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兩岸青山向後移去,天鵝偶發出一聲清鳴,山間便能響起數陣回音。

冉鏡雪幾乎是一路笑說個不停,路邊之景她差不多都點了個遍,也都賞鑒了個遍,再往前去,竟見有一座拱圓形的白玉橋橫在了河流之上,冉鏡雪不禁又是一喜道:“咦,又是一座漂亮的白橋呢!似乎還跟去往紅樓天堂的那座橋很像。”拉著靖寒憶的手,她又仰著臉,天真的問道:“寒憶,你說這橋是不是就是我們之前見過的那座橋呢?”

靖寒憶搖頭笑道:“這樣的橋到處都有。”

“是嗎?”冉鏡雪搔了搔頭,不解道,“到處都有,那為什麽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呢?”

“你以前都去過哪裏?”

冉鏡雪不好意思的笑道:“雪姬自小長在天山,後來也就在魔教幕天宇呆過,還真沒去過什麽別的地方。雪姬見多的就是白雪啦!滿山的白雪,銀妝素裹,也很美的!”

靖寒憶摸了摸她的頭,笑道:“那是因為你熱愛這個世界,所以會覺得什麽都美。”

冉鏡雪又嘻嘻笑了幾聲:“寒憶似乎說得也很有道理呢!雪姬真的覺得走出魔教後,見到的什麽地方都好美哦!”說著說著,她又抱緊了靖寒憶的手臂,低聲肯求道:“寒憶,你可不可以帶我到那橋上去一下,我想跟你說一句話。”

靖寒憶見她滿臉羞澀的樣子,問道:“你想跟我說什麽,現在不可以說麽?”

冉鏡雪固執道:“意義不一樣的,這句話我想站在橋上對你說。”

靖寒憶還是拗不過她,便攬了她腰身飛到白玉橋上。二人站穩之後,靖寒憶便問:“現在可以說了麽?”冉鏡雪臉色一紅,微低下頭:“可以了。”水潤星亮的眼睛望了他一眼,她又不好意思道,“不過,不是對你說,我要對山川河流說。”

靖寒憶愕然,就見她將雙手捧到了唇邊,望向巍峨的高山大喊道:“靖,寒,憶,我,愛,你!”

靖寒憶不禁嚇了一跳,卻見她大喊了一聲還不夠,又接著喊了二聲。

“雪姬——”拉回了她的手,他的臉上竟也有了一絲羞色。冉鏡雪卻一本正經道:“愛不是要大聲說出來的麽?寒憶,你聽,無論是山川還是河流都聽到了我的聲音,它們會將我對你的愛傳達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以後無論你走在何方,都能感受到我的愛,也都能感覺到我的存在,更能感受到幸福快樂了,因為山川河流會永遠保存著我對你的祝福哦。”

靖寒憶見她言笑宴宴中流露出了不一般的天真浪漫,情不自禁的就將她擁進了懷裏,柔聲道:“以後有我在的地方就有你在,又何需山川河流來傳達你的祝福呢?”他這一句話才一說完,不料耳邊就聞得一陣巨響,好似什麽斷裂的聲音,他疑惑的朝腳下一看,果然不出所料,一條裂縫宛若小蛇一般蜿蜒至腳下,整座橋看勢就要被切成兩半,靖寒憶立刻將還沉浸在甜蜜幸福之中的冉鏡雪抱起,倏然飛離白玉橋,朝著青山如離弦的箭般飛去。

剛至橋邊的鬱天劍見勢不妙也抱著水芙蓉飛向了青山之上。孿生兄弟則直接在眼前劈開了一道水浪,用內力促使天鵝船逆流而上,向遠離白玉橋的方向退去。

冉鏡雪從美夢中醒過來時,就見到那整座白玉橋癱塌,竟全沉到了河底。冉鏡雪不禁睜大了眼睛,仿佛覺得不可思議,就歎道:“不會吧!我就說了一句話,這橋就斷了,這算什麽橋?”

靖寒憶道:“這橋也許早就該斷了。”

“啊?”冉鏡雪困惑,“為什麽?寒憶,難道這橋是朽木做的麽?”

“這橋不是朽木做的,但也不是什麽鋼鐵石岩做的。”

“那為什麽寒憶要說這橋早該斷了呢?”

