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意在寶奉碼頭已經等了一個多時辰,起得太早她坐在碼頭茶棚裏直打瞌睡,但似乎有惦念的事,強撐眼皮困頓地看著寶奉江上。
飛宴和元夜在接到留書在黎明時分匆匆趕來與她會合,兩人落座剛好驚醒她,惹得她還以為是漁船歸港了。
飛宴倒了杯茶水送到她的麵前,緩緩地說:“王妃,接到線報,今晨西坊魚市惡霸刀疤也會來此奪魚,來時屬下稍加打聽他想奪的魚是金腹錦鯉,打漁人是魚市攤主蘆三。”
“魚市惡霸,本妃倒想會會他。”沈南意雙手攏了一下頭發,把放在桌上的帽子戴上,轉頭看向寶奉江上。
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賣魚郎早在江上就托人將魚分銷拉回攤位,如此一來,兩地相距不足一裏地,但這魚價可足足貴了五十文錢,愣是讓守株待兔的幾個人撲了個空。
西坊開市比其他三坊要早,本就是魚龍混雜之地,每日人來人往,沈南意四人抵達西坊時查清魚攤位置時恰好又趕上兩個攤主在西坊主街上爭吵起來。
“你有本事跟我叫囂,你怎麽不去滅了刀疤王,在我這逞威風算個屁用!”
“你怎麽不去,咱們魚攤都要給他繳稅,不然還能有什麽好日子,你還是乖乖去交錢吧!”
兩位當事攤主互相不服越靠越近,火藥味濃重,周圍的攤主都聚集過來拉架,圍觀的人裏三層外三層圍堵西坊主幹路,大概持續半個時辰之久,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西坊的原本堵塞的路頓時讓開一條路。
眾人這才注意到沈南意一行外鄉人。
攤位管事對三個人問好,“三位一看就是外鄉人,是第一次來西坊魚市?”
沈南意覺得他說了一句廢話,外鄉人來這肯定是第一次啊。
她本就女扮男裝,裝模作樣的合上手上的紙扇,抬眼向上看著前麵的聚集,歎氣道:“為什麽每次來都能碰上鬧事,我上次來買魚也是碰上這樣的,是不是要帶上巡街使才能安分點?”
他們在來之前都打探好了,東西市上的事都歸巡街使管,必要時候搬出巡街使會相當管用。
而這樣說, 就可暫且哄騙這些人,給他們造成這三人並未外地人假象。
“姑娘,你有所不知這魚市上的刀疤王又向我們這些小商販索要錢財,還搶我們的魚。”攤主管事紅著眼,其中被撞壞車的攤主辯解道,“王妃,您看我的車就是被那魚霸給砸壞的,他太凶了我們都拿他沒辦法。”
魚撒一地的攤主也蹲地下撿起一條魚說:“還有我的魚攤,也是被他掀翻的。”
沈南意皺了皺眉,看著受欺負的攤主也於心不忍,想了想她說:“大家放心,這裏發生的事我會轉交給平準署和當地知府,勢必會給大家討回公道。”
“多謝姑娘!”各個攤主對她都報以感激之情,這讓沈南意此行來說平白無故多了個任務。
雖在路上耽誤些時辰,好在他們找到那家魚攤,在不遠處,沈南意停止腳步,轉身對吩咐道,“元夜你去幫姐姐打聽一下今日魚價,再去幫我去搬把椅子。”
元夜應一聲‘是’轉身就沒入人群不知所蹤。
沈南意搖了搖扇子,繼續往前走,飛宴跟在她身後抱怨道:“王妃,本將要不是職責所在才不會跟你來這種地方,你聞聞這魚腥味,臭死了。”
說完,他還特意抬起袖子給前麵的人聞。
“我又沒請飛宴來,嫌臭您大可回去啊。”沈南意走在前,語氣悠然。
飛宴快步走上幾步,追上她說:“那可不行,我得看著你,萬一你走丟了怎麽辦,再說了我還能保護你,王爺讓的。”
“你閉嘴管好自己就好了。”沈南意轉頭瞥看他一眼。
飛宴立馬閉嘴低頭,乖巧地跟她到攤位。
魚攤位於走到西坊魚市較為偏僻的位置,攤主臉上有刀疤看起來很凶,那百十斤的金腹錦鯉大部分裝在木桶裏,隻有幾條擺在攤位上,看架子和刀具都很新,此人應該是剛租賃下攤位,開張不久。
沈南意帶著飛宴遊走在幾家攤位,漠不經心地問著魚價,轉悠幾家之後輾轉到這魚攤前,她用扇柄指著金腹錦鯉試探道:“這位師傅,這魚這麽賣的?”
刀疤賣魚郎抬頭一臉冷意,盯看半天看見沈南意身後帶著人來,態度強橫地說:“二百文一斤。”
二人不買轉身離開,這賣魚郎都沒再喚她們回來,顯然不是誠心賣賣。魚攤不遠處,飛宴幫元夜搬椅子過來與沈南意匯合、:“王妃,今日魚價每斤一百二十文。”
“竟然私自漲價到二百文,果然可惡!”
沈南意提醒飛宴說:“今兒咱們就買這家魚,無論怎麽樣都要拿下,懂了嗎?”
飛宴把,堅定地說,“那我們去搶吧!”
“很好。”沈南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你的腦子看起來比元夜還笨。”
接著,三人氣勢洶洶重回那魚攤,元夜把椅子放下,沈南意帥氣撩衣坐下,一把紙扇在手中輕搖,加上身後三人站姿挺拔,架勢氣場十足,引來眾多圍觀的人。
賣魚郎硬生生從砧板上拔下刀,指著她們,語氣極不友善地說:“小姑娘,你到底要來幹什麽!本大爺今天還沒開張不想惹晦氣!”
“師傅您應該是初到寶奉西坊魚市的吧?看不出來我想買您的魚嗎?”沈南意翹起二郎腿,微笑地輕搖扇子。
賣魚郎把刀放下,指著攤上的魚,態度軟下來說:“那你先想要哪條魚,我這魚都是今早新打上來的金腹錦鯉,隻有我這攤才有。”
“我當然知道,所以我和他們才會來這。”
沈南意身子前傾,用扇子指著攤上和木桶裏的魚,特爽朗地和賣魚郎商量說:“大叔,今早我和朋友們本想在寶奉碼頭上直接購買金腹錦鯉,卻沒想到您下手比我們快,刨除損耗和耽誤時辰來看,這魚翻白的很多,已經不新鮮了。”
“您再看,這魚鱗和魚鰓都是最普通的鯉魚而已,隻不過個頭長得大,而且看起來是年頭久的野生鯉魚,所以才會魚肚泛金,並不是什麽稀罕魚類,怎麽會賣到二百文?”
賣魚郎頓時急了,再次指著沈南意,叫嚷道:“我這就是百年不遇的金腹錦鯉,你少在那胡說八道,想買就趕緊買,不買就走,故意找茬的爺可是從來沒怕過誰!”
“巧了,本姑娘也從來沒怕過誰,平生最看不上的就是宰客的奸商!”沈南意臉色突變嚴肅,猛地站起‘啪’地一聲打開扇子,從其實上她還從來沒輸過誰。
“你說誰是奸商!”賣魚郎舉著刀從攤位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