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你太過分啦。”楊玉嬈生氣的目光,看著柴安說道。

一聽楊玉嬈改口,從“夫君”,變成“王爺”,柴安心裏頓時有些慌,趕緊在心中默念:“洛千戶,你還在嗎?保護我啊!”

“哇,小旗衛柴安!你剛剛罵的話,實在是太髒啦!坦白講,本官都聽不下去想罷工啦,要不,本官現在回北鎮撫司,換秦毅來保護你吧。”洛無涯的聲音,憑空出現在柴安的腦海中。

“別呀!等秦千戶趕來的時候,本王已經被他們分而食之啦。大不了,本王說話收斂一點兒。”柴安妥協道。

柴安發現,自己在心中默念之後,洛無涯沒有立刻回應他,瞬間心頭一緊,趕緊在心中連續呼喚:“洛千戶,在嗎?你還在嗎?在嗎……”

“在……你快點兒辦你的事兒,然後盡快離開天香樓吧。其他人還好說,如果鎮北王親自動手殺你,本官也保不住你。雖然念修同境界強於武修,但本官隻是第三境念師,鎮北王是武道第四境武尊境的修煉者,可以一力破七念。”

“放心吧,他的妹妹和外甥,都是他的軟肋。戧殺皇長子,意同造反。為了吳王柴熙和蕭貴妃,蕭武穆就算遭受奇恥大辱,也不會親自動手的。”柴安對洛無涯安撫道。

“你快拉倒吧,本官對包廂裏麵,每個人的呼吸都監測得細致入微。你想知道,短短幾分鍾之內,鎮北王有多少次,差點兒暴怒到失控嗎?本官再保護你三分鍾,你再不從天香樓離開,本官扭頭就走。”

盲女洛無涯,在江湖上的稱號叫:明察秋毫。

眼盲心不盲,對包廂內真實情況的掌握,比柴安要有數兒的多!

無奈,柴安隻好加快推進計劃。

“《昔日老國柱,人設集體塌房,竟對大周民女伸出魔爪》,這個標題的邸報,如果由錦繡書局印發,將你們想要犧牲無辜民女,偷換秦柔的事兒爆料出來,會怎麽樣?”

“大周子民會人人自危,大周老國柱們會人人喊打。陛下也不會承認是他默許的。對吧?”

華老夫人一聽,趕緊焦急地喊道:“不可!萬萬不可!那樣楊家滿門忠烈的名聲,可就全毀了。”

蕭武穆語氣和藹,表情淡然,根本看不出有憤怒的情緒,對柴安問道:“靖安王,本王有點兒想不通了。這事兒,歸根結底,是因為你與琅琊王氏產生了摩擦,才連累了楊家。”

“如今,怎麽也算是,本王為你闖的禍買了單吧?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又是何苦來哉呢?”

按照洛無涯所說,蕭武穆現在真實的情緒,根本不像他表麵上看起來這麽穩定。

柴安端正了一下態度,收斂鋒芒,鄭重地回答道:“原因有三,第一,一將功成萬骨枯,你們每個位高權重的軍中高官,腳下都是大周子民兒子們的累累白骨,都是戰線後方,大周子民勒緊褲腰帶,從牙縫裏省出來的糧食。”

“然而,你們對於大周民女的性命,卻如此漠視。用無辜民女,與秦柔偷梁換柱,你們一群喊了一輩子保家衛國的老兵,居然沒有一個人反對。本王,就是看不慣!忘了初心的守護神,就是惡魔!”

聽柴安指責眾人忘了初心。原本怒不可遏的諸位老國柱和老將軍們,感覺遭受了當頭棒喝,全都表情一怔,隨後全都羞愧地,低下了頭。

“說得好!本王受教了!”蕭武穆大喝一聲,站起身,對著柴安恭恭敬敬地拱手,鞠了一躬。

柴安視而不見,繼續說道:“第二,就是這幾個不守婦道的嫂子們,一看趙士程這小子,長得人模狗樣,五大三粗,一個個的**不著調也就算了。竟然破壞本王與娘子伉儷情深的夫妻關係?勸本王與娘子和離。”

“在場的,不論年老年少這麽多男的呢,你們捫心自問,你們的娘子,若是有七個,各種瞧不上你,不斷在說你們的娘子麵前,說你壞話,貶低你,還玩兒了命似的,給你們娘子拉皮條的閨蜜,你們受得了嗎?”

整個包廂內,大部分男性都有豐富的生活閱曆,每個男人,一想到他們妻子的長舌勸離閨蜜團,全都深惡痛絕,各有各的一把辛酸淚。

剛才聽完柴安說的第一個原因,許多人對柴安放下了殺意。

這又聽完柴安說的第二個原因,大家看向柴安的目光,甚至變得有些同情了。

對於柴安對眾位老國柱老將軍們的出言不遜,也都表示理解萬歲了。

畢竟,作為一個男人,受這麽大的委屈,還不讓他說兩句難聽的話發泄一下啦?

