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之中,我靈機一動,說若是他幫我兒子上位,我願意將公爵的一半家產分給他。”

大娘諷刺一笑:“我以為他跟公爵關係多好,還心中忐忑,結果他隻是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

“然後我們就聯手,先是殺了公爵,偽造遺囑讓我兒子繼承了公爵的爵位,本來想將他後麵的妻兒也殺了,可對方在公爵死的時候就意識到了不對,在我們下手之前,在心腹的幫忙下逃回了娘家。”

“她娘家頗有勢力,我不好再動手,便寫了信回去提醒她,讓她做一個聰明的女人,為了公爵那樣的二手貨男人與她鬥爭,極為不劃算。”

“公爵的死亡,是他自己放掉我,又不忠,需要承受的後果,拋開公爵不談,我與她本就沒有任何瓜葛。”

“要不說,人就應該聰明一些呢,她不來找我,我便放過了她。”

“但與我合作奪得爵位的人,卻想要直接將我們的公爵府吞並了,我假意受他威脅,以嫁給他為條件,將公爵府的所有東西都當做嫁妝帶了過去。”

“但暗地裏聯合了他原本的妻子,將他殺了,我和她的妻子,都得到了前夫的家產,很完美。”

“我原本以為,以後都不會再有需要讓我弄髒手的事情,但後來的兒媳婦卻又不安分,於是我又殺了幾個兒媳婦,女兒的丈夫也不安分,於是我又殺了幾個女兒的丈夫。”

“但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兒女竟然突然開始怨恨我,覺得是我破壞了他們的婚姻,讓他們身邊沒有伴侶。”

“我也開始懷疑,是不是真的是我過去做的事情錯了?可若不是我苦心經營,根本就不會有他們的存在,他們是唯一得到過我的真心,且讓我付出最多的人,他們的埋怨,讓我十分難過。”

“並且,他們還聯合起來,將我架空了,我很憤怒,卻沒有表現出來,反而是躲進了佛堂,告訴他們以後我要認真懺悔,為他們祈禱。”

“就在我想著要如何將權利都奪回來的時候,我聽到了門的事情,我多番打聽,確定是真的,便跟兒女說讓他們跟我一起過來,我知道我做的那些事,按正常途徑,肯定是無法進入天國的。”

“他們陪我一起過來了,畢竟他們也向往永生,也想要去天國。”

“然後,在每天搶自殺名額的行動中,他們都被我推出去擋了刀,都死了。”

她說完後,嘴角掛著得意的笑容:“除開這些我記得的,還有許多掛不上號的,比如我家中的仆人和一些惹到我的平民那些。”

“我自己都數不清我殺了多少人,做了多少惡,所以……呆會兒這名額一定是我的了吧!”

不是她說,剛剛在她前頭的那些人,做的惡,都是她的零頭。

她這話說完,沒有人發出聲音。

便是小鎮負責人都驚了,他沒有想到一個人真的可以冷血無情惡毒到這個地步。

有些人很惡,但可能他對家裏人很好,很護短或者孝順。

有些人惡,但可能對兒女很好,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害兒女。

但這個人剛剛說的,都是她身邊的至親之人,真的是應了那一句誰跟她走得近,誰就倒黴。

得虧她父母把她趕出家門的時候她還年幼,否則她大概也會報複回去的吧!

小鎮負責人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還有其它要說的嗎?”

其餘還排著長隊的人:“……”

怎麽說?

誰能毒得過這位啊!

“你們說的這些,都有人記錄著的,今天可能輪不上了,但明天後天那些名額還有,所以可以都先來說了,由我們這邊由高到低統一排序。”

此話一出,原本寂靜的人群又開始積極踴躍的說自己都做了什麽惡事。

大娘見今天的事情穩了,嘴角掛著勝利者的笑容,就近找了個地方坐下,等著時間一到,她就去天國。

她就知道,隻要是動腦子的事情,她永遠都不會輸的。

她身邊的人都死了,她原本還在擔憂今天晚上的廝殺要如何熬過,沒想到竟然迎來了這麽大的轉機。

上天是眷顧她的。

虞汀汀聽著後續那些人說的,發現還真是沒有誰比這大娘更惡。

甚至還有些原本就是這小鎮上的人,他們說他們吃了多少親人的屍體,虞汀汀心裏也有些諷刺:原來,他們知道,那是不對的,那是惡啊!

她看著這些人,隻覺得世界都不美好了。

所以決定換個心情。

她走到那大娘身邊坐下,一臉欽佩地看著大娘:“你好厲害呀,我能跟您請教一下,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是如何克服的心中的恐懼嗎?”

大娘似乎覺得自己一個馬上就要去天國的人,反而祥和了,也不嫌棄虞汀汀聒噪,眉飛色舞的問:“為何會有恐懼?”

“我做那些的事情的時候,隻有期待和興奮,等達成目標後,我便會一身輕鬆。”

虞汀汀有些不理解:“可是,你做了壞事呀,你不怕他們來找你報複嗎?”

大娘不屑:“他們活著的時候都拿我沒辦法,死了後還如何報複?”

“即便要報複,他們也玩不過我,反而可能會被我搞得萬劫不複。”

大娘緊盯著虞汀汀的眼睛,那雙深陷進去的眼睛,閃爍著奇異的光:“隻有弱者,才會恐懼。”

她這一生,產生過三次的恐懼的情緒,一次是那五個光棍,要對她下手。

一次是,她毒害公爵家人的事情被揭露,被人層層包圍著,她無法逃脫的時候。

這第三次就是在來了門下,她的兒女都被她推出去,她失去了擋箭牌之後。

“那你會愧疚嗎?”虞汀汀現在也發現了,人跟人是不一樣的。

她過去那種以為每個人都一樣,以為每個人都信奉一樣的觀念的想法,也是錯的。

大娘笑了一聲:“愧疚?”

“為何要愧疚?”

“我不過是在努力為自己爭取更好的生活罷了。”

她看向漆黑的,沒有星星的夜空:“上天本就不公,為何他要把世界上的人分為窮人和富人?”

“為何它要把世界上的人分為男人和女人?”

“為何它要把世界上的人分為美人和醜人?”

“若我生來便在貴族之家,若我生來就是男兒,若我生來就好看,若我生來就擁有一切,我也會如我的公爵丈夫那般善良。”

“我也會如我的公子丈夫那般善良。”

“我辛辛苦苦、嘔心瀝血,到的不過是人家出生的時候就享受的,上天都沒有愧疚,我為何要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