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皇帝下旨給柏國公府三天時間自證清白。
飛翊接過聖旨後轉手交給沈南意,“沈姑娘,我們現在要怎麽辦?”
她看了一眼聖旨,淡淡地說,“維持原狀,你們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話輕飄飄的,但飛翊明顯感覺到不太對勁。
中午,花絳上門,沈南意將人約在三進院,不許任何人打擾。
她開始追問細節,“花大人,酒樓食客暴斃案,你覺得陛下想要的鐵證會是什麽?”
“嗯……這個不好說,其實現在的證據足以定罪,可是現在中間有沈相橫插一腳,所以鐵案他也想豁個窟窿出來。”
沈南意摸了摸下巴, 忽然想起來一個點,“想要鐵證也不是沒有,不過這事要麻煩花大人外出查案,府內的人我現在不好調動。”
“姑娘但說無妨。”
“好,在本案中死因,殺人手法我已經描述的很清楚,但巫師,楊立的證詞,其他被害人家屬都在場可為證,這些是變量,若想坐實,需要花大人去雲間將那件集雷裝置弄到手,查到製作這件東西的人,這個裝置不是小件, 製作者肯定認識凶手, 沿著這條線去查,必有結果。”
花絳應下,“好,稍後我就去辦。”
沈南意又問,“另外,聽你之前說,在禦前沈相曾拿出黑底龍紋披風和金麵具,這事是真的嗎?”
“是真的,當時就放在龍案上,沈相說是從柏國公府搜到的,這事就發生在我們趕回上京的前天晚上。”
“那是誰當晚在國公府?”
花絳道,“是飛辭,公爺不在的時候,一直都是他在府中看家,上京消息也是一應由他傳遞。”
沈南意起身背著手在屋中踱步,“可以具體給我講講飛辭嗎?”
花絳倒了一杯茶,邊喝茶邊說,“柏國公府的家臣基本都是孤兒,飛辭是昔日公爺在戰場上救起的滇國的平民孩子,在戰火中流離失所,身世清白,沒有親人,收養他的時候剛三歲。”
沈南意點點頭,“那飛翊將軍呢?”
“飛翊就比較熟了,他是死去的夏王之子, 夏王臨死將他寄養在國公府,老國公在世時收養他的,和公爺一起長大,算是義兄弟,但飛翊對公爺很尊敬,待他如老國公一樣。”
“等一下,公爺不是自己想封國公爵位的嗎?現在怎麽還有老國公?”沈南意不解。
花絳放下茶杯繼續解釋,“老國公是追封的,他在大戰之時就已經死了。”
“原來是這樣。”沈南意總算是縷清一部分人物關係,那麽現在就剩下飛宴的身世。
“你知道飛宴將軍的身世嗎?”
花絳搖搖頭,“這個真不知道,那孩子好像是在幽雲城破後領回來的,他的身世公爺沒說過,我自然就不知道。”
沈南意聽到‘孩子’一詞就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
“那就這樣吧。”
花絳離開後,沈南意主動去找看起來文質彬彬的飛辭,可她躲在暗處猛地向他射出飛針。
飛辭正在澆花,轉身用壺擋住銀針,溫潤的說,“沈姑娘不必試探,在下不會武,我隻是個書生。”
“花養的不錯。”沈南意摸了摸芍藥。
各色的鮮花都在競相盛開,沈南意唯獨喜歡芍藥,朵大還好看,最重要的是可入藥。
“我們從淮揚趕回來之前,沈相帶人搜府了是嗎”沈南意回頭質問,“公爺有爵位在身,你怎可讓沈相就這麽進府搜,為何不攔著點?”
飛辭眼眸中含著一絲冷光,“他帶著聖旨來搜,我要怎麽阻攔?更何況若是問心無愧,為何不敢讓人搜?如今東西搜出來現在反倒歸罪起我,難道要怪我沒給他打好掩護?沒有幫他遮掩?”
他的話中滿是怨氣。
沈南意有些意外,不過,轉瞬她就安撫說道,“東西不是他的,你該相信他,他收養你這麽多年,什麽為人你會不清楚?”
“我……”飛辭頓時怔住。
沈南意在問,“現在你回憶一下,當時是什麽個情景,是誰第一個翻找出披風和金麵具,如果你還感激公爺這麽多年的收養之恩,就請如實告訴我。”
飛辭低頭看著這些花,放下手中的噴壺,“是沈相的幕僚寒天。”
“寒天……”沈南意默念這個名字,想起在極樂宮中見到的那個人,“多謝。”
沈南意匆匆離去,路上她想了很多。
想要嫁禍給柏國公,必然是府中柏安衍親近之人!
這個寒天,他的真麵,必須要先揭出來!
書房中,沈南意一頓翻找,對比信和帛書上的字跡,這也印證她的猜想。
“叩叩叩——”門口響起敲門聲。
德叔推門進來,笑容和藹,“姑娘, 吃飯了。”
沈南意放下手中的信,轉身看向他,吩咐道,“勞煩德叔將所有人都叫到書房來,我知道有人是怎麽嫁禍給公爺的了。”
“是。”德叔望著她,笑容斂去,附身退去。
半個時辰後,眾人齊聚二進院書房,於此時來的恰好還有刑部侍郎花絳。
他興奮說道,“沈姑娘這剛過去一天,你就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了?”
“是,我想了一天,忽然想通了。”
沈南意靠在桌案旁,抱著臂看向這些人,眸光黯淡,“今夜此處將會是一個揭穿局,除花大人外全都是柏國公府上朝夕相處住的人,在我揭穿之前,我希望行嫁禍之事的人主動站出來!”
花絳一愣,她當真懷疑起柏國公府他們內部人了!
這些人都是都是柏安衍視為親人的人啊,他們怎麽可能——
飛翊不滿,“沈姑娘,你在懷疑我們之中,有人在害公爺!”
眾人神色一變,氣氛變得越來越微妙。
沈南意冷眸盯過麵前的每一個人,最終她舉起手中的帛書,字字鋒利,“這是我和公爺在暗探極樂宮時遇上的一個名叫寒天的人給的進出極樂宮的地圖,這是一張完整的地圖。若是沒有這張地圖不可能拔掉極樂宮,解救出來眾多被囚樂師,原本我以為這人是來助我們,他擔心我們真的被囚所以在給我們指路,可我想錯了。”
“事實是,他從極樂宮出來在我們被紫麵具護衛糾纏的時間段,搶先我們一步帶著沈相連夜請旨查抄柏國公府,我相信如果找到這張帛書的話,想必也會成為柏國公的罪證。”
“我說得對嗎,飛宴將軍!”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看向站在門口處,抱著劍的年輕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