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結實的吊橋
陳風知道,這人肯定是擴廓手下的一員大將,至於究竟是怎樣的大將,陳風沒有多想,也沒有時間多想。
短短數日內,擴廓手下的關保和竹貞兩員大將,都死在了陳風手裏。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更不用提是火器了。
陳風輕易地幹掉了竹貞,就在竹貞倒地之前,行雲流水般地從竹貞的手裏,搶過了那柄腰刀。
火器隻能發射一次,再裝填來不及,還得靠腰刀來防身。
陳風身後的劉狗兒等人,毫不客氣地用自己的火器,嘭嘭地發射著,幹掉這些怯薛軍。
陳風沒有再動手,這一百多怯薛軍,全部倒在了劉狗兒等人的火器之下。
陳風低頭向遠處一看,那如潮水般的人,已經湧來了。
糟糕,吊橋的繩索,早就斷了,而且,肯定是拉不起來了。
陳風心下一驚,吊橋拉不起來,而那些人已經上來了,己方的形勢非常危險。
滾石,檑木,狠狠地砸!
陳風剛想要下命令,就聽到遠處一種劃破空氣的聲音傳來。
狗操的,這部隊的指揮官瘋了?陳風不由得在心裏咒罵道,既然是來進攻的,那就應該知道,這打開城門,而且占了城頭的,是他們自己的人啊,他們敵我不分,這箭矢飛過來,還不把城頭上的人都幹死了?
“躲避。”陳風大聲喊道。
聽到陳風的聲音,這早就訓練有素的劉狗兒的手下,立刻全部都將身子縮到了垛牆下麵,再四下一看,這裏連個鍋都沒有。
看到這些人躲避起來,還沒有死的怯薛軍,想要上前來繼續和他們纏鬥,但是下一時刻,就幾乎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這個時候,不管敵我,在箭雨麵前,都是同樣的結局。
不過,箭矢的死角,都已經被陳風的手下捷足先登了,他們隻能是趴在了地上,或者趴在了陳風的人的外麵。
這個時候,再彼此爭鬥,會更加危險,所以,都趴在那裏等著,同時咒罵著下麵的軍隊。
這群怯薛最鬱悶,本來是幫著城外的軍隊的,結果,反而要倒在他們的箭下,太冤枉了。
他們的確很冤枉,不過,為了己方的勝利,這是迫不得已的選擇。
如果沒有那些火器聲,也許商暠還不會下令放箭,但是,聽到了火器聲,商暠就知道,恐怕城頭的情況不妙。
如果城頭再被守軍奪去了,那麽,己方這次進攻,恐怕又會失敗,所以,商暠咬了咬牙,命令後麵的弓箭手,向城頭拋射箭矢,掩護己方的步兵衝鋒。
商暠知道,己方進入城內的部隊,是沒有火器的,而上次擴廓將軍就有懷疑,這次,又出現了火器聲,萬一是那個人來搗亂?
不能再有任何意外了,在這種情況下,必須要有保證!犧牲少數人,來保證己方的作戰目標順利達到,這種取舍,是一個大將必備的素質。
商暠做得很正確,這個時候,他把陳風,這個最大的敵人,被壓得抬不起頭來。
怎麽辦?陳風看著像秋天即將收割的莊稼一樣,這城頭上,到處都是箭矢,知道情況不妙,如果站起來,用火器向下射擊,的確能幹掉幾個,但是,己方的人不夠多,能夠發射的火器也不多了,他們雖然正在裝填,但是,最多也就是幹掉三百人而已,而下麵蜂擁而來的數萬人,根本就是杯水車薪,而且,這樣做的話,自己也會有傷亡,自己本來是看熱鬧的,不應該參與這種戰鬥的。
大頭派的援軍,總是慢半拍,自己要是給大頭爭取不了這段時間,這城池就失守了,這還真是個艱難的選擇!
