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魏無忌所言,這一整個晚上,他們都是在趕路的。
前半夜,他們兩個人根本就無法進入睡眠之中,一直到了後半夜的時候,兩個人實在是累地不行了,最終還是傅月初提議,抱在一起,這樣地話,雖然不是很舒服,卻也可以讓他們睡上一會兒。
對於傅月初的這個提議,魏無忌想都不想就同意了下來。
現在他都快要困死了,哪裏還能考慮得到那些問題呢?還是先好好地睡上一覺,如今地當務之急,便是趕緊養足了精神。
如果不然,等到他們到了臨淄,怕是就要立即麵見齊君了,若他們二人地精神不佳,屆時必會在齊君麵前丟人。
若是尋常人,那自然是無妨的,可他公子忌是何人?他代表的從來都是魏國的顏麵,縱然知道來到齊國,會是很丟人的,可他也不能讓魏國的顏麵全部都丟失了。
個人尊嚴?這東西早在他離開魏國的時候,就已經全部都給丟棄了,而他如今唯一需要保護的,便是魏國的尊嚴罷了。
雖然說兩個人抱在一起,這樣還能勉強睡上一會兒,可這畢竟是在顛簸的馬車裏頭,即便是能夠入睡,又如何能夠睡得踏實呢?
隻不過,這一切並沒有一個人放在心上罷了,齊人才不會在意兩個質子的死活呢,他們接到的命令,隻是將這二人接到臨淄,至於是死是活,那就不關他們什麽事情了。
對於普通的士兵而言,這就是他們接到的命令而已,於薑弼的那些親兵們而言,雖然他們對魏無忌同傅月初有些別樣感覺,對這二人的確有不少的好感。
可說到底,不管是魏無忌還是傅月初,都不過是來到齊國的一個魏國棄子罷了,與他們這些人,本就沒有什麽太大的關係。
一直到天色蒙蒙亮的時候,大軍才算是停了下來,而這一切馬車中的兩人根本就不知道。
他們感覺到道路似乎平坦了不少,他們沒有再感受到那種顛簸,自然就進入了夢鄉。
現在他們可是要抓緊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來休息,不然的話,這對他們二人來說,是極其的不利的。
隻不過,兩人的好夢並沒有持續多久,等到馬車再次顛簸了起來之後,兩人便醒了過來。
傅月初看著魏無忌麵色蒼白,氣色有些不好,也知道這小子昨晚上都沒睡踏實,現在會有這樣的狀況,那不也是很正常的?
他也知道自己的麵色有多難看的,可這樣的事情,在接下來的這幾天裏估計是常態了,他們如今也唯有咬牙堅持了。
“月初,你說這些人他是不是瘋了啊?昨天行了整整一天,昨晚又走了一晚上,如今都這會兒了,他們卻還在繼續趕路,他們就不怕將自己給累死了嗎?”
傅月初無語望車頂,他還能說什麽?這小家夥是不是傻了?薑弼就是再怎麽傻,那也不可能會自己去找死的不是?這樣連續的急行軍,那可是能將人給直接累死了的,而薑弼看上去有那麽傻嗎?
那天夜裏他看著薑弼的神色,見他根本就沒有絲毫的慌張,單單是從這一點就能夠看出,薑弼此人絕非等閑之輩了,不過是個急行軍罷了,他若是沒有經曆過這種事情,又怎會那麽淡然的?
兩人的早飯被放在馬車裏頭了,看著那兩個窩窩頭,傅月初不由的苦笑了起來,罷了,有一點吃的東西,總好過讓他們兩個人餓肚子了不是?
吃飽喝足之後,傅月初考慮了一下,終究還是覺得,他應該給魏無忌說一下,免得這熊孩子一直追問自己,為何薑弼不怕將自己人給累死了之類的問題。
自從離開了魏國之後,魏無忌就從來都沒有在意過什麽所謂的“食不言寢不語”之類的事情,剛才吃飯的時候可不就是一直在追問呢嘛。
“公子可曾想過,這沿途的驛站?”
傅月初的問題讓小小的魏無忌有些納悶了,不清楚他這究竟是什麽意思。
“月初,你是看出了什麽嗎?不如你就跟我說說吧,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呢,很懶的一個人的,根本就懶得去考慮那些問題的。”
傅月初:“……”他見識過不少的自黑,卻從未見過魏無忌這樣自黑的。
小小年紀,不學點好的,竟然要學“懶”,他知道這懶也是要有天分的嗎?而且,他若是當真那麽懶的話,也不可能會那麽一大早的就起床學習了好吧。
“罷了,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告訴公子好了,這一路上,在下注意過了,薑弼的身邊,除了那些他的親兵之外,其他的那些所謂的大軍,基本上每天都在變化,公子可知,這意味著什麽嗎?”