“因為這橋本就是斷橋,但卻有人極有雅興,又將這斷橋接了起來,隻不過他接得不牢固,載不下我們二人。”

“那寒憶的意思是說,我們二人很重嘍!”冉鏡雪掩口偷笑。

靖寒憶笑了笑,拉過冉鏡雪的手指向那橋沉進水底的位置,問道:“雪姬,你看那水裏有什麽?”

冉鏡雪本沒注意到什麽,聽他這樣一問,便來了興趣,就朝那水麵仔細的看去,看了許久,還是沒有看見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疲了眼花,竟覺很多星光閃在了眼前。冉鏡雪頓覺一陣頭昏,便倚靠在了靖寒憶胸膛,迷糊道:“寒憶,我看到了好多星星哦!”

靖寒憶卻是微慌了神,扶起冉鏡雪連連喚道:“雪姬,醒醒!”也不知道那水麵上飄出來的星光到底有什麽蹊蹺,竟會令冉鏡雪看了一眼後便逐漸陷入沉昏。

冉鏡雪嗯了一聲,又仿佛如夢初醒般的抬眼望向了靖寒憶:“寒憶,我怎麽又想睡覺?”

靖寒憶微感不妙,憂道:“對不起,我不該讓你看那斷橋幻影,雪姬,也許這又是迷魂,你要打起精神來,聽我說話,知道麽?或者你跟我說話,我非常喜歡聽你說話呢!”

冉鏡雪點了點頭,又笑了起來:“好,我說話。我也給寒憶講故事聽。以前,師姐給我講過兩個故事,可好聽了,一個是牛郎織女的故事,一個是愛神丘比特的故事。那我先給寒憶講牛郎織女的故事,好不好?”

靖寒憶點頭微笑:“好。”然而,眉頭卻緊皺了起來,這到底是什麽地方?為什麽他會感覺到一絲不安的**,周圍好像有什麽危機四伏,正蓄勢待發。

“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纖纖擢素手,劄劄弄機杼,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漢清且淺,相去複幾許?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冉鏡雪仿佛甚是疲倦,這一首詩念完,又是懨懨欲睡,她十分依賴的在靖寒憶懷裏蹭了蹭,聲音越來越低,“寒憶,我越說越是想睡覺,不如你跟我說話吧……我想聽你說話!”

“雪姬!”靖寒憶將她的身軀扶正,哪知她又軟若無骨的倒在了他身上,眼眸漸漸合上。

水芙蓉見之驚道:“糟糕!雪姬姐姐隻怕是被勾了魂。”

“勾魂?”靖寒憶目露驚憂。

鬱天劍也好奇的問道:“芙蓉不妨說得更清楚一些,何為勾魂?”

水芙蓉道:“七懸關中有一關為空之懸關,懸關之中的陣法便是輪回之陣。據鍾離公子對於懸關陣法的記載,此陣會吸食人的魂魄,令其進入無盡輪回的幻象之中,若不能破此陣,魂魄與肉身則永遠分離,與死無異。”說完,她也擔憂的望向冉鏡雪道,“但願芙蓉的猜測不是真的,雪姬姐姐可千萬不要睡著,千萬不要被邪靈所**。”

靖寒憶聽罷,心中更是著急,猛搖了搖冉鏡雪的身子,急喚道:“雪姬,不要睡覺,聽見沒有!不要睡,我在跟你說話!”

“嘻嘻嘻,好純白的靈魂呀,加入我們吧!”

“嗯,非常美麗的靈魂,主人見了一定會很高興的,帶她走吧!”

“嘻嘻嘻,好的,好的,純白的靈魂,美麗的姑娘,正好給我們英俊的王子做新娘呢!”

“快快快,趁她睡著的時候快將她的靈魂帶走!千萬不要被她身邊的人發現了,快點!快點!”

如同做夢一樣,靖寒憶聽到了一些唏噓聲,如同風的輕呤,鳥叫蟲鳴的雀躍歡呼。而令他感到一絲恐懼不安的是,那聲音就在耳畔,可他眼前卻是什麽也沒有?

難不成還真有魂靈不成?靖寒憶抱緊了冉鏡雪,不禁怒聲高喝道:“到底是誰在此施法?若是敢犯我身邊的人,哪怕你是鬼魂,我也會令你萬劫不複,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