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淑妃的麵色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可在聽完君王這話之後,臉色卻瞬間變得無比地蒼白了起來。

“君上此話何意?妾不過是思念兒子罷了,忌兒如今也不過是一個稚子罷了,君上就將他送到了齊國,君上好狠地心呐,可妾身做不到君上這般狠心,忌兒始終都是妾身上掉下來的肉,讓妾如何能割舍得了?”

君王原本打算,將沈淑妃擁入自己地懷中地,卻不曾想……他地手才剛剛伸手了出去,卻被沈淑妃給躲開了。

“君上胸懷天下,卻獨獨顧不得自己的小家,既如此,君上又何必再多說什麽?若是君上要妾侍寢,那就進屋吧。”

看著沈淑妃這油鹽不進的模樣,君王的確是被氣瘋了,不過想到自己遠在齊國的兒子,終究還是沒有發火。

“淑妃就不明白寡人為何要送忌兒前去齊國?是,齊國的確是一個是非之地,可那也總好過那虎狼之國吧?寡人送忌兒前去齊國,那是為了保護忌兒,你怎麽就看不明白呢?”

在君王說到那“虎狼之國”的時候,沈淑妃的眼中浮現出了一抹震驚的神色,整個人不由自主的爬在了君王的懷中。

“妾,多謝君上隆恩,能夠為我母子二人思慮如此之多,君上費心了,天色也不早了,君上不如還是暫且歇息吧。”

遙遠的齊國,魏無忌懷中抱著自己的劍,卻根本就無心睡眠,帳外的月色很是迷人,可他卻不敢出去一睹為快,隻能將這些心思都積壓在自己的心頭,根本就不敢表露出絲毫。

休息的時間總是很短暫的,傅月初才感覺自己剛剛睡著,就被人給叫醒了。

隻不過,他醒過來之後,看到魏無忌頂著一對兒黑眼圈,麵色有些蒼白的看著自己,這倒是讓他有些意外了起來。

按理來說,這小家夥現在不是應該在睡覺?不是每天早上都是他先醒過來的?為何今日卻恰恰相反了呢?

“月初,你醒了?收拾一下,準備出發了。”

聽著魏無忌的聲音略微有些疲憊,傅月初將他拉到了自己的麵前,盯著魏無忌的眼睛看好了好一會兒。

“公子昨夜可是一宿未眠?瞧瞧公子此刻的氣色,以在下之見,今日公子怕是要吃一些苦頭了。”

兩人草草收拾了一下,便被帶到了馬車上麵。

原本魏無忌還沒有當做一回事,可等到大軍開始出發之時,魏無忌才漸漸的感覺到了不對勁。

昨日薑弼就已經說了,從今日起,要晝夜兼程,在齊君規定的時間內到達臨淄,而現在他們的確是按照齊君的意思來做了。

道路並不是那麽的平坦,即便是剛開始他們慢慢悠悠的行進著,都讓人有些受不了,更別說是現在了,馬車的顛簸,讓魏無忌的麵色漸漸變得蒼白。

原本魏無忌還想著,自己能夠在車中睡上一會兒,可現在……睡覺什麽的,那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才不過短短的一會兒功夫罷了,他就覺得自己的屁股要摔成八瓣了,至於說身體的其他部位,那更是不用說了。同樣的,傅月初也好不到哪裏去。

“月初,他們為何要這麽快?這是打算趕著投胎了嗎?就不能稍微的慢一點嘛,我感覺……”

傅月初哭笑不得,這孩子,昨天晚上不是都已經跟他說的那麽清楚了嘛,他自己非不聽,現在還能怪的了誰?

況且,如今就是他們去找薑弼,求他放慢一點速度,怕是薑弼也絕對不會同意了的,齊君的命令都已經到了,他們若是再延誤下去,不管是對薑弼本人,還是對他們二人來說,那都不見得是一個好事兒。

整整行了一天,魏無忌渾身上下就沒有一個地方是舒服的,坐在馬車裏,吚吚嗚嗚的,那小表情就跟受了冷落的小寵物一樣,看得傅月初不禁笑了起來。

“公子可別忘了,薑弼說過了,四日之內到達臨淄的,而且還是晝夜兼程,如今這才隻是一個開始呢,恐怕一會兒就又要急行軍了。”

魏無忌心中的苦澀無比,他魏無忌不管怎麽說,那也是堂堂的魏室公子啊,可如今卻淪落的跟個階下囚沒有什麽分別了。

人家說什麽就是什麽,他根本就無法做的了主,從小到大,他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以前在魏國的時候,別說跑這麽快了,即便隻是走快幾步,都要被先生給打板子了,而如今卻被逼著日行千裏……

“二位就在車上休息片刻,哺食很快便會給二位送來,二位不必下車,就在車上用飯便可,將軍吩咐,半個時辰之後,繼續趕路。”

聽到外麵親兵的話,魏無忌的小臉瞬間布滿了淒苦,他以為薑弼所謂的晝夜兼程不過是在開玩笑罷了,卻不曾想,薑弼這是給當真了。

“好,有勞閣下,在下知道了。”

送走了親兵之後,魏無忌看著傅月初,苦笑道:“月初,如此這般趕路,即便是人能夠受得了,但這馬能夠受得了嗎?你說到了後半夜的時候,咱們是不是就可以休息了?”

