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一塊布頭

他悄悄來到了後門這裏,聽了聽,裏麵沒有什麽動靜,從腳下的靴子裏,拔出了一個匕首,向裏麵捅去。

隻兩下,門匝就開了。

他輕輕地推開門,走了進去,又慢慢地關上。

月圓之夜,所有人都吃得非常盡興,又喝了酒,所以,此時的煙雨樓,已經沉沉地睡去了。

甬道上,一個人躺在那裏,正在打著呼嚕。

鍾老板看了一眼,終於大膽起來。

今天是煙雨樓最風光的一天了,所有的人都放鬆了,看來他們慶祝得不錯,玩累了,現在個個跟死豬一樣。

幾步跑去,鍾老板就上了勾欄。

所有的機關,都在這裏了?

這裏肯定是沒有荊棘的,他幾下爬上了勾欄的頂部,那些繩索,軌道,圓木,看了個清清楚楚,同時,默記了下來。

這最精彩的部分,無疑就是空中飛人了,其實,就是一些繩索牽引著的啊。鍾老板算是完全看懂了。

怎麽升起,怎麽空中飛行,在鍾老板的腦海裏,瞬間就完全想明白了。

大功告成,走!

鍾老板剛想要跳下去,突然又想起了什麽。

拿起匕首,他將其中的一根繩,深深地割了下去。

割斷了一半,他滿意地收起了匕首,順著柱子,滑了下去。

天空上,圓月依舊,照著一個人影,慢慢地離開了勾欄,離開了煙雨樓。

天色漸漸地亮了,煙雨樓的夥計,從地上爬起來,昨天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居然就躺在地上睡著了。

搖了搖頭,使勁清醒了一下,他坐了起來。

以後不能再喝那麽多酒了,得好好給藍小姐幹活,她對待大家不薄,大家也不能鬆懈。

他晃悠悠地站了起來,睜開眼一看,頓時清醒了。

昨晚大意了,居然忘了關後門!

對於小偷來說,可以將門匝從門外用匕首弄開,但是,絕對關不上的。所以,昨晚鍾老板走的時候,隻是將門對上了,沒有關,那是不可能辦到的任務。

不過,夥計沒有多想,他隻是以為,昨晚是自己忘了關了而已。

由於煙雨樓裏有許多秘密,尤其是勾欄內部的構造,所以,他們必須要遵守保密原則,不能讓不相幹的人進來。

哪怕是白天,這門也是要關上的,有專門的人負責看管。

……

“幹爹,你的手怎麽了?”薛婉瑜看到了鍾老板的手上,纏著一些紗布,問道。

“沒什麽,昨天晚上一不小心,把手磕破了。”鍾老板說道。

“這裏,在這裏,鋸出一個槽來。”鍾老板接著用手指著上麵某個位置說道。

空中飛人,那可不僅僅是煙雨樓會,百花樓也會,而且,百花樓的花樣更多。

昨晚鍾老板沒有睡覺,回來了之後,就開始冥想改造自己的勾欄,而且,在想著更加新奇的主意。

對於煙雨樓來說,他們利用這些繩子,隻是完成了飛起來的動作,而鍾老板,已經想到了更加複雜的,也更加有吸引力的花樣,那就是,在空中,表演舞蹈!

想想,仿佛仙子一樣,在空中歡樂地舞蹈,那將是多麽吸引人的場麵!隻要這個節目一出,肯定還能夠壓過煙雨樓去!

鍾老板已經迫不及待了,一大早,就開始讓人,改造勾欄。

關鍵就是在頂部,加裝繩索。

那個胡公子,隻是說繩索而已,繩索具體是怎麽布置的,他根本就說不明白,還是自己,已經看得清清楚楚。

比如,想要讓繩索按照自己的需要的方位運動,那麽,就需要將繩索固定住,既要固定住,又需要移動,而在頂部的圓木上,挖出一條槽來,這樣,繩索就可以在槽裏麵移動了,不會偏離位置。

鍾老板是看清楚了,但是,他隻是看清楚了不動的時候的狀態,並沒有看清楚,當它動起來的時候,是什麽樣子的。

煙雨樓的布置,那些圓木,是當作定滑輪的,在繩索動的時候,圓木也會跟著轉動,這樣,就大大減輕了阻力,同時,減少了繩索的損耗。

但是,鍾老板的布置,繩索不會偏移位置,但是,依舊會有很大的阻力,這樣,需要後麵拉繩的人就更多了,拉繩的人越多,那麽,出現問題的機會也就越多,而且,繩的磨損,會加大。

現在的鍾老板,以為自己已經掌握了全部的技巧,從容地指揮起來進行改造。

“幹爹,這是在做什麽?”薛婉瑜問道。

“婉瑜,昨天幹爹想了一個晚上,已經設計出來了我們自己的機關,我們百花樓,也是可以表演空中飛人的。婉瑜,辛苦你了,你需要設計一套新的舞蹈,是在空中表演的。”鍾老板說道。

