裏窗明幾亮,金鈺瑩又拿著兩塊抹布站在窗前的椅子上,陳見雪誇張地叫道。
“你才吃藥了呢!”金鈺瑩沒好氣地回道,心情壞了,幹活的熱情也沒了,她從椅子上下來,回到自已的辦公桌坐下。
“咦?.....瑩瑩,不對勁兒呀,你好象是真的不高興呀?”死黨十好幾年,對金鈺瑩的性格脾氣陳見雪可謂是了如指掌,一聽說話的聲音,再看臉上的表情,還有回到座位後的動作,感覺都不大正常,象是有心事的樣子,她把挎包放下,湊到金鈺瑩桌前關心問道。
“誰不高興了?我好著呢,嘻嘻,我好著呢!”皮笑肉不笑,做了個笑的表情,金鈺瑩哼道。
“呃......,的確是有問題......,受刺激了?”陳見雪哪裏可能相信,側過頭,望著金鈺瑩的眼,試探著問道。
受刺激?應該算是吧?.....
金鈺瑩心中忽然沒來由的冒出一種酸楚的感覺,鼻根一酸,眼圈一紅,眼淚就湧了出來,連忙把頭扭向一旁,伸手去擦。
“啊,怎麽哭了?到底是什麽事兒?是有人欺負你了嗎?”金鈺瑩的動作再快,也不可能逃過陳見雪的眼睛,見對方把頭轉過去,又伸手去擦眼睛,哪兒會猜不出出了什麽狀況,連忙從包裏取出紙巾遞過去並連聲追問。
接過紙巾,金鈺瑩擦了擦眼睛,又擤了擤鼻子,感覺好了一些,想到王仲明馬上就要到了,自已這副樣子怎麽見人?於是強打精神,擠出一個笑臉,“我沒事兒,你想多了。”她答道。
“沒事兒?.....沒事兒你怎麽會掉眼淚?說吧,別怕,不管什麽事兒,我都是你這一頭兒的,誰敢欺負你,我去找他算賬!”金鈺瑩越是不說,陳見雪越知道問題嚴重,抓著對方的手臂,她豪氣地說道。
這種事兒,你能怎麽去出頭?——金鈺瑩心中想到,自已和王老師又沒確定關係,說到底,也隻是走得比較近的同事,自已有什麽資格去管人家的私生活?
“都說沒事兒了,你就別問了,煩。”把陳見雪的手打到一旁,金鈺瑩隨便拿起一本書翻了起來。
“呃......,姐妹之間,還有事情需要瞞著嗎?......好,不煩你了,不過記住,真要找人算賬,一定要叫上我,你性格太軟,太容易吃虧了。”見金鈺瑩實在是不想說,陳見雪也沒有辦法,隻好叮囑兩句,暗自裏心中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