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寒憶已死,冉鏡雪、水芙蓉、歐陽勳皆已陷入生離死別的痛苦之中,唯有歐陽尋與鬱天劍還保持著清醒的理智,也隻有他們二人聽得出來,這妖媚的聲音正是華騮的聲音,也是迷魂之音,它會加速人情緒的惡化,會讓人心中的一點仇恨逐漸膨脹,會讓人的一點憤怒燃燒成熊熊烈火。於是,冉鏡雪如受蠱惑了一般喃喃自語起來:“不錯,我要為他報仇,我要為他報仇……”

她突然站起身來,冷眸中有異常冷靜而仇恨的神色,如同中魔了一般,她拾起地上染了靖寒憶鮮血的長劍,一步一步逼近仍跪倒在地上愧責不已的歐陽勳,歐陽尋突地搶身過來,擋在歐陽勳身前,勸道:“冉姑娘,你現在被華騮的迷魂術困住了,你知道麽?”

冉鏡雪冷笑了一聲,道:“是他殺了寒憶,難道我不應該為寒憶報仇麽?”她冷冷的注視著歐陽尋,“當然,你們兄弟倆可以聯手來對付我,今日不是我死,就是他亡!”隨著一聲怒喝,她手中的長劍已倏然劃出,避開了歐陽尋的守勢向他身後的歐陽勳刺過去,但歐陽勳根本無心應戰,歐陽尋赤手抓住了她手中的劍令她無論如何也動彈不得。

“我知道靖寒憶的死對你打擊很大,但我相信幕天宇出來的人理智與毅力都非比常人,冉姑娘,你清醒一下,好麽?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歐陽尋注視著冉鏡雪的冷眸,一字一字小心勸道。

“哈……不要聽他的,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話,血債自然要血償,殺了他,殺了他為你夫君報仇!”

聽到半空中又飄來那個妖媚女子的聲音,歐陽尋不禁勃然大怒,高聲大罵道:“他媽的又是那個女人在使計!”他再將目光轉向鬱天劍道,“鬱天劍,你還在等什麽,還不快去把那個女人給解決了!”鬱天劍本來微微有些失神,聽歐陽尋這樣一罵,立刻驚醒,二話不說就向門外那個聲音追了出去!

而就在歐陽尋稍不留神之際,冉鏡雪驀地棄掉了被歐陽尋製住的長劍,猛將一支凝注而成的冰雪劍刺出,“哢嚓”一聲,一支冰箭釘進了歐陽尋的胸口。

“哈哈哈哈,歐陽尋,你是最不受我催情迷魂術控製的一個,但如今,一個女人就將你打成重傷,你還有多少能耐跟我鬥?”

“鬱天劍,你胸口的那一劍也不輕吧!怎麽,出來想找我,就不管你的女人了麽?”

鬱天劍聽此一言,來不及多想,又立馬折轉身,奔回了水芙蓉身邊,但見水芙蓉仍跪在靖寒憶身旁默默哀傷,他放心不下,便隻有留在她身旁守護著她。

“這就是極樂之陣,知道麽?哈……百花障千裏也驚不起我主神尊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劍,但真正的極樂之陣卻在你們心中,因為七情六欲就在你們心中,誰也逃不過七情六欲的煎熬,就算你是聖人,也不例外,所以,你們就在這裏慢慢的痛苦而死吧!慢慢受其煎熬,哈……”

“你們看,我華騮所設的極樂之陣,多麽完美,多麽完美!哈……”

“愛憎會,恨別離,求不得,仇恨、死亡、背叛、自相殘殺,你們無一例外的都已深陷其中,感謝你們偉大的愛情成就了我的極樂之陣,真心的感謝你們,哈……”

“華騮——”歐陽尋高聲怒喝一聲,一手將胸前刺入半寸的冰雪劍折斷,他再一把拖起了身後的歐陽勳,大聲吼道,“小勳,你現在立馬給我清醒過來,我們去把那個女人殺了,隻有殺了她,雲姑娘才能活過來,你聽清楚了麽?”

歐陽尋這樣一說,歐陽勳竟真的奇跡般的恢複了神誌,脫口就道:“殺了那個女人?”

歐陽尋心中一喜,道:“對,小勳,殺了那個女人,不但雲姑娘能得救,這裏所有人都能得救,走!跟大哥一起去找那個女人算帳!”