逍遙王趙玄朗主動發言道:“靖安王,本王現在才看明白,原來,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啊。”

“是啊,靖安王不容易。七個,七個長舌閨蜜啊!”其他老將軍們互相點頭,表達認同。

當聽說一個男人的老婆,有七個勸離的閨蜜時,大家出於人道主義憐憫,對這個男人的寬容程度,將變得無限大。

現場的狀況,朝著如此奇怪的方向發展,是柴安始料未及的。

要是這樣下去,自己原本的計劃,可就要泡湯啦!

不行,第三個原因,必須要一下點燃在場所有人的怒火。

柴安思考了片刻,開口說道:“第三,因為你鎮北王,代表了吳王一黨,是琅琊王氏的死對頭。本王當初不自量力,得罪了琅琊王氏。遭到琅琊王氏的天威報複後,才明白自己是蚍蜉撼樹,螳臂當車。”

“為了讓琅琊王氏別再報複本王,所以將楊門遺孀,統統打包送出去,相當於向獻王遞交投名狀,表達本王願意歸順的決心,以及跟你們吳王一黨,劃清界限,不相往來的態度。”

果然,柴安在說完第三個原因後,發現整個包間內,每個人,都對他投來了鄙視的眼神。

趙士程一拍桌子,氣得胃疼,皺著眉頭對柴安諷刺道:“哼!這世上,居然有這麽賤骨頭的男人,我趙士程,今天真是開了眼了!跟你這種人,同生於這一方天地之間,真是奇恥大辱!”

不怪趙士程這麽說,柴安在說完第三個原因後,自己都差點兒惡心吐了。

這就相當於,一個流氓團夥,不但欺壓某個男人,還欺負這個男人的親媽和老婆。恰好,從北邊來個好心人,見義勇為,幫了這個男的一把。

然後,這個男人,居然因為害怕流氓團夥太強大了,為了向流氓團夥示弱求饒,對著好心人一頓狂噴。

這也太下賤,太懦弱啦!

讓柴安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世的一句話:“我收拾不了洋大人,還收拾不了你?”

鎮北王蕭武穆,一想到剛才,柴安在說完第一個原因時,還向柴安鞠了一躬,隻感覺比吃了一顆蒼蠅還惡心:“好,靖安王既然話已至此,那本王與你,也再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柴安給協律郎遞了個眼色:“幹活啊。”

協律郎對著圍坐了一桌的楊門遺孀,擺了個請的手勢:“七位女英雌,就別讓小的為難啦,請吧。”

為了楊門忠烈,在大周的名聲,七個嫂子,隻好就範。

紛紛起身,麵向五名老國柱和鎮北王他們兩桌的方向齊齊跪下:“娘,各位叔叔伯伯,你們保重身體,媳婦們去也!”

按年紀,華老夫人反而是五個老國柱中最年輕的,眼看著英雄遺孀,要被帶走,淪為進貢給敵方北燕的貢品,卻都無能為力。

老國柱們,睚眥俱裂,捶胸頓足,激動不已,若不是事先喝了保護心腦血管的雨前銀毫,當場就得氣死幾個。

七個遺孀,朝著長輩們磕了一個頭後,站起身來,交換了一下眼神,似乎是達成了某種共識。

沈雨笛轉頭對楊玉嬈交代道:“嫂子們既然做惡人,不妨就做到底。嬈兒,娘她上了年紀,身邊不能沒有親人照顧。你今天就搬回楊府來吧。跟某個無恥小人,離遠點兒。”

說完,七名遺孀,跟隨著戶部的協律郎,走出了包間。

“咳咳咳……”華老夫人即便喝了雨前銀毫,看到這一幕,依舊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楊玉嬈連忙跑過去,為華老夫人渡真氣。

柴安頓了頓,還是毅然轉身,也離開了天香樓。

“撲騰騰……”

走出天香樓店門的時候,柴安看到許多信鴿,由天香樓的後院飛出,朝著不同的方向飛走了。

看來今日發生之事,用不了半個時辰,這玉京城中的頂尖勢力,就都能信息同步,對齊顆粒度了。

“洛千戶,本王這邊,暫時應該是安全的,麻煩你去一趟戶部,保護一下七位嫂子。”柴安在心中默念。

“蘇公讓本官來保護你從天香樓安全出來,也沒說要加班兒啊!唉,真麻煩。”超模身材,黑長直的洛無涯,不耐煩地抱怨了一句。

但還是披著黑色鬥篷,背著一把古琴,朝著去戶部的方向,走進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