“投震天雷。”陳風想起了什麽,立刻喊道。
這個時候,火器發揮不了威力,這震天雷還是管用的。聽聲音,對方很快就會衝過來了,居高臨下,現在就是閉著眼睛,也能夠投到人群裏麵,現在,他們隻需要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動,向後拋就行了。
“集中向吊橋的方向投。”陳風又加了一句。
現在,最麻煩的,就是吊橋落下去了,給對方提供了坦途,所以,要是能夠將吊橋炸斷了,這就最好了。
作為跟隨陳風數次作戰的劉狗兒的部隊,他們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不用問為什麽,隻需要服從命令就可以了。
從胸前,掏出自己珍藏的家夥來,上次已經使用過了,所以,這次剩下的不是很多。
解除保險,聽到裏麵哧哧作響,同時冒出黑煙來,停頓一下,就向外麵扔去。
“咚!“一個圓溜溜的東西,掉到了吊橋上,一名剛剛踏上吊橋的士兵,敏銳地躲過了這個東西,根本就沒有任何過多關注。
城頭上,居然扔下了石頭來,這麽小,想要砸死自己嗎?要扔,也該扔個大塊的過來才對!他這樣想著,繼續向前衝去,第一個衝進城裏的,可是黃金百兩!
就在他剛剛又走過了兩步的時候,背後突然“轟“的一聲巨響,一股黑煙冒過,接著,他就感覺到了後背,似乎被無數隻蝗蟲叮咬了一番似的,好疼!
扭頭向後看了一眼,那塊石頭,此時變成了惡魔,那騰起的黑煙,仿佛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妖怪,他不甘心地倒在了地上。
吊橋卻依舊矗立在那裏,沒有任何變化。相比於人的肉體,吊橋太結實了,而且,這震天雷裏麵的火藥,沒有特別大的威力,主要是靠炸開的彈片來傷人的,而彈片飛的方向,主要是空中,吊橋完好無損。
隨著這第一個聲音,無數的石頭,都被扔了出來。
到處都是黑煙,尤其是吊橋那裏,仿佛成了人間地獄。
“衝,繼續衝,兄弟們,現在,就是考驗我們勇氣的時候了!隻要衝過吊橋去,我們就能夠打敗叛軍,救出皇上!”商暠大聲喊道。
其實,不用商暠鼓動,士卒們也都知道,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刻,他們咬了咬牙,拚死向前出衝去。
繼續有石頭落下來,繼續在身邊有那種讓人心顫的爆炸聲,但是,他們無所畏懼,隻要自己沒有倒下,那就要向那敞開的城門洞跑去!
這個時候,人命是那麽不值錢,似乎誰都沒有把自己的生命當回事。
靠著這股不怕死的勁頭,他們終於衝進了城門洞裏。
那裏,已經有無數怯薛軍,在等待著他們了。
“喂,兄弟們,我們是…”守在城門口的怯薛,看到這支軍隊進來,正要表示一下歡迎,誰知,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到肚子一涼,低頭一看,自己的肚子上,已經被對方的長槍紮了個窟窿。
他睜大了眼睛,話還是沒有說完,不甘心地咽了氣。
衝進來的商暠的士卒,從剛剛的震天雷的轟鳴中過來,一直在挨打之中,不能還手,身邊的人不斷倒下,早就紅了眼,再看到前麵擋道的人,都是大都城內的怯薛軍,那就是守城部隊了,因此,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就將長槍紮了過來。
這次戰鬥,最冤枉的,就是這三百怯薛,如果沒有他們,城門根本就不會被打開,吊橋也不會被放下,商暠的軍隊,根本就沒有機會攻進城來,但是,他們身穿的都是怯薛的軍服,而擴廓的計劃裏,沒有這一步,所以,他們根本就沒有被擴廓軍認為是自己人。
這完全是個誤會,當然,也不完全是個誤會,事後,妥歡帖木兒得知後,大為震怒,這些人,是妥歡帖木兒最忠心的人,卻被這麽幹掉了。但是,對於已經坐大的擴廓,妥歡帖木兒沒有別的辦法,隻能默認了這個事實,把它當作了一次意外。
城頭的怯薛,被射死了一多半,在城門洞內,沒有挨箭的怯薛,又被紮了個對穿。
