孿生兄弟沉默不言,麵上的凜然之氣漸漸淡去。冉鏡雪又問鬱天劍道:“鬱公子,芙蓉妹妹呢,你不是一直追上去了嗎?”鬱天劍神色漸黯,沒有答話。冉鏡雪側過目光,忽見他脖子上有一些淡淡的紅印,便好奇的問道:“鬱公子,你脖子上怎麽會有這麽多印記?這是什麽?”

鬱天劍一聽,猛嚇了一跳,連忙用衣袖使勁的搓著自己的脖子,表情分外窘迫,立忙躲開了冉鏡雪的目光。冉鏡雪就見他的臉刷地一下紅了起來。

冉鏡雪卻不解,仍追問道:“鬱公子,你怎麽了?好像很害羞似的,我還從未見你這樣的一副表情呢。”說完,便掩口笑了起來。

“雪姬——”靖寒憶立將冉鏡雪拉到了自己身邊,對鬱天劍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會在這裏?芙蓉姑娘現在何處?”

鬱天劍皺眉道:“遇到了一件麻煩事。”

歐陽尋問道:“什麽麻煩事?莫不是也被女人給纏上了?”

被女人給纏上?冉鏡雪想起了楓林之中那個糾纏歐陽尋的奇怪女子,又看了看已被鬱天劍擦拭得紅一片白一片的脖子,便已恍悟,心中不免有些羞愧:難不成那些紅印竟是……難怪鬱公子會被自己問得羞紅了臉。而自己這樣問未免有些存心讓他難堪的意思。隻怪她剛才還確實未想到這一點。

鬱天劍惱怒,皺了皺眉,忽而笑容一展,也譏誚道:“聽歐陽公子這麽一說,我倒是懷疑歐陽公子是被女人纏上了。”

歐陽尋突然臉色一冷,道:“鬱天劍,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說正經的,你知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你是怎麽到這個地方來的?尤其你遇到過的那些女人到底是什麽人?”

鬱天劍的臉上又是一陣窘色,對於歐陽尋提的問題他竟有些難以啟齒。這還是他頭一次遇到過如此難堪的事情吧。任誰都想不到,當他緊追著香櫻直到泉池的盡頭時,居然就被一群在池中沐浴戲水的女人給包圍了起來,他急於救水芙蓉,本無心理睬那些女人,誰知那幫女人猛地都向他撲了過來,數隻手緊緊的拉著他不放,爭先恐後的抱著他就是一陣瘋狂的亂吻。

那都是些什麽女人?竟然毫不知羞恥。鬱天劍心想,他算是倒了八輩子黴,竟然會遇上這一幫色迷心竅的女人!

然而,就是因為這幫女人分散了他的視線,他才跟丟了那個叫香櫻的女人,也是因為要逃離那幫女人瘋狂的追趕,他才躲到了這個地方來。

想到這裏,他的臉色突然變得冷肅起來,眼前一亮,大歎道:“糟糕!我中了那幫女人的障眼法以及調虎離山之計,想必芙蓉姑娘還在那泉池之中,我們快去那裏!”說罷,他拔腿就跑,靖寒憶突然叫道:“鬱公子不用回去了!芙蓉姑娘現在一定已不在泉池之中。”

鬱天劍猝然駐足,回頭道:“你怎麽知道?”

靖寒憶道:“既然有人將我們都引到了這裏來,就證明這裏有我們要找的人。紅楓櫻花為道,排簫管樂為指引。”他也拾了一片花瓣,笑道:“想必這就是櫻花道。”

“櫻花?”冉鏡雪道,“這便是這種花的名字麽?”

靖寒憶點了點頭,對鬱天劍等人道:“想必紅樓天堂的主人已等我們很久了,何不去會會他?”

歐陽尋道:“既然靖公子也有這般雅興,我們便一起進去看看這紅樓天堂裏到底住著一些怎樣的天香國色?”鬱天劍好笑道:“隻怕這些天香國色你會消受不起。”語氣中大有後怕之意。

冉鏡雪天真道:“兩位公子都在說些什麽?什麽天香國色?這紅樓天堂到底是什麽地方?兩位公子似乎知道點什麽?”

