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秘計

?由於治水是個吃力,又不一定討得到好處的活,所以也沒幾個人毛遂自薦。加上蘇政雅的照應,溫向東很順利地請到了這個治水的重任。出發前夕,柳氏托人帶口訊進宮,讓溫婉回家一趟。溫婉推測估計柳氏提議要跟著一道去,溫向東不肯,所以便想她回去當說客。

溫婉向蘇政雅告了假,離宮回到家,正巧遇上西王與沈君逸上門拜訪。也是為了治水的事情,溫向東便讓溫婉坐下一道聽了。

西王說道:“君逸曾經在南方遊曆過一段時間,結識了不少能人異士,其中不乏有治水的人才。聞得嶽父大人要南下治水,所以便請他一道前來,為嶽父大人引薦。”

沈君逸輕頷首,接話說道:“談不上結識,都不過有過幾個照麵而已。對了,溫大人可還記得,十年前被罷黜的南陽縣令梁書恒嗎?”

溫向東沉吟一番,說道:“似乎是因為治水不利,被罷的官?”

沈君逸搖搖頭,說道:“梁大人治水有奇策,他在任的時候,南方水患並沒有如今這麽嚴重。他身有奇才,通天文地理。當初陽江大患之前,他曾經提出過往山地遷居,並加築堤壩之策,但卻不為當時的知州大人所采用。結果貽誤了最佳時機,造成陽江兩畔數萬無辜百姓喪生。事發後,知州大人怕朝廷追究下來,自己難逃其責,便搶先上奏,將所有過錯推到梁大人身上。”

溫向東感歎道:“如此說來,這位梁大人倒也真是可惜。”

“確實如此。梁大人隱居十年,潛心研究治水之策,若是溫大人能請得梁大人出山助手一臂之力,那麽此行必能功成而返。”

經他這麽一說,溫向東心中早已經躍躍欲試。“這位梁大人如今身在何方?”

“梁大人隱居在江東的霞山,深居簡出,不輕易見客。”西王說道。“為了確保嶽父大人能夠順利地請出梁大人,所以特地拜托君逸陪嶽父大人下江南一趟。君逸曾經對梁大人有過一些恩情,以梁大人與朝廷的過節,隻怕隻有君逸出麵,才能順利請得他重新出山了。”

溫向東聞言喜出望外:“賢婿有心了。如此就有勞小侯爺了。”

溫婉回房後與柳氏說了此事,權衡了一番,說道:“娘親,沈師兄雖然看似不務正業,遊手好閑,但他周遊於權貴之中,交遊廣闊,在京中頗有美名,想來是自有一番自己的處事方法。而且此番姐夫也如此推重,有他陪同爹爹一道南下,治水之事,應有十拿之九穩,就不用勞煩娘親再走這一趟了。”

柳氏想了想,會意地點頭:“我一個婦道人家,跟在旁邊,確實也是不太方便。”

溫向東南下之後,溫嫻擔心柳氏一個人在溫家會寂寞,便找了個由頭,將柳氏接去西王府小住。可以一敘母女之情,也可以幫忙照顧小世子。溫婉也安心地回宮繼續做她的常侍女官,表麵上雖然看似一切照舊,但尉遲雪夏進宮的次數卻莫名的多了。經常瞅著晚膳的間隙過來,蹭著一起用膳便罷了,還時不時地用奇怪的目光周轉在溫婉與蘇政雅之間,似乎在打量著什麽。

太上皇讓淩太妃出麵主持,召開百花盛宴,邀請京城各名門秀媛赴會。雖然借的是賞花之名,行的卻是選妃之事,大家彼此間都是心照不宣。溫婉自然也有所風聞,但是蘇政雅一直不提這事,溫婉也沒有刻意地去說。直到會前兩日,溫婉終於忍不住在有意無意中提起此事:“兩天後,就是淩太妃的百花宴了,到時你有什麽打算?”