魏無忌:“……”他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嘛,不要再問他問題了,他懶得思考了,為什麽傅月初還在問他這些問題呢?直接說出答案不是很好的嗎?何必要如此浪費時間?
“月初,有什麽話,你不妨直說便是了,這裏就隻有咱們兩個人,你不必在我麵前賣關子的,咱們是兄弟,又不是別的什麽關係,你何必如此?”
魏無忌這話讓傅月初有些不敢恭維,兄弟?他清楚自己這是在說什麽?他們帝王家臉自家的親兄弟都能下手,這會兒他來跟他說兄弟關係……
傅月初一再的在自己心中強調,這隻是一句戲言罷了,他若是認真了,那就代表著他已經輸了。
“薑弼沒到一地,都會換上一批士兵,這也就意味著,整個大軍除了少數的人之外,其他人都不會太過於疲憊了,即便是急行軍,那也隻是很短暫的一段罷了,根本就不會有什麽所謂的人困馬乏之類的說法,當然了,這裏頭要除掉你我二人,還有薑弼跟他的親兵們。”
傅月初話音才剛剛落下,魏無忌就忍不住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講真的,若非傅月初將這所有的一切都給說清楚了,他都不會想到這些,還想著,這些人如果累了的話,那是不是就可以休息那麽一會兒了?
哪怕隻是短暫的一小會兒功夫也好啊,起碼比連續趕路要強的多不是?
“公子可知那騎馬的士兵們在羨慕你我二人能夠坐在馬車中‘舒舒服服’的趕路?”
魏無忌的眸色暗了下來,對於傅月初這話不以為然。
“羨慕咱們?嗬,月初,你可別跟我開這樣的玩笑了,他們怎麽會羨慕咱們呢?這馬車裏如此顛簸的,有什麽好羨慕的?反過來說,我羨慕他們還差不多,你看他們策馬馳騁,多自在啊……”
看著魏無忌眼中出現那一抹向往之情,傅月初搖頭苦笑,也不想就這個問題同魏無忌糾纏下去了。
“公子不妨再休息一會兒吧,從今日開始,怕是咱們別想離開這馬車了,除非你是打算出恭什麽的,不過據在下猜測,怕是會有人盯著你的。”
一聽傅月初這話,魏無忌就不由自主的想起當初自己差點尿褲子的事情,當時就是在馬車上,被傅月初給盯著看,他都差點沒給瘋了。
要知道,傅月初可是他最為信任的人了,就是這樣,他都在害羞呢,更別說是那些陌生的齊國人了,這不是要將他給逼死了?
魏無忌瞪著眼睛,盯著傅月初看著,那小眼神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威力,偏偏他還不自知,認為自己這眼神已經足夠凶狠了,沒看到傅月初此刻都不說話了?這不是被他的眼神震懾住了又是什麽?
“將軍,已經行了一天一夜了,不如稍事休息吧,若是再繼續下去,馬倒是無妨,可咱們……”
薑弼身邊的親兵那可都是跟著他南征北戰、出生入死的精銳,而現在他們都有些吃不消了。
畢竟他們也是肉做的,這樣趕路,又怎會不累呢?可軍令如山,隻要薑弼還沒有下令休息片刻,那他們就隻能繼續趕路。
薑弼看了看身邊親衛那滿是疲憊的臉色,沉思了片刻,勒馬停了下來。
“傳某軍令,休息一刻鍾。”
得到薑弼的軍令,原本還在急促行進的大軍突然間停了下來。
馬車中剛剛準備再休息一會兒的魏無忌同傅月初被這突然的停車給搞懵了。
按理來說,他們不應該停下來休息才是啊,怎麽這會兒卻卻給停了下來?莫非是前麵又出現了什麽刺客?
可等了好一會兒,外麵都沒有傳來什麽喊殺聲,這倒是讓兩人都有些納悶了起來。
突然間魏無忌的麵色一變,捂著自己的肚子,臉上滿滿的全部都是難以言表的神色,“糟糕,我開始鬧肚子了,你說著是不是吃壞了肚子了?……不行了,我需要去方便一下了……”
麵對魏無忌如此突然的變化,傅月初一臉的無奈。
剛才他們還說了這個問題呢,卻沒有想到,魏無忌這會兒就應驗了,這小子就不能稍微安分一點嗎?
不過考慮了一下,這拉屎撒尿什麽的,來了以後,就是想擋也擋不住的嘛,若硬要擋著,隻能是憋死了自己,笑死了他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