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青發了話,魏皇後也不曾反對,當下無人再敢阻攔虞昭。
虞昭抬步進了天萃宮。
魏皇後抬眸看向荀青。
“玉謹,旬青,你們進去幫著九公主一些吧,務必要保證長公主安然無恙。”
兩人在宮內混跡多年,自然聽得懂魏皇後的意思,當即俯了俯身,跟了進去。
寢殿大門合上。
宮人很快搬來椅子,備了茶。
魏皇後輕攬衣袖,優雅入座。
一旁。
司空青嫌棄的看了一眼那雕花檀木椅和平平無奇的青花瓷茶杯,站著沒動。
宮人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片刻還是天萃宮內一個有些年紀的內侍帶著人開了天萃宮庫房,換了鋪全新貂毛的金交椅和一組流光溢彩的琉璃杯過來,司空青這才一掀衣袖,緩緩入座。
魏皇後瞥了他一眼,嘴角抽了抽,索性隻當沒看見。
這般奢靡無度,嬌氣做作,難怪年僅三十了,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真想不通,阿鳶那麽出色的丫頭,怎麽會看上這麽個人。
看來她得再給遠在邊塞的父親去封書信,交代他把阿鳶看住了,總之司空青成婚前,絕對不能讓她回來。
小心思一閃而過,魏皇後此刻滿心滿眼,都是軒轅姝。
她就這麽一個女兒,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宮殿內。
隻玉謹和旬青二人跟了進來。
三人走到淺粉色的床幔前,便隻見一身雪白裏衣的軒轅姝平躺在床榻上,她臉色慘白,便是還在昏迷也緊蹙著眉頭,似是在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旬青上前。
“九公主,敢問您打算如何為長公主治療?”
虞昭的目光一直緊盯著軒轅姝,她沒錯過,在聽到九公主三個字時,軒轅姝的眼皮狠狠的顫抖了一下,唇角也不自覺的緊抿了三分。
果然是裝的。
虞昭心裏冷笑一聲,幽幽開口。
“療傷治病,自然是哪病治哪,長公主既然患的是心疾,那自然得取尖刀,劃破其心口,刨至其心髒,一治根本了。”
她話落,軒轅姝手指不自覺蜷了一下,眉頭更緊了三分。
一旁,旬青聞言亦是臉色大變。
“九公主,心髒乃人性命之根本所在,刨開心髒,人豈還能有命在?”
話落,他生怕虞昭衝動亂來,連忙朝一旁的玉謹投去求救的目光。
玉謹卻是對著他搖了搖頭。
玉謹伺候魏皇後四十餘年,後宅深宮見過的陰私手段不知凡幾。
魏皇後被親情和血緣混淆了視線,她卻看的很清楚,軒轅姝根本沒有眾人傳言這般良善無害。
她便曾經暗中見過,軒轅姝虐殺宮人的場景。
隻不過。
女兒總歸是要嫁出去的。
魏皇後極其寵愛這唯一的女兒,隻要軒轅姝不傷害到魏皇後,不到萬不得已,她不願看到魏皇後傷心失望。
而她之所以不吭聲,是因為剛一進來,她便看到了軒轅姝抖動的眼皮,也猜到了虞昭知道軒轅姝是在裝病。
五年的時間,雖隻淺淺接觸過幾次,但她也能看出來這姑娘不是惡毒衝動之人。
玉謹不吭聲,旬青一時便也沒了主意,焦急茫然的立於原地。
偏偏虞昭還回頭對著他嫣然一笑。
“旬太醫,我沒工具,不知可否借您藥箱內的刮骨刀一用?”
這是要來真的?
旬太醫嘴皮子哆嗦了兩下,滿頭細汗,茫然的看著玉謹。
“我是有……還是沒有?”
虞昭無視他明晃晃的小動作,眨了眨眼睛。
“如果您也沒帶刮骨刀,那我隻能用……嗯長公主的簪子了,隻不過簪子比不得刮骨刀鋒利,想來長公主要多受些罪了。”
旬青快哭了。
遞刀,他可能會是罪人。
不遞刀,他也脫不了關係。
要命!
剛才被司空青拍飛的怎麽不是他啊,求拍啊!!!
輕輕搖了搖頭,玉謹在旬青眼看著就要撅過去的時候,悠悠上前。
“九公主,長公主的心疾由來已久,想根治也不急於一時,眼下還是請您給公主殿下服點藥,解了她的蠱毒,讓她先清醒過來吧。”
虞昭看向玉謹。
玉謹是對魏皇後最忠心之人,兩世至今雖都未曾幫過自己分毫,但也沒欺負輕賤過自己。
且上一世她帶著魏皇後的遺體自焚於合福宮,免去魏皇後遺體被百黎士兵糟蹋輕賤之苦,也算是孤勇忠義之人,虞昭願意給她一個麵子。
“姑姑放心,虞昭曉得了。”
話落,她從懷裏取出來一枚墨綠色的藥丸,眼疾手快的塞入了軒轅姝的口中,隨後兩指在她喉嚨上一滾一壓,迫使軒轅姝將藥吞了進去。
旬青驚恐的睜大了眼睛。
“九公主,您給長公主喂的什麽藥啊?我大鄴有規矩,皇室宗親服藥是要經過太醫院三層審查檢閱的……”
虞昭哦了一聲。
“抱歉,我不太懂大鄴的規矩,但你放心,我給長公主服的不是什麽烈性藥,就是一顆可滅萬蠱的百便丸而已。”
旬青張了張嘴巴。
“可滅萬蠱,這麽厲害的嗎?九公主,百變丸,莫非這藥丸的藥性還能百變不成?”
虞昭搖搖頭,含笑看著床榻上耳朵微動的軒轅姝。
“此便非彼變,顧名思義,這是顆由百種蠱蟲的糞便凝結而成的藥丸。”
“原來如此,九……”
“嘔~”
不待旬青開口說什麽,一旁的軒轅姝便猶如詐屍一般,突然坐起身來,趴在床邊吐的撕心裂肺。
虞昭嫌棄的捂住鼻子,快速後退。
旬青滿臉驚訝,不顧髒亂,突然上前,一把扣住軒轅姝的手腕。
軒轅姝惡心極了,但突然想到什麽,連忙將手抽了回來。
可也晚了。
隻見旬青眼睛瞪的猶如銅鈴一般,下一秒,迫不及待的往外跑去。
“皇後娘娘,公主殿下醒了,不僅蠱蟲解了,心疾也全好了,太不可思議了。”
聽到旬青的話,軒轅姝目光一凝,臉色一瞬間白了兩個度。
玉謹忽的抬眸看向軒轅姝。
她的心疾就好了?
怎麽可能。
今日之病是裝的,莫非這多年的心疾,也是……
某個想法剛冒出來,玉謹便對上了軒轅姝那冰冷森然的目光。
她脊背一僵,一股森冷的寒意頓時席卷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