“估計又羅裏羅嗦要很久,真是麻煩。”蘇政雅放下手中的奏折,皺了皺眉。這事不提便罷,提起來就讓人發愁。琢磨了片刻,忽而靈光一閃,說道。“我想到了!脫身的好辦法!到時候,我呆得煩了,就遣司馬過來報訊。然後你就派人來通報,說有大臣緊急覲見,有緊急軍情之類的上報都行,這樣我不就可以脫身回來了!”

溫婉見他完全沒有往選妃那方向想,心中也不知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猶豫著要不要點醒他,卻見他又興致勃勃地看起奏折來,指著一處生僻的典故轉而向溫婉詢問。溫婉的思緒被岔開,也不複再提此事。

百花宴當日,蘇政雅一下朝,便被太上皇請了過去。溫婉在禦書房等過了往常的時辰,不見他來,自然也心裏有數了。裏裏外外收拾了一圈,便坐到禦案前,翻看起奏折來。瑣碎的事情很多,全部置之不理又不好,溫婉便挑了其中較為重要的幾個,用筆墨記錄下來,呆會等蘇政雅回來,讓他看過後,再作討論。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聽到外麵有腳步聲傳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後時分了。溫婉心想唯恐是蘇政雅呆不下去了,遣了司馬嘉回來報信。連忙起身迎出去,不想從外緩步進來的竟然是西王,不由吃了一驚:“姐夫?”

西王知道會在這裏遇到溫婉,便淡淡笑笑,解釋說道:“今天,太妃娘娘召開百花盛宴,我也在邀請之列。席間的絲竹聲聽得久了,有些亂耳,我退席想到處走走。皇上遣人找我說與我有事相商,讓我到禦書房,我便先行過來了。”

“原來如此。”溫婉會意,果然還是蘇政雅在那邊呆得不耐煩了,便想以此來脫身了。引了西王入內坐了,便到門外遣了隨侍去席上通知蘇政雅,說西王爺有急事要與皇上商議。待那隨侍領命去了,溫婉便回房向西王解釋這裏頭的因由。

西王聽罷,點頭說道:“確實有些無趣。皇上就更難做了,每個人都盯著他,也難怪他出此下策。”

“是啊。他本便不是能夠安份得下來的性子,如今已經收斂了許多,他是真的為了要成為一個好皇帝而拚命努力著。希望他能夠成功,少一些波折。”溫婉感慨地說。

西王抬眸凝望著溫婉,心神有些恍惚。這個此生最契合自己的女子,近在咫尺,卻一直遠在天邊。從相遇,相知,到擦身而過,再到如今看著她深深地為另外一個男子憂慮著,他也已經弄不清自己的心底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滋味。

察覺他的異樣,溫婉不由問道:“怎麽了,姐夫?”

西王回過神,淡然一笑:“沒什麽。對了,這幾天可有江東呈報的消息?”

溫婉點點頭:“有父親大人遞回的奏呈。他們已經順利請得梁大人出山,治水工作已經全部布籌下去,並初見成效了。正想好好地感謝姐夫,若非姐夫請得沈師兄陪同南下,恐怕不會這麽順利。”

西王淡然笑道:“為嶽父大人盡點力,也是我份內之事。”

溫婉有些恍然。的確,他是溫家名正言順的女婿,溫向東有事,他出力相幫也是情理之中。為什麽每次他為溫家做事,她總會默認為出於自己的原因,而心裏充滿了愧疚。或許對於當年的事情,他早已釋懷,隻有她還遲遲不肯忘卻,心中不免有些尷尬。無言對坐了一會,忽然想到幹坐了這麽久,居然都沒有沏茶上來,便慌忙起身說:“我去倒茶。”一時不慎,不小心絆到了桌腳。

“小心!”西王連忙起身托住溫婉的手臂,方自站穩,門外便“呼啦”一下進來了一群人。當先一人赫然正是尉遲雪夏,隨後進來的卻是蘇政雅和司馬嘉。

尉遲雪夏抿嘴曖昧一笑:“我說西王爺悄悄離席是要去哪裏,卻原來是偷偷到這裏幽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