“幹爹,您昨晚隻聽了胡公子的話,就設計出來了這套機關,您的才智,太讓女兒佩服了。”薛婉瑜說道。

雖然這樣說,但是,聯想到了鍾老板兩手的紗布,她心裏,似乎有些納悶。

隨著鍾老板的偷師,百花樓的反擊也開始了。

但是,鍾老板不知道,自己這種方式,其實,根本就沒有可行性。

在後世,吊鋼絲的技術早已經非常普遍了,但是,也沒有一個人,能夠做到在吊鋼絲的過程中跳舞,那比雜技還要雜技。

陳風在家裏睡醒了之後,想起了昨晚和姆媽的對話,還是決定,先到煙雨樓去一趟,問問藍玉寒,除了她自己之外,家裏還有什麽人。

在最開始的時候,陳風非常好奇,煙雨樓這麽大的攤子,藍玉寒自己一個人,是怎麽支撐過來的。哪怕她再有心機,現在也隻是一個年方二八的女子而已。

不過,隨著陳風和藍玉寒的接觸,慢慢地熟悉起來。

煙雨樓是三年前來到這裏的,而在來這裏之前,他們就已經是一個戲班子了,所有的人,都非常團結。而藍玉寒,也絕對不像外表看到的那樣柔弱,除了作為一名正旦必備的琴棋書畫,吹啦彈唱之外,處理各種事務,手法也非常老道。藍玉寒,不僅僅是演員,連經紀人,製片人的角色,都一起幹了。

煙雨樓在她的打理下,一切都是井井有條,就從這一點上,百花樓的薛婉瑜,就遠遠不如,加上昨天的成功,煙雨樓的重新崛起,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那麽,藍玉寒有什麽樣的個人經曆?才讓她能夠成長成這樣一個女子?而她的親人,究竟有沒有?

陳風知道,這些會涉及到藍玉寒的隱私,很可能,是藍玉寒心底的傷疤,他不願意去揭開,但是,現在,他又必須去觸及了,因為,藍玉寒,即將成為他的未婚妻,她的過去,總得向自己坦白了吧?

陳風懷著這種複雜的心情,慢慢地來到了煙雨樓。

他是自己從小路走的,所以,從後門進,更加方便一點。

還沒有走到門口,他一抬頭,就看到了圍牆的荊棘上麵,掛了一縷布條。

那是什麽?他一下就想明白了,那肯定是昨天有人想要翻牆進來。

但是,稍一思索,又覺得不對,因為,昨天有李大人等人來,守衛是很嚴密的,牆外也有士兵把守,所以,根本就不是昨天白天。

那麽,隻能是昨天夜晚!

而在晚上進來的,那絕對不是什麽好人!

他向前猛跑兩步,氣運兩腿,接著,猛地向上一躍,這一下,比喬丹跨欄躍起的還要高。

再墜下來的時候,手裏已經將那塊布頭拿到。

綢製的,不是普通人穿的。而衣服料子的顏色,配合中年男子比較合身。

不過,看樣子,這個人並沒有得逞,想要翻過荊棘圍起來的那麽高的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陳風一邊拿著這塊布頭,一邊敲門。

裏麵的夥計,應聲出來開門。

“吱嘎。”門開了。

陳風掃了一眼,門匝上,有幾個細小的劃痕。

“昨晚這裏有什麽意外發生嗎?”陳風問道。

夥計搖了搖頭:“陳公子,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說完了,夥計還有些心虛,看著陳風的目光,終於繼續說道:“就是作為我喝多了,結果忘記插門了。”

雖然從身份上說,陳風要高過他們,但是,陳風從來都沒有擺什麽架子,在這些夥計心中,印象也是非常好的,所以,他才敢這麽說,否則,他哪裏願意找事。

忘記插門了?陳風一把拿過了那根插門的木棍,上麵的幾個細細的痕跡,雖然不明顯,但是,絕對是有人刻意為之的。

“那你確定,你昨晚沒有插門嗎?”陳風問道。

夥計仔細地回想著,但是,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陳公子,小人確實想不起來,昨晚是否關上了門,不過,今天早晨起來,門的確是開著的。”夥計說道。

有問題啊,這裏麵絕對有問題!

如果不是惦記著藍玉寒的身世,本來今天,陳風應該是到城西,商談租下另一個店麵做烤羊肉串攤子的。也幸虧,陳風先來到了這裏,發現了蛛絲馬跡,否則,昨晚讓人進來了,都還不知道呢。

“召集人手,檢查我們的勾欄裝備。”陳風說道。

………

“幹爹,您的衣服破了?”薛婉瑜突然發現了鍾老板的衣服袖口上,少了一塊兒。

聽到了薛婉瑜的話,鍾老板才顧得上看了已經袖口一眼,的確,少了一塊。他心裏暗叫不好,一定是在翻牆的過程中,掛在荊棘上了。

看來,好久不行動了,手腳生疏了啊。

《權柄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