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宴寧話落,

虞昭眼眸盯著腳旁邊的火盆,半晌突然道,

“紅葉楓林那邊,如何了?”

虞昭話落,

魏宴寧頓了片刻,最後沉聲道,

“形勢不太好,朝廷籌備時間不多,所能掌控的兵馬大部分調到了江州對抗寧安王,而所剩的兵馬,又要留一部分在皇城裏固守皇城,避免有人趁機鬧事,所以,最後,抽出去對抗大虞的兵馬不足十萬,而大虞那邊兵馬有二十萬,領軍將領萊風又熟悉紅葉楓林地勢,即便加上有縱橫沙場多年,精通戰術的顧升佑相幫,很占優勢,且他們勝在糧草充足,幾天的時間內,雙方交戰大大小小四場,桑月全敗,如今,按照萊風的能力,應該打到了紅葉楓林中線,若沒有支援,最多二十天,紅葉楓林必失!”

魏宴寧話落,

虞昭沉默了片刻,隨後眼眸一凝,

“是麽,那就沒有別的法子可以阻止兩國交戰了?”

魏宴寧眉頭一挑,

“你要如何做?”

聞言,虞昭剛要回話,帳篷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道慌亂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主子,敵國突然出兵,攻打鄴水城,朝廷傳來急令,讓你火速回歸皇都,商議對策!”

虞昭聞言有片刻的怔愣,但觀魏宴寧,神色一派平靜,就像是……

“你早就知道有人會趁機對鄴水城出兵?”

魏宴寧抬手將那人揮退,隨後淡淡一笑,

“我又不是神人,怎麽能未卜先知,雖然先前是有過這個想法,但想著其他國家也有自己的考量,未必就會破釜沉舟,現在看來…我還是小看他們的野心了。”

虞昭默然片刻,輕聲道,

“你什麽時候走?”

魏宴寧低頭沉吟片刻,隨後道,

“過兩天吧,鄴水城雖是邊城,但駐城太守在戰事上頗有些能力,固守個十幾日應該沒有問題,再者,退一萬步來說,即便鄴水城失守,鄴水城後也還有羅掖三關,一時之間出不了大事,我等幫你將這邊事情安排妥當了再行離開!”

虞昭抿了抿嘴角,

“你不必如此,這邊我自有主意,一個人也能行,敵國突然出兵,大虞朝廷傳了急令,你違令不遵,對你,對魏家來說,終是不太好!”

魏宴寧一怔,片刻抬眸,黝黑深邃的眸子裏劃過一抹亮光,

“你這是在關心我,怕牽連到我?”

虞昭不說話,眸光有些無奈。

看了她片刻,魏宴寧收了有些失望的目光,隨後道,

“罷了……你不必擔心我,更不用擔心魏家,且我也不單單是為了你,我與義父早有協議,這邊的事,我應當幫忙,至於鄴水城那邊,我也有自己的考量,定不會耽擱什麽大事,你先把精力放在這邊吧!”

魏宴寧如此說了,即便有些半信半疑,但虞昭也沒有再開口相勸,

她隻是單純的不想欠魏宴寧太多,並不想讓魏宴寧誤會什麽,

“對了,繼續方才的話題,想提前結束這邊的戰事,你打算怎麽做?”

聞言,虞昭收了收心神,隨後語氣悠悠道,

“你方才說寧安王楚林浩儲備的糧草軍需還夠堅持一個多月,那麽,如果我們能讓楚林浩提前物資匱乏呢,他是不是就沒底氣和桑月朝廷鬥下去了?”

虞昭話落,魏宴寧神色淡然,

“你說的沒錯,內亂結束,大虞也不敢輕易對桑月出兵,可是,你能想到,楚林浩便也能想到,他如今麵臨的困境,本就是缺少糧草供應,所以,這個時候,他對糧草的監管,一定比平時更嚴,我們不一定有機會下手!”

魏宴寧話落,虞昭清冷的眉目裏劃過一抹決然,

“這個時候,對外防守,自然是嚴密,可是,如果是從內部呢?是不是就會好辦一點!”

