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巧合太巧

夜的靜在靜謐裏發酵,肆意了。

窗外的風刮起,室內的房間裏隱隱約約有人歎了一口氣,還有一聲夢囈般的呢喃。

“左城,你真傻,這一輩子都在為我活著。”

江夏初睜著眸子,毫無半分睡意,便看著那人側臉,眩惑了眼,迷亂了神智,一顆心便那樣燥亂了一夜。

原來如此啊,這個男人又為她瘋了一回吧。

他真傻,這樣耗了一輩子做一件最傻的事,她也傻,這樣不會心疼,不懂心傷,就會懵懵懂懂地捂著心口,失眠著,不知何滋味。

那可不可以孩子氣地想著,如此到天生絕配啊,都傻。

就如此,她醒著,他睡著,她看著他,整整一夜。

次日,陽光舊好,客廳裏,左家男主子的心情也甚好,捧著報紙,勾著唇角。

今天太陽果然好啊,一邊的進叔不由得感歎。

到底看什麽啊?這麽高興。進叔順著自家主子的視線,一抬頭……

陽台上,女人刨著土,栽了一顆刺葵。

原來這報紙隻是醉翁之意啊。

進叔抬頭,話到嘴邊,隻是這時候說這個會不會很掃興啊?苦思中。

“說。”

我的娘喲,這讀心的本事太恐怖了。

進叔立馬擺好臉色,十分嚴肅:“左家剩下的人都安排好了。”

“監察廳插手了吧。”左城漫不經心,隻動了動嘴皮子,眸子依舊看著某人。

“嗯,不過不用擔心,監察廳派下的檢察官是初影。”

那檢查廳實在可恨,左家就算雞毛蒜皮的小事也總是盯著不放,早晚有一天給他一鍋端了。

進叔想著別處,冷不防左城丟過來一句:“換了她。”

什麽?進叔一抬眸光,便看見自家少爺眸色暗沉,冷得很,哪有剛才的半分柔色,自從少夫人進了門,少爺越來越陰晴不定了,不由得更小心了幾分,說:“少爺,裏街那邊的事牽扯很多,若是初影接手,事情會好辦很多。”

“不需要。”聲音冷了幾個度。

“初影她也算左家人,總會放心點。”進叔苦口婆心。

左城眸光一抬,睃著進叔,帶了幾分寒意:“以後記住,她與我左家毫無瓜葛。”

進叔手心沁出了汗,低頭,不敢再多說,心裏卻腹誹了一句:不公平。

“說出來。”左城慢條斯理放下報紙。

我的少爺啊,您也太神了,這也能知道。

如此,進叔知無不言:“這樣對初影不公平。”

坦白地說,成初影對左家來說很重要,再大膽地說,成初影對左城很死心塌地,基於這兩點,左家都應該留著她。

隻是這兩點,進叔不敢說,自然,也瞞不過左城那雙眼。

“進叔忘了?”左城懶悠悠地問了一句。

進叔愣了一下,忘了什麽?

“左家從來沒有公平。”

這次,進叔啞口無言,還能說什麽,不說初影,就算是他自己,哪一天礙著少夫人了,八成也得卷鋪蓋走人。

就此打住,進叔省了話,低頭暗暗思量。

左城抬抬眸子,又看著陽台,懶懶開口:“summer合資張傲天投了多少?”

說到此處,怕又是該一番動作了。

有種人,殺生予奪,翻雲覆雨,那也是漫不經心的姿態,左城便是那種人。

進叔已經習慣了,回答:“傾巢而出。”

“那隻老狐狸,還是改不了貪心的毛病。”左城似笑非笑著,眸光一絲幽冷。

要是不貪心,倒還能蹦躂一些時間。

“他怕是想接著這次summer合資,一口吞下左氏。”進叔心裏冷哼: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如此貪心總是要付出代價的。”左城唇角一抿,一抹狠。

代價?那是自然,左家少夫人那哪是什麽人都可以算計的,連本帶息的還,那才是左家的規矩。

“讓summer撤資。”

一旦撤資,左氏完了,張傲天也跟著完了。左城這是打了一把魚死網破的牌。

沒事,反正左家的網多著呢,張傲天那條魚,必須死。

“是。”

