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在門口少年的身上像是渡上一層銀光。

在眾人看不見的角度,飛宴唇角微微上揚。

飛廉第一個站出來反對,“這不可能!當天我親眼看見飛宴帶黑羽衛來救公爺,紫麵具的那些人都是被他們殺掉,他明明在極樂宮外,怎麽可能跑到千裏之外化身沈相幕僚寒天去搜柏國公府啊!”

其他人也隨聲附和,他們著實不相信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如果當初出現在極樂宮外,前來救援公爺和我的人根本就不是飛宴呢?”沈南意目光灼然,背著手遊走在這些人之中。

飛廉的目光猛地落在飛宴身上,他滿眼的難以置信,“這不可能……不可能……”

沈南意最後站在飛霆的麵前,看著低著頭的他,繼續說,“其一,當天飛宴帶黑羽衛從天而降,隨後就行大禮,那時我就感到很奇怪,三大親衛很少行那樣的跪拜大禮,對於傲嬌的飛宴來說,這點太過反常。”

“其二,我曾和飛宴私下聊過幾句,其實他有個不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飛宴練得縮骨功,簡單來說就是可以讓一個成年男子利用這種功法縮小到少年的模樣,亦或者使得身體柔軟的柔技,也就是現在站在你們麵前的飛宴其實是個成年男子,且他的年紀要比飛翊大。”

眾人一驚,“什麽??這怎麽可能?”

“我還沒說完。”沈南意接著說,“其三, 當時和黑羽衛衝在前麵殺紫麵具人時,飛宴用的刀法,黑羽衛可能覺得統領會刀法很正常,但你們其他人見過飛宴使刀嗎?”

飛廉瞪大眼睛,“飛宴使劍,他從來不下場殺人,嫌髒。”

“對啊,一個使刀的人讓我感到第二個反常。”沈南意接著看向沈湘華問,“沈姐姐,在幽雲城中誰擅長使刀?”

沈湘華上前想了想,“萬將軍,就是船主是使刀的。”

“小蘭跟隨船主多年,應該會使刀吧?”沈南意視線又落在飛霆身上,“如果我猜得沒錯,是你戴了人皮麵具假扮飛宴來救人,對嗎?”

飛霆從始至終都低著頭,不敢言語。

飛廉上前扶正他的肩膀,“陳衛,沈姑娘說得到底是不是真的!你真的幫飛宴脫身了麽?”

在飛廉逼迫之前之下,飛霆抬頭,“哥,對不起,是我,是我戴了人皮麵具假扮飛宴哥。”

“你為什麽這麽做,為什麽沒跟我說過!!”

“我以為沒什麽事啊……而且我會武功的事公爺是知道的,隻是我從來沒表現出來罷了,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這不是我的本心,我沒有想害公爺!”

飛宴從門口抱著劍走過來,笑得很坦然,“就算飛霆代替我去,那這能說明什麽?就能證明我是寒天嗎?”

“你確實就是寒天!”沈南意舉起帛書和信,“這上麵的字跡和你的字跡一模一樣,若你還不承認,我不介意給你畫幅畫像,讓大家認一認!”

這話一說,飛宴臉色變陰沉,隨即飛廉和飛翊上前手中的劍已經指向飛宴。

飛宴回頭笑著問,“與我相識這麽久,你們相信她,不相信我?”

三人對峙時,沈南意已經畫好飛宴縮骨之前的樣子,將畫舉起來的一瞬,花絳和飛辭一眼就認出來,“寒天!真的是他!”

飛宴低頭,歪頭甩手,很快他的身體就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快速增長,變大變高 ,直到長成和畫中一樣的‘寒天’一樣的模樣。

飛翊一把抓住他的前衣領,“為什麽!為什麽要害公爺!!”

“你以為我想害?”飛宴苦笑,“沈相拿我的身世來威脅我,我能不做嗎?”

