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舉案是舊案,想要查清不是那麽容易。”
柏安衍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皇後想繼續查下去?”
“隨陛下怎麽想,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若是能夠查案是最好不過了。”沈南意起身站在書房書架前,視線下移,看到之前從禮部搬來的卷子,於是蹲下去找十年前的考生文章。
十年前的考生卷子都在這,她翻了翻,有些失望:“武舉貌似沒有文章,一般都是怎麽核實舉人身份?”
“武舉不可能造假,監考是大將軍嵐風,國子監監丞元琅和袁琅將軍應該都考過文試,但當年沒並列名次,那麽就隻能是其中一人落選,第二年轉考武舉。”柏安衍語氣淡淡。
沈南意就更好奇:“問題在於,他們之中是誰考武舉。”
“很顯然是當將軍的袁琅,朕覺得事情或許沒那麽簡單。元琅死在國子監,繼續查下去或許會有所發現。”柏安衍心緒有些複雜,隨後拿起一本書想要靜下心。
沈南意站起身,對書架上的書感興趣,一邊隨便翻玩,一邊問:“皇上,監丞元琅,你有幾分了解?”
“元琅是清河元氏的人,上陽皇後 之子,父親是清河郡馬,論起輩來,應該也喚朕叔叔。多年前失蹤,三司加上戶部費盡心力都沒找到元琅下落,就成未破懸案。”柏安衍隨口而談。
“我打碎翠玉屏風,算是陰差陽錯的翻開當年舊案,此案已經浮現出來,我們必須追查到底。”
這邊,沈南意卻提起裙擺站在箱子上,去拿書架最上麵的一卷畫軸。
柏安衍 隻是餘光瞥過來,立馬嚇得扔了手中的書,疾步過去單臂抱住她。
沈南意反而借助他的力度和高度,伸手去夠那卷畫軸。
然後柏安衍 抬手先她一步長臂一伸輕鬆拿走畫軸。
“皇上!我要看!你幹嘛拿走啦!”沈南意好奇心更重了。
柏安衍 一口回絕:“不許看!”
沈南意回頭勾住他的脖子,不壞好奇的竊笑:“這麽緊張這幅畫,是不是皇上親手畫了什麽不可描述的禁圖?”
沈南意的雙眸亮晶晶地看著柏安衍 ,眼底潛藏的壞笑呼之欲出。
柏安衍手握地更緊,似乎打定主意就是不給她看,可沈南意哪是那麽容易放棄的主,她拽起他的衣袖一點點將他的手遞過來。
那手中的畫軸也落下剛好被沈南意接住,她就不信他還能為了保護畫而把她摔下去。
兩隻手博弈他一隻手,必然是在上風。
沈南意成功將畫搶到手,也從他的身上掙紮著跳下來,逃脫之後她得意地展開被柏安衍相護的畫,原本以為會是不可描述見不得人的大作,卻沒想到畫上畫的是一件衣服的規格圖。
她的神色漸漸專注起來,從款式和圖飾花紋上看,和自己的皇後鳳裝一樣。
“所以,我的皇後服是陛下親手畫的打板樣式圖?”沈南意眼中泛起一絲難以置信,轉眸看著站在對麵的人,心裏湧出感動:“我還以為宮裏尚衣局的人怎麽做衣服這麽合心意,原來是有皇上給的樣式圖,從衣服的顏色和花紋,都是我最喜歡的。”
柏安衍 緩步走到她的身後,一隻大手從她的頭頂掠過搶走那幅畫:“一件衣服而已。”
沈南意轉過身凝視著他,確實是一件衣服,可他為自己這般用心為什麽不讓自己知道呢。
“辛苦了,我好喜歡!”沈南意再次笑起來,笑得眉眼彎彎。
柏安衍打趣看她一眼,“那皇後 打算怎麽感謝朕?”
沈南意想了想,貼近他身上,纖細的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照著他的左臉就親下去,輕輕淺淺的吻,帶著一絲絲的溫熱,印在他的臉頰。
柏安衍被親的愣住,緩慢垂眸盯看懷中的皇後,這麽近距離的觀察下,她的睫毛很長,眼神澄澈晶瑩,陽光映照下青絲被染上金色光芒,猶如蜜桃般的小臉透著誘人的麵色。
二人對視凝望很久,沈南意眨巴眨巴大眼睛,見他沒反應朝著他的右臉上又親了一下。
柏安衍 雙手板正她的頭,質問道,“你在做什麽?”
“感激啊——”沈南意一臉得意的看著他。
柏安衍忽然有些生氣:“你對別人也是這麽表達感激的?”
沈南意探頭過去更近一步盯著他,這是什麽表情,在瞎擔心什麽呢?
柏安衍被盯得有些難為情,走到一旁平複心情,轉移話題道,“那個……元監丞的屍骨算是找到了,朕要微服去清河元家了解元琅失蹤前後的細節,皇後 要同行一起去嗎?”
“當然。”
沈南意後來離開乾元殿回鳳儀宮休息,留下獨自冷靜的柏安衍 。
飛廉忽然從書房門口倒掛下來——
他麵無表情地看柏安衍 ,淡淡道:“皇上,事情已經安排好了,明日就可以出行了。”
次日。
飛廉充當車夫,三人微服低調出上京城前往清河郡,元家。
叩門三聲,是管家開門,引二人來到客廳見到元夫人,也就是清河郡主 。
清河元氏並非皇支,和柏國公府一樣是軍功受爵,元夫人是元公嫡女,說起來隻是比沈南意年長,這郡主的位份也不過是虛銜。
家中元大人並沒在家,三人就假冒身份前去。
“元夫人好,在下是刑部仵作沈南意,這位刑部侍郎賀偏。”沈南意客氣行禮。
元夫人端莊秀雅,年近五十卻猶如二十芳華的貴婦,一雙鳳眼傲氣十足:“刑部的人來我清河郡做什麽?元家是你一個小小仵作就能登門的嗎?”
沈南意表情漸漸凝固,沒想到這個元夫人還不是善茬,在她的嘴裏套點話出來怕是不容易。
她張了張嘴剛要說話,隻見元夫人視線落在沈南意腰間的魚符上,態度忽然變得恭順,竟然起身相迎,臉上也是雨後初晴般微笑:“兩位快請坐。”
“姑娘快上坐。”
元夫人親切地拉著沈南意的手想把她按到上座,可二人推搡之下,沈南意還是選在左側一旁的椅子,突如其來的熱情讓她有些招架不住,而她似乎完全沒認出來皇帝就在她眼前,就算要上座,也輪不到她啊。
沈南意很懷疑,自己身上什麽東西暴露出身份了 ?
可這也不至於讓她這般變臉。
柏安衍輕咳了一聲,像是在提醒沈南意不要忘了正題。
“啊,對了,其實今日我來是有件事想要告訴元夫人,不過您要做好心理準備。”
沈南意回轉話題,語氣也變得沉重起來。
元夫人表情凝重,“是不是找到我兒子的屍體了?他死在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