魏宴寧眉頭一凝,

“你這是什麽意思,楚林浩是寧安王,心思一貫細膩謹慎,他早有心思,在寧安籌謀多年,為了一手遮天,可謂想方設法鏟除異己,而此番一舉造反,手下之人全部是他多年的心腹,對他忠心不二,你如何能說服他們反叛?”

虞昭眉尾輕輕一轉,“我什麽時候說要說服他們反叛了?”

魏宴寧不解,

虞昭緩緩拍了拍自己襖裙,隨後輕聲道,

“你說,我遇難流落在外,無意中撞上寧安王世子楚銘,他多年前見我一麵,對我傾慕多年,為防止寧安王阻攔,避開耳目,悄無聲息將我帶回去,而我無意中撞上他們軍需庫,又不小心放了一把火……這個故事,是不是都可以擬成一本話本了,嗯,就叫做……”

“胡鬧!”

魏宴寧猛然起身,臉色極其難看,

而聞言,虞昭還是低垂著腦袋,

“做什麽這麽生氣,這個時候,無論是出現什麽人,寧安王一派都會懷疑,但隻有我,最有可能成功接近那批糧草!”

虞昭話落,

魏宴寧神色難看到極致,

“那進去之後呢?你如何應對對你別有心思的楚銘,即便應對了他,成功燒了軍需庫,那之後呢?之後你一個身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你如何脫身?難不成,你真要為了區區一批糧草,便要將自己搭進去不成?”

魏宴寧話落,

虞昭神色不見一絲波動,

良久,就在魏宴寧見她油鹽不進,氣急了還想說些什麽之時,虞昭突然開口,

“魏宴寧,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也算是朋友,但是,拋開那些淺短的交情來說,你也隻不過是我的合作夥伴,而對於我要做什麽,說實話,你並沒有太多幹涉的權利……也沒必要!”

虞昭話落,魏宴寧臉色慕的蒼白了兩分,

他一雙眸子突然間浮現出一抹猩紅,隨後目光緊凝著虞昭,

“我知你所有心思都在司空青身上,但憑著之前的相處,我多少以為,我們也算是共同患過難的交情,可是,如今,你區區淺短幾字,便概括了一切…虞昭,你可知,你真的很殘忍!”

說完這些話,也不等虞昭再說什麽,魏宴寧大步轉身朝帳篷外而去,

隻是,在走到帳篷門口之時,魏宴寧還是忍不住轉過頭來,聲音冷側,

“就算如你所說,我們隻是朋友的關係,但我想,我也還是有權利否決朋友的一些提議的,並且,虞昭,我警告你,若是你膽敢私自行動,我立馬投向義父,改攻大虞,既然你要毀,那邊兩邊一起毀吧!”

說完,魏宴寧再不做停留,大步朝外而去,

他走後,看著因人用力從而不停擺動的帳篷簾子,虞昭盯著前方火堆,悠悠歎了一口氣,

魏宴寧還是不了解她,她下定決心要做的事,又怎麽會輕易改變,至於毀合約,攻打大虞?

虞昭搖頭輕輕笑了笑,

她很篤定,魏宴寧不會,

至於他為何不會,虞昭隻能說,感覺,很明確的感覺,

隻是,在這一次交談過後,就像是害怕她會衝動行事一般,魏宴寧加強了對她的看管,就連她每天睡覺,中途悠悠醒來,不是南月在一旁看著她,便是南至神色漠然的在帳篷外守著,

此時已經是冬日,外麵大雪紛飛,南至就那樣穿著一件薄襖日以繼夜的在外麵守著,虞昭偶爾無意中暼到他被凍的開裂發青的手背,心裏尤其不是滋味,因而,南至再一次來看守她時,虞昭忍不住將他叫了進來,

從一旁拿過一個小瓷瓶,一揚手丟到南至環抱著長劍的懷中,虞昭沒好氣道,

“擦擦,雖然是一個大老爺們,但一雙手凍成那樣,也不怕以後找不到親事!”

虞昭話落,南至垂眸看了一眼懷裏青灰色的小瓷瓶,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並不說話也不動作,

見此,虞昭用鼻子哼了一聲,語氣尤其不好道,

“怎麽,還要我親自幫你擦?好啊,我沒問題,你過來……”

“不敢麻煩姑娘,多謝姑娘賜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