沈南意拽開飛翊,拉開他們之前距離。

“飛宴將軍,這屋中全都可以說是你的親人,有什麽事你不能坦言說出來,為什麽一定要劍走偏鋒?”

飛宴‘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低頭,緊握著拳頭狠狠砸在地上,懊悔道,“是我沒用!都是我連累公爺!如果當初他不收留我,也不至於會變成今天這樣!”

他的身體因為氣憤而顫抖。

沈南意看著他,語調柔和了幾分,“我相信你不是有意要害公爺,如果你想置他於死地,完全可以在極樂宮就殺了我們,無須暗中保護還給我們地圖。”

“不……我做的這些遠遠不夠……”飛宴跪在地上猩紅了雙眼,抬頭看向沈南意,“你不懂,我隱姓埋名,就是因為我是前朝太子,我是亡國之奴,被公爺救了之後我才重獲新生,如果我的身份被揭穿,你知道會給整個柏國公府帶來什麽?”

飛宴猩紅的雙眼流下淚,咬著牙委屈道,“那是滅頂之災!”

“那你就甘心受人脅迫,嫁禍公爺嗎?”飛廉扶額,他已經難以麵對這樣的事實。

飛宴哭得更大聲,嘴唇都在顫抖,無助的看向每個人,拚命地搖頭,“這從來都不是嫁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公爺安排的,他想讓我活下來所以我才會逢迎沈相,公爺選擇抗下所有,他明知道是嫁禍,也毅然決然的跳入圈套。”

“是公爺在保護……”飛廉也控製不住自己,瞬間也紅了眼,咬著牙,就要衝出去被沈湘華和柳萋萋攔住,他吼道,“不要拉著我!龐黑是我殺的!!虎符是我拿的,這事和公爺沒關係,我要去坦白!!”

“夠了!!都冷靜!!”沈南意猛地拍桌示警。

她站在眾人麵前,態度冷冽,“我揭穿這一切不是為了看你們在這懺悔自責,我是希望能夠找到救公爺辦法!至少我們要證明公爺是無罪的!你們明白嗎?”

眾人緘默,漸漸冷靜下來。

飛辭此時突然開口,“其實把他們推出去就可以救公爺了,何須在想什麽辦法,皇帝給三天時間,不就是讓國公府好好找個替罪羊,現在隻要商量好讓誰去頂罪不就好了。”

“公爺沒有罪!!”

沈南意眼中冒火,站在飛辭麵前指著他說,“我忍你很久了,公爺到底哪裏得罪你了,大家都在想辦法,為什麽就你在這陰陽怪氣,看不慣你可以滾, 少在這惡心人,再多說一句,信不信我毒啞了你!”

“嗬,真是個笑話,你誰啊,憑什麽都要聽你的?”飛辭冷笑,看向沈南意滿眼鄙夷,“鄉下來的姑娘,會點醫術,會驗屍,就可以在這指手畫腳了?”

沈南意氣到血氣翻湧,回身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眾人驚呼,“沈姑娘!!!”

沈南意伸手示意,“我沒事。”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回頭看向飛辭,“我是出身卑微又是仵作,但還輪不到你來鄙視,養不熟的白眼狼又有何資格來數落我?”

“我終於知道為何公爺不戀棧權位,他懂樹大招風的道理,那還不是全都因為你們!!為了庇護你們一個又一個,他獨自承擔本該不屬於他的罪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花絳上前扶住她,“沈姑娘,你的身體到底怎麽了,為何如此虛弱了。”

“噗——”沈南意又噴出一口血,直接蹲在地上,緩了緩,她靠在桌腿索性盤腿坐在地上,邊說邊笑,有些瘋癲的樣子,“事到如今,嫁禍的人我找到了,那麽接下來就是揭開真正的極樂宮宮主的真麵目。”

沈南意攏了攏頭發,看向德叔,眼中緩緩流淚。

“德叔,你不打算說些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