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安衍從前麵的馬車上下來,疾步走來將渾身是血的沈南意從車上抱下來。

他大聲喊道:“王勉!”

王寺卿從馬車後跑過來,聽候吩咐。

“善後的事交給你了!”

“是!”

王寺卿望著肅王府黑羽衛離開,緊接著齊居就從醫館中出來上了馬車。

這邊,馬車上,柏安衍一直抱著驚魂難定,滿眼驚恐的沈南意。

他撫摸著她的頭,安慰道:“娮娮,辛苦你了,她還好嗎?”

“大出血……死了……”沈南意側身頭躲在他的懷裏,漸漸哭泣自責:“對不起,若是我帶上工具,她或許還能活,都怪我,是我沒能救得了她。”

“這不是你的錯。”柏安衍安撫道。

他懷中的妻子原本還在傷心,後來就沒了意識,柏安衍感覺到腿上有一股熱流經過,視線下移,那股熱流竟是從沈南意裙擺下流下!

“飛廉,加快!讓府醫在府等候!”

醜時,柏安衍抱著一身是血的沈南意進府,一時間嚇壞府中眾人。

柳萋萋和沈湘華從二進院趕來時,人已經送去房間,府醫進去診治。

“王爺,這是發生什麽了,王妃怎麽會一身是血,受傷了嗎?”沈湘華趕過來相問,後被柳萋萋拉回去,“別問了,這還看不出來麽?”

院中的樹下,柏安衍站在那望著樹,雙手在控製不住的顫抖。

他年少馳騁沙場,是從刀光劍影中闖過來的人,見過無數死亡和鮮血,卻怎麽也沒想到會觸碰到心愛之人的血,那一瞬他才感受到什麽是慌和心悸。

一個時辰後,府醫滿頭大汗的從房中出來,柳萋萋和沈湘華進房照顧。

府醫站在柏安衍身後,抿著唇,愣是不敢開口。

“王妃怎麽樣了?”柏安衍轉身,身披月光,眼神清冷。

府醫撲通一聲雙膝跪地,叩首道:“臣無能,王妃流產了,孩子沒能保住!”

“王妃身體怎麽樣?”

“王妃心思鬱結,身體本無大礙,此次流產的原因並非外力,而是王妃自身的體質太過特殊,她是罕見的毒人體質,身有劇毒所以百毒不侵。”

“或許是這一胎並不強健,所以才會在未成形前就被毒殺了。"府醫擦了擦汗,“若是不解決這個問題,王妃恐難懷胎,百毒不侵的體質是不孕的。”

柏安衍抬步朝房間裏去。

府醫讓眾人都散了去。

屋內,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柳萋萋和沈湘華從房中和下人們一起出來。

沈南意靠坐在床邊,頭發淩亂,低頭看著自己肚子。

“娮娮。”

柏安衍喚了她一聲,伸手將她摟在懷中,二人都沒有說話,這個動作持續了很久。

直到沈南意坐直身子,認真地看向眼前的人:“我早該想到的,我是留不住孩子的,王爺對不起……”

眼淚奪眶而出,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流下。

柏安衍為她擦幹眼淚:“孤可以沒有孩子,但不能沒有你。”

“答應孤,好起來。”

沈南意哭得更傷心了,自責後悔怨恨交織在一起。

“不哭了,不哭了。”柏安衍再次把她摟在懷中,安慰道:“其實孤很擔心有孩子以後,我們的處境會更加難過,孤擔心,會保護不了你。”

“自從你為孤解了毒後,就變得風起雲湧了。”

沈南意從他的懷中抬頭,反問:“王爺,你是在擔心會發生我們成婚時的事麽?在擔心還會有人將我們再次推到風口浪尖,再一次成為威脅皇帝的人。”

“對。”柏安衍堅定地說。

沈南意坐起來,自己擦了擦眼淚:“皇帝馬上就要親政了,你還是有所顧忌,孩子我們可以以後再要,你也別太擔心我,放心好了。”

“現在反倒是你來開解孤了,好好休息,案子的事這段時間你就不要參與了。”

“好。”

涼亭中,柳萋萋和沈湘華坐在一起聊天,兩人也是滿臉愁容。

“哎,王妃失去孩子,怕是有段時間走不出來了。”

“那我們懷孕的事就不能說出來,以免刺激到她。"

飛廉剛好經過,恰好聽到這句話,趕緊過來詢問:“兩位夫人有喜了?”

“是啊,三個月了。”

飛廉剛要興奮大叫,沈湘華和柳萋萋站起來一人捏住他一個耳朵:“叫什麽叫,我們懷孕的事你不能透露出去,王妃剛失去孩子,你懂不懂!”

“懂懂懂,夫人快撒手!”

那邊夫妻間正在打鬧,這邊飛宴和飛霆蹲在樹上哀傷,飛翊在巡防宮城這個事還不知道,飛辭離府很長時間了。

“你還蹲在樹上做什麽,去大理寺應卯上工啊!!”飛宴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飛霆這才想起來:“對對對,以後我得上工去,不能跟你們一樣王府中了,下次看見穿官服的我,要記得換一聲,陳大人!”

“你個臭小子,滾一邊去!”

“這就滾去大理寺,打探一下這個案的後續。

次日淩晨,天剛微微亮,飛霆正式穿著大理寺少卿的官袍,帶人前往陳府搜查,當他們推開門的一瞬,所有人都瞪大雙眼。

青石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好多滿身是血的下人,血泊滿地血流成河,

陳秉雋被削去半個身子,陳秉礫的頭被重物碾碎,陳秉秀**全身被掛在堂前……

如此慘狀讓人瞠目結舌,飛霆帶人進門,每個房間都推開,所有陳家的人全都死了,幾乎一夜之間被滅門,抹殺所有人。

“天子腳下,什麽人敢如此猖狂,屠殺陳家滿門!”

飛霆派人迅速封鎖現場,將所有屍體都抬到庭院中,陳府一共四十人除了剛出生的孩子,無一幸免!

“老大,先別生氣,我覺得這殺人的恐怕不是咱們大煦人。”其中一個大理寺官差站出來匯報。

飛霆猛地回頭:“你何出此言?”

官差蹲在其中一個屍體的麵前,指著他身上的傷口說:“老大,你不覺得這傷,就算咱們大煦武功在高的人都造不出來嗎?這明顯是指虎暗器所留。”

“什麽是指虎?”飛廉再問。

那人怯弱地說:“就是大皖暗殺精銳!”

飛霆眼眸頓時瞪大:“你是說有大皖刺客潛入上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