箭矢剛剛停下來,陳風手裏的震天雷,也都用得精光,陳風還是沒有等到大頭派來的援兵,卻看到了二牛帶著一批人,從北麵的城頭上跑了過來。
二牛牢牢地記著,一個敵人,那可是值十兩銀子的,他聽說這邊有戰鬥,就立刻留下一部分人守城,帶著大部分人,匆匆而來。
一來,剛剛看到了那城頭的慘狀,看到了陳風等人,躲在了那垛牆後麵。
“二牛,來得正好,把這些怯薛幹掉,他們是叛徒!弓箭手,立刻向城下射箭!還有,城門洞已經有衝進來的敵人了,把他們打退!”陳風趕緊打招呼,同時,也算是半個命令了。
二牛還是認識陳風的,上次若不是陳風,二牛早就沒命了,對於陳風的這個招呼,二牛沒有半點猶豫,立刻就指揮手下弟兄幹了起來。
城頭上還剩餘的怯薛,看著自己的同伴被射死,心中本來就非常失落了,他們是來幫助擴廓的軍隊奪城頭的,卻遭到了不分青紅皂白的弓箭的射擊,傷亡很大。一瞬間,他們心情很恍惚。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心情一恍惚,人也就傻了,沒有發現,此時已經是他們的末日了。
二牛帶來的人,聽到這些人是叛徒之後,沒有猶豫,上來就將這些人紛紛幹掉。
直到一部分人被殺,剩下的怯薛才反應過來,想要反抗,又被陳風手下的火器,幹掉了。
而弓箭手,到了垛牆邊上,開始向下射箭,二牛帶來的另一部分人,看到衝進來的人越來越多,沒有從城頭上下去,隻是守住了台階口,不讓對方攻上來。
陳風鬆了口氣,但是,他知道,危機遠遠沒有過去,對方正在拚命地衝過來的,有數萬軍隊,二牛來增援的這些人,隻是杯水車薪。
問題的關鍵,還在於吊橋,吊橋太結實了,沒有被震天雷炸斷,隻要吊橋還在,對方就會不斷地衝進城來。
“來,將這些檑木推下去,砸斷吊橋。”陳風說道。
城頭上的滾石,檑木,不是很多,剛剛箭雨那麽密集,根本就不敢動,現在,對方停止了放箭,己方才可以施展各種手段。
既然震天雷不行,那就砸斷它!
二牛會意,帶著十幾個人,不停地將城頭上的檑木和石塊,向下砸去。
一根檑木,從天而降,正在準備通過吊橋的步軍,感覺到頭頂上有動靜,一抬頭,就看到那檑木從天而降,頓時,撒開腿,趕緊向裏衝。
“咚!”檑木掉到了橋上,將橋砸得一顫,幾個沒有逃掉的人被砸中,頓時,血肉模糊,發出了陣陣慘叫。
一個人被攔腰砸中,中間都要成肉泥了,而頭和腿還能活動,就這樣無助地抬起手來,想要別人拉他一下。
沒有被砸中的人,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繞著過去,繼續向城內跑去。
這就是戰場,就是血肉橫飛的戰場!
還沒有跑幾步,又一塊石頭落下來,不過,這石頭沒有落到橋麵上,掉到了旁邊的水裏。
“衝,繼續衝!”商暠喊道,此時,他從馬上下來,也跑進了城門洞內。
沒有人退縮,哪怕頭頂就是天塌下來,也要繼續向前跑,城破,就在眼前!
如果有甕城,那麽,隻要居高臨下,就可以牢牢地控製住局勢,隻奪取了外麵的城門,越過了護城河,根本就沒有什麽用處,但是現在,大都城,簡陋的大都城,隻要被破了城門,城池就算是破了。
進了城,他們需要做的事,就是登上城門,控製住城頭!隻要將這城樓控製在自己手裏,就算是大功告成。
至於巷戰,在這個時代,幾乎沒有發生過,激怒了侵略者,那絕對是屠城的下場,借助堅固的城池,才能夠防守,城池破了,抵抗就失去了意義。
城樓沒有被拿下來。
在這個最後的關鍵的時刻,陳風也在盡著最後的努力,將滾石,檑木,不斷地扔下去,砸斷吊橋!
在建造的時候,吊橋是用厚厚的木板支撐的,異常堅固,而且,還在中間襯了鋼條,砸下去的石塊和檑木,隻是遲滯了攻城軍隊的腳步,並沒有起到別的作用。
隨著衝進來的人越來越多,陳風隱隱有種不祥的感覺,這城池,恐怕是守不住了。二牛的人,也不斷地從台階上被殺死,他們死守著台階,而下麵的人,不停地衝上來,無數長槍杆在對捅,每一時刻,都有人嚎叫著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