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立依仗叔叔是沈相,向來是橫行霸道慣了,如今就這樣被拿下 ,自然是不服。

可對方是柏安衍,他的決定向來不容任何人置喙。

柏安衍一個眼神示意,飛廉上前,亮出手上的單據和證詞,“楊大人,你和六位公子結怨已深,早在蔡舒少將軍和聖上提出徹底圍剿極樂宮時,你的殺人計劃就已經在醞釀。”

“楊大人你身為極樂宮的人,在得知六位公子密謀商議清剿極樂宮,並且他們已經找極樂宮的入口時,你的殺人計劃就不得不進行,所以你就找到巫師,利用掌櫃對柳桑桑的殺心,從而布置出一出戲,掌櫃和酒樓的人都將成為你的替罪羊!”

楊立冷嘲一聲,“看來國公大人對我還真的是刻意調查了一番,飛廉將軍說得對,我的計劃就是這樣,卻沒想到半路你們會殺進來,既然這樣,我就不在乎再製造一場暴斃案! ”

“哈哈哈哈——”

他的眸光越來越邪惡,談笑間他已然偷偷地將火折子悄無聲息地扔了出去,準確落在花盆上,可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事情並未朝著他既定的計劃發展!

花絳拿著一捆炸藥扔了出來,“楊學士丟了火折子,以為花盆裏的炸藥會炸吧,不過,可惜了,所有的炸藥都被本大人給清理幹淨了,你這殺人已成事實,就不用狡辯了吧。”

“帶下去看押!!破案了!”

外麵的雨漸漸變小,眾人散場時已經雨霽天青。

不久後,酒樓的大門被人推開,小飛宴帶著一整隊黑羽衛進門分站兩側,飛廉把楊立巫師抓起來扔給飛宴,花絳順勢陪同押送。

“結案了,本大人這就帶著他們回去麵聖交差,諸位就此拜別!”

說完,他就帶人匆匆離去。

柳父,柳萋萋等酒樓等人跪在沈南意麵前,“多謝沈姑娘!!”

沈南意扶起他們,看向柏安衍,“你們該感謝的人是柏國公。”

柏安衍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神色慵懶,微微抬眸,進而起身移步再次走到沈南意的旁邊。

他道,“諸位不必致謝,爾等身上隱瞞的事還需要和知縣交代清楚,安慶知縣將酒樓的人帶走,對所言事情經過記錄在案。”

安慶知縣領命派衙役現場帶走酒樓等人。

而剩下的人,終究是鬆了口氣。

柏安衍目光落在他們身上,語調清冷,“六位公子來到安慶縣雲間酒樓並非隻為尋歡作樂,故不必感到羞恥,他們是在暗中調查極樂宮,為避免被歹人所打擾所以才會以遊玩又掩護,實際上是在商議怎麽派兵清剿極樂宮。”

遇害的六位公子家屬釋然,依次道謝柏國公後,匆匆離開

整個酒樓最後,隻剩下沈南意和柏安衍等人,以及外麵街上站著的幾個人。

沈南意轉頭看向門口,有些意外,“他們在安慶並沒有離開啊——”

飛廉順著他們的方向看去,隻見門口站著的人有侍郎夫人,哈爾本的夫人沈湘華,老嬤嬤,樓船船主以及恢複男裝的小蘭,加上柳萋萋,正好是當時在樓船上的船客。

靠岸時,都以為這些人匆匆離去,再也不會回來,卻沒想到又一起出現在這。

沈南意出門將這些人迎到酒樓,又重新叫來一桌菜、

飛廉愣在原地不敢看她們,已是不敢說話。

沈南意將眾人都安排到一桌上,將柏安衍留在主位,飛廉坐在他的旁邊。

“她們都是我重新叫回來的,剛才下雨的時候就已經來了,他們在外麵等了很久,這頓飛廉將軍和家人的團圓局,是我擅自做主,這頓飯除了我之外,你們都是將軍的親人,我希望你們能有個坐下來吃飯的機會,也算是對過去做個告別。”

說完她就起身,柏安衍順勢拉住她的手,讓她坐下。

他說,“娮娮,你和幽雲城也有關係,也是飛廉的家人。”

“我是嗎?”沈南意怯弱的看向飛廉。

隻見飛廉搗蒜般點頭,“公爺對飛廉來說就是亦師亦父,沈姑娘將來嫁給公爺就是師母,很有關係。”

沈南意臉唰地一下紅了。

“我等能和奕兒相認,也多虧沈姑娘,這一點就值得姑娘坐下來,喝這杯酒、”

船主站起來舉杯遙敬沈南意。

沈南意回敬。

後來飛廉端起酒杯也敬母親和奶娘一杯,“娘,奶娘,是奕兒不對,既然活著就從未往家中傳過消息,害親人誤以為我身死,不惜涉險也要為我報仇,都是我的不對。”

