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來自地獄般的狂笑,是笑他傻麽?狂暴的壓力幾乎要將靖寒憶五髒六肺都擠碎,仿若被無形的屏障困禁,他的力量無法施展,緊握的禦月神劍也好似發出一陣失望般的低吟,籠於劍身上的光輝也漸漸黯淡下去,靖寒憶隻覺喉頭一甜,竟似要吐出一口血來。

那些鬼影還在他眼前不停的閃動,偶一陣陰寒怪風吹起他的鬢發,仿佛鬼魅無形之手對他的挑釁,嘲笑聲中夾雜著尖銳的慘叫,聽得靖寒憶心中發麻。

這便是那些人在臨死前受刑慘呼的聲音麽?

這便也是魔王的武器?馭魂術!

“孩子,你跟我說這樣的話,你自己不覺得可笑麽?我是魔,魔又知道什麽是殘忍?”終於,魔的聲音將那陣陣嘈雜聲壓了下去。

是呀!魔又知道什麽是殘忍?靖寒憶竭盡全力的催發真氣於手端,隻要突破了困禁他周身的無形屏障,他就要直取魔王的心髒,但他竟無法發出這一劍?

在魔王的大笑聲中,他所有的力量仿若被抽空,難道真的無還手之力了麽?

靖寒憶眼裏露出極度的掙紮,力量無法傾泄,便化為他眼中的不甘,而魔王十分樂意欣賞他被困住的身形,十分滿意的欣賞他眼中的不甘。

“孩子,將你的身軀奉獻給我,好麽?”宛若父親般的仁慈,魔王也以商量的語氣請求道,“把你的身軀奉獻給我,我會讓你變得更強大,別說是人間的霸主,就是一統六界,都不成問題,將神的力量與魔的力量融合,你會變得更完美,馳聘天下,你願意麽?”

是對靖寒憶的**,也是對他自己的**,魔王的聲音變得無比興奮,仿佛已看到了淩架於天地之間成為六界之首的那一天。

靖寒憶還在抗爭,竭力奪回對自己身體的控製權,他手中的劍終於挪動了三分,隻要能動,就有希望,魔王並未察覺,靖寒憶心中暗笑,明白了魔王對他身體的企圖,他反而覺得輕鬆下來,冷笑道:“想要奪得天下,一統六界,你何不自己動手,要我的身體做什麽?”

這是一個試探性的設問,他需要從魔王的話裏套出破綻。

魔王竟然沉默。

“是想要我的不死之身麽?”道出魔王心中的弱點,靖寒憶將自己的處境從劣勢漸漸轉為優勢,“因為你這幅頹敗的身體已不能讓你施展出你應有的魔力,所以,想要借住一個不死之軀來作為你的替身,達成你一統天下的野心,是這樣的麽?”

“你剛才已聽到了我和我兒山子所說的話?”魔王的聲音裏居然也透露出怯懼。

靖寒憶眼裏也露出一絲得意:“是你親口說出了你的弱點,紫石魔王!”

“原來你已知道了我的身份,卻為何要佯裝懵懂無知來欺騙我,難道你們人類都是這般喜歡演戲的麽?”魔王悲歎,已疏於防備,就在這一刻,靖寒憶已拔劍飛出,劍光分束,萬千劍影匯集如同一個狂濤奔湧的漩渦,撕絞了周邊之物,取向的正是那道神秘剪影的心髒。

靖寒憶相信,這一劍刺下去,魔亦癱瘓。然而,隻是一刹那,他刺穿的黑影突地消失,禦月神劍釘在了牆上,魔的聲音在背後冷笑,他卻一時無法將劍拔出。

這到底是怎樣魅魅的速度,他明明已看到禦月神劍已貫穿那道黑影而過,為什麽到頭來還是刺了個空?難道這個魔王根本就沒有身體麽?

“孩子,你真的是太天真了,你還真以為我會將自己的弱點說出來,讓你們偷聽到麽?”

靖寒憶心下一沉,終於意識到一個嚴重的錯誤,魔王明知他與雲婧躲在臥室外的暗道中偷聽,為何還要將自身的弱點向山子合盤托出,人不會蠢到這種地步,魔亦不會。

那麽,這個弱點根本就不是魔王的弱點麽?