魏無忌的心中還心存僥幸,可傅月初卻沒有他這麽樂觀。

魏無忌說的不錯,可若是他們每到一處驛站,然後就換一次馬呢?如此一來,那根本就不存在什麽馬累的事情。

這一路上,他也看過了,除了薑弼身邊的親衛之外,其他的士兵似乎每到一個地方,就給換上一批,每天都在更換,在這樣的情況下,那什麽人困馬乏之類的,根本就不存在。

即便是真的有人困馬乏,那也隻是他們兩個人罷了,至於其他的那些齊軍,人家都是輪班倒的,怎麽可能會勞累過度了?

“公子,在下覺得,您還是別想這些了的好,如今的情況你也看出來了,齊君讓咱們在五日之內抵達臨淄,薑弼絕對不會為了咱們二人而違背了齊君的意思,如此一來,公子可還覺得薑弼會給咱們足夠多的時間來休息?”

傅月初的問題讓魏無忌越發的苦惱了起來,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什麽都不在意了,現在就離開齊國,回到魏國繼續享福去。

可如今他們都已經落入了齊人的手中了,想要回去,談何容易啊。

這一路上薑弼都已經抓到了那麽多的想要殺他們的人了,如今他們要回去,薑弼絕對不會派人護送他們的,僅憑他們二人,想要離開齊國,那無異於是在癡人說夢了。

“月初,我後悔了,如今這還未曾進入臨淄,就受到了這麽多的磨難,這若是進入臨淄之後,還不知會有什麽樣的事情發生呢,你說……咱們要不然還是……”

馬車外麵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傅月初眼疾手快,急忙捂住了魏無忌的嘴,將他那還沒有說出來的話給憋了回去。

車門被打開,親兵的手中捧著菜肴,“二位,哺食已然送到,二位需盡快用飯,稍後便要再度啟程了。”

丟下這話,親兵便直接離開了,沒有一點要留下來的意思。

“公子方才想要說什麽?是否要說,不如咱們逃離齊國?鎮河妖的話,公子日後還是不要說了的好,如若不然,怕是你我二人性命難保啊,在下這話是不是在危言聳聽,公子自己的心中一定知曉。”

聽著傅月初這話,魏無忌更加的委屈了,可這會兒哪裏還有讓他委屈的功夫?人家都已經說了,片刻之後就要再度啟程了,他若是不想餓著肚子的話,那最好的選擇就是趕緊將獨自給填飽了。

人在被逼的情況下,那還是能夠發揮出無限的潛能的,就比如說此刻的魏無忌,原先吃飯的時候,那動作可謂是貴氣十足了,如同一個黃花大閨女一般,一舉一動都是極其的優雅的,但那速度嘛……說是龜速,那都是在侮辱烏龜了。

可今日,魏無忌進食的速度比起傅月初來說,都要給快了不少,看得傅月初都不由的愣神了一下。

這熊孩子今日是怎麽了?難道說給餓壞了?看這個樣子,就如同一個餓死鬼一樣的嘛,這樣的事情居然會發生在魏無忌這個魏室公子的身上了,這還真的是讓人很費解的啊。

明明人家薑弼對他們二人還是很不錯的嘛,雖然說一天隻有兩頓飯吧,可頓頓都還是有肉的啊,怎麽看魏無忌現在的樣子,就好像是好久都不曾吃過飯了一樣的?

“公子,您慢點,別噎著了……”

兩人才吃過飯不久,親兵便過來了,將東西收走了。

“二位,將軍下令,即刻啟程,二位若是累了,便在車中好生休息即可。”

丟下這話之後,那親兵便跑遠了,留下魏無忌同傅月初二人麵麵相覷。

“月初,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說咱們能夠睡得著嗎?如此顛簸,今天白天趕路,我這渾身都疼的厲害,這晚上若是還跟白天一樣,那想要睡覺什麽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傅月初麵無表情的瞪著魏無忌,此刻他已經是什麽也不想說了,他怕自己再說一句,會將自己給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