歐陽勳接道:“不過是一個青樓,難道我們還怕了那一幫風塵女子不成?”他這話本是說給鬱天劍聽的,冉鏡雪聽了之後卻猛吃了一驚,身子就不由得後退了一步,結結巴巴道:“青……青樓。”她望了望靖寒憶,臉上又刷地一下緋紅,問道:“寒憶,真……真要進去麽?”

靖寒憶點頭道:“雪姬,也許芙蓉姑娘就在裏麵,我們誰都不能袖手不管,是不是?”他望了一眼前麵的白玉橋,道,“何況這紅樓天堂一定也不是普通的煙花之地。”

白玉橋上花影迷亂,管樂之聲亦如春風,掀起的花雨竟透出一種馥鬱的香氣來,一如那香櫻身上腐靡的脂粉香味。

幾人意見達成一致,便穿過白橋,順著櫻花鋪就的地毯,走到了花海的盡頭。

綠柳湖畔,波光見影,小橋流水,紅櫻逐波,就見粼粼水麵之上一座紅色小樓高搭豎起。

幾人走近一看,確見紅樓高掛的牌匾之上寫著四個金黃的大字——

紅樓天堂。

冉鏡雪不禁笑道:“原來這就是紅樓天堂,這分明就是一個吊腳小樓嘛!”她一句話剛說完,紅樓裏便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道:“終於是把各位盼來了,如蒙不棄,各位不妨再踏進一步,到裏麵來坐一坐。美酒佳宴、歌板紅牙,奴家都為各位公子準備好著呢。”

冉鏡雪也對著那紅樓喊道:“喂,閣下要是有誠意,應該出來迎接一下吧!”

那女子突一陣嬌笑,道:“看來姑娘是怕我這裏有機關埋伏,也罷,奴家正想派人出來迎接各位呢……”這一句話之後,紅樓裏傳出來的便是一片模糊的嘈雜聲,任憑冉鏡雪如何用力的聽也無法聽清那女人接下來都說些什麽話了,但她已預感到那個女人一定在耍什麽詭計。

靖寒憶等人也不躊躇,就向著那紅樓邊的小橋走去。

幾人腳步才一邁近,就聞得一陣濃得不能再濃的脂粉香猛撲了過來。那香氣實在是太過於膩人,有著嚴重潔僻的孿生兄弟二人聞之甚至有想要嘔吐的感覺。

而就在此時,三層木階之上,紅樓門開,一個身量窈窕的紅衣女子從閣樓裏緩緩走了出來,那女子每走一步都如踏蓮花,腰枝款擺,竟是軟若無骨一般,所行之處香風習習。冉鏡雪見那女人一身的媚骨風情,尤其那細柳纖腰扭得跟水蛇似的,不由得麵色發紅,就偷偷的朝靖寒憶望了去,卻見靖寒憶也似看得入了神,目光就靜靜的盯在了那女人身上。

冉鏡雪見之心中略有了一絲不悅,再看那紅衣女子時,臉上就漸漸有了憤怒。

而當那女人從木階上一步一步走下來時,她身後又有一身穿紫衣的女人如她一般款款走了出來,接著便是一身穿葡萄染顏色的女人……直到最後,一共又走出來了七個女人,而且這七個女人所著服裝竟與那聖泉邊所見的“七仙女”一模一樣。

冉鏡雪忍不住就問道:“幾位可是‘七仙女’?”

那七個女人似乎沒有聽見她說話,一個個盡將目光向她身旁的四個男人打量起來。

鬱天劍與這七個女人的目光相接時,腦海裏突地就閃現出了泉池之中被那幫女人簇擁的一幕,心中頓時一麻,忍不住就想要逃走,但見孿生兄弟二人竟是絲毫不變臉色,也將目光釘在了那七個女人身上,他們看人的眼神永遠都是那樣,一副要人命的神態。鬱天劍心中不禁暗歎:孿生先知就是是孿生先知,不貪錢財,不近女色,此江湖傳言還真是一點也不假。

而靖寒憶看著這七個女人時,卻不禁蹙起了眉頭,他又感覺到了那種異樣的氣息,一種很不自然的氣息,嬌媚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