鬼魅之氣從背後襲來,靖寒憶催動全身之力拔劍轉身,眼前依舊無影,有的隻是十字架上飄飛的血人兒,看到舞姬雲婧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他心中不忍,便要將她抱起,不覺一股沛然冷氣刺透眉心而來,靖寒憶急急後退,橫劍於身前,就見雲婧從血泊中站了起來,美豔的麵孔,鮮血淋淋的曼妙身軀,她向他伸出手,柔媚的聲音低聲輕喚:“靖郎,救我!”

這聲音讓他愧疚,更讓他憐惜,他情不自禁的就要向她走近,卻猛然發現雲婧眼眸裏閃動的是鬱紫的光芒,那是魔一般的光芒。

“紫石魔王?”靖寒憶大驚,即而憤怒道,“無恥,你根本就沒有身體,竟附在女人的身體上!”

“沒有身體,要我如何與你對戰?”從雲婧唇齒間吐露出來的是紫石魔王蒼老的聲音,“孩子,你不是我的對手,如果我沒有身軀,你的劍根本刺不到我,傷不了我分毫。”

靖寒憶麵色慍怒,侵占了雲婧身體的紫石魔王又大笑道:“不過,這個身體,你又不敢傷害,是麽?”綻放在雲婧臉上的微笑是魔魅般的微笑,靖寒憶握劍的手顫抖,進退兩難。

“來吧!將劍刺向我的胸口,就像剛才那樣!”挑釁的笑容,她向他伸出懷抱的手,做出邀請的姿態,看出靖寒憶眼中的猶豫,她驀地狂笑道,“孩子,怎麽又不敢了,還是舍不得我女兒的這個身體?”

靖寒憶猶怒:“用女人的身體來威脅我,你算什麽魔王?有種你就出來跟我鬥!”

雲婧的臉上出現瞬間的不可置信,即而大笑聲出,一道鬼魅之影以不可預料的速度向靖寒憶撲來,陰冷之氣如穿心之箭,無形中好似有一隻手抓住了他的劍,用力的搶奪,但靖寒憶看不到人影,恐慌,從未有過的恐慌,靖寒憶大喝道:“躲在暗處偷襲,就是你魔王的作風?”

“好小子,你很會激將人呀!好,我就在你麵前顯露真身,不過,你還是打不過我!”

陰風刮過臉頰,一道黑氣旋升而上,站定,漸成人形。

靖寒憶終於看清,那是一個形如枯木般的身影,罩著青銅麵具的臉上隻露一雙鬱紫火焰般的窟窿雙眼,或者說這根本就不是一雙眼睛,而是兩團鬼火!

“這就是你的真身?”靖寒憶雙手握劍,隨時準備出擊,而紫石魔王也看出了他的意圖,驀地仰天大笑,裂開的嘴唇中吐出笑聲如骷髏幻影,靖寒憶不禁駭然失神,頓時,一些咧牙裂嘴的白骨骷髏頭向他撲湧過來,手肘吃痛,靖寒憶立刻揮劍斬殺,耳畔響起一陣嘶吼厲嘯,狠狠咬著他手肘的骷髏頭也被他一劍劈成兩半。

骷髏散開,靖寒憶回劍出擊,身形疾轉,將萬頃之力猛刺向站立不動的紫石魔王,淩厲劍芒在那道黑影身上開出數道火花,然,那道身形竟是窺然不動。

紫石魔王悶聲暗笑,笑聲又化骷髏幻影向他追襲過來,靖寒憶急收劍芒,橫掃向麵前尖叫不止的骷髏頭,又是一陣尖銳的淒嘯,那些骷髏頭竟圍著他飛速的旋轉起來。白骨幻影令他眼花繚亂,竭力安定心神,他的目光掃過那些對他虎視眈眈的骷髏頭,最終定在了紫石魔王的青銅麵具上,詭異的鬱紫光芒再度令他心驚。他強壓住內心的恐懼,將心神傾注在了手中的劍上。

與魔的對抗,唯有萬分謹慎,才能在對敵之中作出準備的判斷,他必須找出敵人的真正弱點。

魔王亦看出了他的心思,嘲笑:“孩子,我們不防打一個賭,我站著不動,就讓你主動來攻擊,給你一百招殺死我的機會,你還是會輸,你相信麽?”

靖寒憶凝神,他相信魔王的這份自信,但他卻不能失去自己的一份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