那邊陽台上,江夏初都種了一排盆栽了,左城緩緩起身,勾著唇角過去了。

接下來,為左城陪老婆的時間,進叔認命地出去,勞碌去了。

如此歲月安好,又過了幾日。這天又陰了,室內,江夏初沏了一壺茶,倒是暖融融的。

“今天愛未果殺青。”江夏初忽然提到了這一茬,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什麽情緒來。

“嗯。”左城應了句,端起茶杯,優雅品著。

“之後有慶功會。”江夏初又提了一句,還是聽不出情緒,不過目的倒明了。

怕是葉在夕那個家夥不老實了,又想著破壞人家夫妻相處。

左城依舊毫無表示,應付了一個字:“嗯。”江夏初抬頭看他,他才補了三個字,“我會去。”

江夏初愣了,這人!

“葉在夕給我電話了。”如此說,總夠明白吧。

左城這才放下杯子:“你隻是音樂監製,不需要出席,而且你有事。”左城態度幹脆,十分不由分說。

不說葉在夕還有可能,說了他的名號,那就沒得商量。

有事?當事人怎麽不知道。

“我沒事。”江夏初皺著秀氣的眉頭,有些不滿,她已經半個月沒出門了。

左城也看著她,似乎有些糾結,半響說:“我讓左右過來了,這幾日你總是失眠。”

還是沒得商量,這狼防得太緊了!

這個男人啊,獨占欲也忒強。

江夏初眉頭皺著更緊了:“那是白天睡多了。”

一邊立著的左魚深有同感,少夫人每天除了剪剪花草,全部在睡覺,這主子真當養豬啊。

那也該溜溜了。

隻是那邊左城一副嚴肅認真模樣:“聽話。”

江夏初還想說什麽,左城抱起她就親她的唇,嘶磨了老半天。等放開她的時候,她已經渾身虛軟,心髒紊亂,腦子迷糊,慶功會那茬兒不知道忘到那個爪哇國去了。

左魚撇開眼睛在一邊默念,非禮勿視。又歎了句:好手段。

確實好手段,左城出門的時候,江夏初十分‘聽話’得留下了,對著一盞未喝完的茶七暈八素的。

進叔跟著去了,到了門口才得到空,說了一句:“少爺,您沒讓左右過來。”

得!這男人睜眼說瞎話啊,還這麽大氣場。

“讓他過來一趟。”

好吧,這個謊總要圓下去,苦了某人啊,隨叫隨到。

左右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婦產科值班呢,當下十分不爽地自問了一句:“靠,老子是很閑的人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嘴裏叼著一根煙,腳下翹著二郎腿,手裏端著一杯咖啡,電腦裏放著肥皂劇。

操!這人真‘忙’!

不到半個小時,左右開著一輛騷包車就到了左家,那效率,真高!

“麻煩你了。”

江夏初重新沏了一壺熱茶,給左右倒了一杯。

左右放下醫藥箱,端起茶,一口就幹了,擺擺手笑著說:“那就不必。”

這可是上好的毛尖,這麽品?江夏初有些無奈,又續了一杯。

江夏初倒茶那會兒功夫,左右也沒閑著,左瞅瞅,右看看。

不在啊,正好,機會來了。

“要是少夫人還是覺得不好意思的話,倒是可以幫我個忙?”左右笑得十分紮眼。

江夏初續茶的動作頓了一下,抬起頭來:“嗯?”什麽不好意思,有嗎?

左右又下意識地瞅了一圈,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貓著身子坐近了一些:“我一個外科醫師,總窩在婦產科太掉價了。”

這廝自從上次那岔,就沒再出婦產科,當真讓他憋屈。

江夏初這才跟上這天馬行空的節奏:“醫院那邊我可能幫不上忙。”

左右立即搖頭,眨巴著大大的雙眼皮,一臉的期盼:“怎麽會?進叔說了,醫院是先生的,先生的就是少夫人的,要調個職還不是小菜一碟。”

不敢直接去求左城,但是左右也是做足了功夫,才得出這麽一條關鍵性結論,他調職這事,還是隻能指著少夫人,她才是這個家當家的,裏外都說了算。

“他什麽時候開始涉足醫療了?而且偏偏選了那家醫院。”

左右說了這麽多,江夏初就抓著了一句:醫院是左城的。

話題說岔了,左右有些苦惱,還是老老實實回話:“四個多月了吧,可能有些事要醫院給方便。”就事論事的回答。

江夏初眸光一緊,沉思著什麽。

以琛出事到現在,正好四個月。

這樣的巧合?