“好,大哥,我們以天下最強的心劍術殺了那個女人。”歐陽勳一語作罷,歐陽尋頓時信心飽滿,兄弟二人再次攜手共心,一同向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追了出去。

冉鏡雪有些魂不守舍的跪倒在了地上,雙手不由自主的摸向那把劍,劍上還殘留著他的血!她摩娑著劍上殷紅的血跡,直到自己的雙手也鮮血淋淋,忽然,她緊緊的抱住了那把劍,向靖寒憶走來,“哐啷”一聲,劍落在了地上,她又跪伏在他身旁,將他的身軀抱起,讓他的頭顱埋在了她的胸懷之中。她就這樣抱著他不哭也不鬧,竟是一動也不動了。

水芙蓉見她一臉呆滯的神情,心下惶急,便不住的拉扯著她的衣袖,喚道:“雪姬姐姐,你怎麽了?你不要這樣好不好,芙蓉求你了,不要這樣,芙蓉求你為了師兄好好活下去。”

冉鏡雪似乎完全沒有聽見她說話,水一般的明眸似乎也已幹涸,不會再有淚水流出,便是死寂一般的絕望。水芙蓉哭得肝腸寸斷,竟是猛地一聲咳嗽,又咳嗽出大口鮮血來。鬱天劍見罷,心一痛,立刻要將水芙蓉抱起,卻遭到了水芙蓉的強烈抗拒。“鬱公子,先不要管我,讓我再多拜拜師兄,讓我再多陪他一下……”說完,她竟猛將頭磕在了地上,不停喃喃道:“師兄,一路走好!師兄,一路走好,芙蓉會為你超度……芙蓉會為你……”一句話再也說不下去,她又是將一口鮮血噴出,那血竟全都噴到了靖寒憶的胸口上。

“芙蓉——”那一口鮮血讓她再度陷入昏迷,鬱天劍驚恐的喚了一聲,將她抱了起來,不停的將真氣輸入她體內。

冉鏡雪手上的血也不停的滴落在了靖寒憶的胸口,沒有人注意到,就在這時,靖寒憶的胸前發生了奇異的變化,有金色的光暈從他衣襟中透射出來,那光芒越來越強,甚至照到了冉鏡雪雪白的臉上,冉鏡雪呆滯的神情也漸漸開始有了一些變化。

鬱天劍正在為水芙蓉體內輸真氣,驀然間竟見一條金龍從他眼前飛過,並突破了屋頂,盤旋於九天之上。鬱天劍見之大驚,立刻轉身過來,蹲在了靖寒憶身旁,伸手就要扒開靖寒憶的衣襟,不料冉鏡雪突地打開了他的手,嬌怒道:“不要碰他,讓他再睡一會兒,睡醒了就沒事了。”

鬱天劍無奈道:“冉姑娘,說不定靖公子不會死,你也清醒一下吧!”

“是麽?寒憶會活過來麽?”冉鏡雪眼中閃出了一絲光亮。

鬱天劍點頭道:“是的,他的身體似乎與常人不一樣,你讓我看看他胸口上的傷,好麽?”

冉鏡雪點了點頭,如同天真的孩子一般,望向鬱天劍,展開一絲笑顏道:“那就是說,你能救他是麽?如果你能救他,那就快快看他身上的傷吧!”

鬱天劍雖有些無奈,但也微笑著點了點頭,等冉鏡雪的情緒稍稍穩定了一下後,他才解開靖寒憶的衣襟,突地又一道金光射出,幾乎刺痛了他的眼睛,他下意識的伸手將那一道金光隔擋,再次看向靖寒憶的胸口時,竟離奇的發現,靖寒憶胸口上的那一道劍傷正在慢慢的自動愈合,他的胸前赫然有一幅紋圖,雖是龍的外形,但仔細的看那圖騰竟似乎是活的,鬱天劍甚至從那圖騰中看到了星空天宇、九州大地、七海連天,竟是一幕幕的浩瀚遼闊之景。

不但看到了這些,他似乎還看到了戰爭,看到了七國的爭霸。看到了一條戰爭路線的不但延伸,直至九州大地,所有的版圖皆歸統一。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得龍鳳圖騰者得天下?

鬱天劍不禁暗思,想要再次看清那圖騰中所包羅的畫麵,然而,當他再次定睛看時,那圖騰卻又如同死了一般不再發生任何變化了,隻餘下龍的外形,而且隨著那淡淡金光的消逝,那條龍的圖形也漸漸消失不見了。

鬱天劍心一急,連忙將手伸向了靖寒憶的胸口,但見靖寒憶的肌膚居然完好無損得白晳如玉,心下又不禁迷惑起來,難道擁有龍鳳圖騰的人竟是不死之軀麽?他的手按在靖寒憶的胸口上明顯的又感覺到了心脈的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