侍郎夫人走過來一把抱住飛廉,眼中流下晶瑩的淚。

“兒啊,我們 曾經多次擦肩而過,沒想到你竟然是我的兒子,真是老天有眼。”

“娘……都是兒子不孝。”

小蘭也走過去抱住母親和大哥,“我們母子也總算是團聚了,父親在天有靈也會安息了。”

母親站直看著兩個兒子,懊悔的淚水再次流下,“若是我還知道你們還活著,定然不會改嫁,都是母親的錯,母親對不起你們……”

“娘不怪你,曹侍郎對母親極好,這是我知道的,隻要您好我們都無所謂。”

看著母子相認,柳萋萋和沈湘華也流下淚。

飛廉走過來,一把抱住沈湘華,淚水噙在他的眼眸中,一瞬間流下,“湘華,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是我辜負了你,都是我的錯……”

“若時光可以重來……我定然不負你,可惜……”

飛廉愛慘了沈湘華,卻也不敢再碰她一下。

曾經的青梅竹馬,再次相視一看竟都是滿眼淚痕,在他們之間仿佛隔著一道鴻溝一樣,生生將他們阻斷,連帶那份情意也斬斷。

沈湘華望著他,捧起他的臉,解釋道,“幽雲城破之後,我輾轉來到西域,哈爾本是我認得兄長,他關心我愛護我,也隻待我是妹妹,我們之前清清白白, 因為他知道,從救起我的那一刻,我活著就是為了你報仇!”

“真的嗎?這是真的嗎?你沒有嫁人?”飛廉喜極而泣.

沈湘華搖搖頭,堅定的說,“我沒嫁人,我一直在等你!”

二人相擁,畫麵美好又令人欣慰。

柳萋萋輕咳了幾聲,轉身黯然離去。

沈南意追上去,看著她的背影叫住她,“你也愛過他,就這樣離開嗎?”

柳萋萋回頭看向飛廉和沈湘華,終是忍不住情感,帶著哭腔道,“將死之人,不敢奢望,陳公子安然無恙便好。”

她轉身,背影堅定。

沈湘華追上來, 拉住她,“看得出來,你愛他,可以留下來嗎?”

飛廉走過去,也小心翼翼問了一句,“萋萋,你可以接受我嗎?”

柳萋萋搖搖頭,哭得更加傷心。

“不,我命不久矣,我不能成為你們的拖累……”

飛廉看向沈南意,“姑娘,你能為公爺解毒,萋萋的毒是不是也能解?”

“隻要能救萋萋,讓飛廉做什麽都行。”

沈南意一口應下,“能啊, 毒肯定能解啊,不過你要答應我娶萋萋,以後要好好照顧她。”

沈湘華也一起跪下拉了拉飛廉衣袖,“快答應,她為了你也癡情等了這麽多年。”

“兩個都娶,平妻。”沈南意看出飛廉的猶豫,拉起地上的他們,又看向柏安衍,“公爺,您覺得怎麽樣??”

柏安衍手上扇子一展,笑道,“孤和侍郎夫人覺得甚好,等回上京,孤請旨為你們三個主婚,找個吉時定下終身。”

三人跪下叩謝柏國公。

最後,船主麵露難色,看著小蘭也是不舍。

飛廉問,“萬叔叔怎麽了?”

船主道,“為陳秉報仇的事終了,我們不想再開船了,我要帶著兄弟們投軍,可小蘭我也不能一直帶著,曹侍郎也不會接受,我有些……”

“以後我來照顧他,萬叔叔這些年您做的夠多了。”

萬船主紅著眼眶,拍了拍飛廉的肩膀。

飛廉拉著小蘭跪在柏國公的麵前,“公爺,我陳奕承蒙您照顧多年,我弟弟陳衛……”

門口小飛宴回來了,似乎在等他。

柏安衍起身,手中扇子抵在小蘭下巴,往上輕輕一抬,“長得俊朗,以後就叫柏飛霆,第一千零貳個小家臣。”

“飛霆!”小蘭默念自己的新名字,跪地叩首。

柏安衍扶起他,牽起十四歲的飛霆在眾人注目下走出雲間酒樓,將他介紹給黑羽衛和黑雲騎,“飛宴,以後他就是你弟弟了。”

小飛宴感慨,“我終於不是最小的了!飛霆弟弟,上馬!”

黑羽衛飛身上馬等待出發。

沈南意跟著柏安衍最後走出酒樓上了馬車,和剩下的揮手作別。

沈南意看了看身後馬車,也感慨道,“哎,沒想到此行飛廉豔福不淺,兩個嬌妻羨煞旁人。”

“娮娮,不必羨慕,想結婚的話,孤也去請旨。”柏安衍饒有興致看著她。

沈南意連連搖頭,“公爺,別鬧!”

柏安衍慢慢湊近她,將她困在身下堵在角落中,嘴角微微上揚,“娮娮,孤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