“少夫人。”

江夏初蹙著秀眉,仿若未聞。

左右嗅到了一絲詭異,不禁有些急了:“少夫人,怎麽了?”

江夏初這才抬眸,微微淺笑:“我在想怎麽和左城說你的事。”

話題又轉回來,左右立馬來勁了,剛才那絲絲詭異的味道一下子就消散光了。

“那還不簡單。”湊過去,一副很懂的模樣,“男人嘛,女人隻要撒個嬌,說說軟話,保準有求必應。”

一般男人倒是如此,隻是左城那是一般男人嗎?這人,怕是想調職想得昏了頭腦。

江夏初眸子若有所思的,慢半拍地點頭:“嗯。”

左右一聽,立馬眉開眼笑了,一高興,扯開話就沒完沒了:“大恩不言謝,要是有天少夫人用得著我,上刀山下火海,撞飛機炸鐵路,我——”

話還沒說完,對麵的人已經起身了,繞了半個房間取了一本書,拿出一張紙:“幫我看看這個。”

“額?”左右懵了一下。

上刀山下火海,撞飛機炸鐵路真的隻是說說而已了,不會真要來真的吧。

江夏初繼續伸著手,左右心裏惱恨嘴快,隻能應著頭皮接過來,看了一眼,這才放心下來:“這是誰的病例?怎麽會在少夫人手裏?這東西醫院都會對外保密的。”

“一個朋友的。”江夏初淡淡一句。

很顯然,對方不想多說,左右雖然好奇,但是也隻能打住,細細研究起病例來。

“怪了。”半天後,左右吐出這麽兩個字。

江夏初心裏咯噔了一下:“有什麽不對勁嗎?”

“心髒複蘇手術後一切正常,而且有好轉趨勢,照常理說,不會出現這樣的惡化,雖然病人活不久,但是也不至於死得這麽快。”

瞬間,江夏初的臉就白了:“若不照常理呢?”不安,慌亂,害怕……各種情緒來得猝不及防,卻不可抑製。

左右沒多想,實話實說:“兩種可能,醫學不能的解釋突發病變”頓了頓,繼續,“或者人為因素。”

若是人為因素……那個人,除了左城,江夏初不作他想。

眸間,惶恐鋪天蓋地了,她聲音都在微微顫抖:“突發病變的可能性呢?”

“很小,但是不排除。”

江夏初忽然沉默,眸間亂得一塌糊塗。

左右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到底是誰的病例啊?”

江夏初沒說話,忽然就起身,轉身就走。

左右淩亂了,連忙跟上去:“誒,怎麽走了,這是去哪啊?”

這是唱的哪一出啊,太突然了,弄得一幹人等都手足無措了,左魚亦是如此,從來沒見過江夏初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

“左魚我是不是說錯什麽話了?”

左魚細想了一下,一本正經地回答:“雖然我不知道,但是最好做好繼續待在婦產科的準備。”

說完,左魚加快步子跟上江夏初,左右在原地怔了,好半天,屋裏都沒人影了,才苦歎了一句:“什麽倒黴日子。”

這個冬天來得尤其早,尤其冷,連著幾日天氣晴朗,今日烏雲密布的,最為尤其的便是此時此刻雨後頂樓那一小片,陽光直接就跳過,陰沉沉的,冷森森的。

那頂樓兩個男人相對而坐,卻形成兩種截然相反的氣場,一個深沉冷漠,一個瀲灩明媚。

任誰見了大概都會歎一句:靠,天雷勾動地火,極品遇上極品啊。

這兩男人不是別人,如斯冷漠,左城也;如斯騷包,葉在夕也。

“那晚送她回左家的是你。”左城依著靠椅,不溫不火的一句話,氣成渾然天成。

靠,這男人,果然被孔雀膽泡過,哪都毒,葉在夕腹誹了一番,臉上卻笑得花枝招展,好不風情:“這樣都能查出來,左家的手果然伸得夠長。”

左城臉色沉了沉,葉在夕絕對是第一個敢對著左城打馬虎眼的人。

抿了抿唇,左城語氣僵硬:“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