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厭舟的樣子,實在是太引人矚目。

薑喜晨都不需要刻意去找,從醫院裏走出來。

微一抬眸,便直接在人群裏麵一眼見到了他。

英俊挺拔的外表,身處在昏暗的暮色中,也像在閃閃發光。

同樣的,俞厭舟也是在她出現那一刻,目光便集中在了她身上。

遠遠地望著她勾了勾唇,耐心地站在車邊,等著她主動靠近。

薑喜晨卻在察覺到他的注視後,把腳下本就不快的步伐又放慢了幾分。

可再慢的速度,一百多米的距離,也終究會走到盡頭。

俞厭舟在她即將抵達那一瞬,便往前迎了一步,張開手臂把人摟進了懷中。

低頭輕輕地親了親薑喜麵頰,嘴唇碰到那軟滑的肌膚,填滿心髒的思念才算是稍稍緩解幾分,騰出了一些給他喘息的餘地。

薑喜晨皺著眉躲了下:“別這樣,這人多眼雜,被人看見怎麽辦。”

俞厭舟抱著她道:“看見就看見,又不是見不得人。”

頓了頓,看薑喜晨依舊一臉不情願,放在她腰上的手懲罰似的掐了掐。

“就這麽沒良心,十五天沒見麵,一點都不想我?”

薑喜晨抿抿唇,忽然想最後再做一次掙紮,下定決心抬起眼,開口欲問話。

俞厭舟卻恰在同一時間低下頭來,摟著她腰身把她摁在車門上吻她。

像是為了報複薑喜晨剛才說的那句怕人看見一樣。

這一次,不同於剛才親她的那兩次一觸即分,俞厭舟吻她吻得格外久。

長久以來,習慣了對他的順從,和怕被人發現,不知道那些人會以什麽樣的眼光看她。

兩種迥然不同,互相矛盾的想法在薑喜晨的腦海裏打架。

她並不適應跟他這種在人前的親昵,很想推開他。

但手就像不聽使喚一樣,怎麽都無法做出掙紮的動作。

薑喜晨最後異常悲涼,她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麽了。

到底是什麽時候起,她連堅持自己的真實想法都不敢,在俞厭舟麵前竟成了常態?

俞厭舟起初的確是抱著懲罰薑喜晨的念頭,他從不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什麽不可告人,她那種遮遮掩掩的態度讓他不爽。

但等真的把人抱進懷裏,親過去以後,柔軟跟甜美就像是變成了一個鉤子,把他這半個月以來,沒見到她累積的思念全都鉤了出來,泉水一樣噴湧而出。

他吻她,慢慢就變成了單純的想要吻她,想要跟她親近。

這種念頭,一直到俞厭舟嚐到了冰涼鹹澀的感覺,才慢慢平複。

他愣了愣,抬眼看薑喜晨,薑喜晨低著頭縮在他懷裏。

臉上不知怎麽回事,氣色不太好,一張小臉都是牆麵一樣的蒼白,隻有嘴上被他親的紅潤潤,跟臉色形成鮮明對比。

她的手臂是在身側垂著的,綿軟溫順的姿態,他剛才沒有感受到她的推拒,便以為她是默許了可以。

然而……俞厭舟望著薑喜晨,眉頭忍不住蹙了起來,心髒也止不住地往下沉。

薑喜晨眼睛低低的垂著,濃密的睫毛濕漉漉黏在一起,睫毛下,一顆接著一顆的往下滾著淚。

“晨晨?”

俞厭舟終於意識到,薑喜晨今天的情緒很不對,他忽然想起來,薑喜晨在電話裏說她身體不舒服。

下意識用臉貼了貼她額頭,檢查完體溫正常後,終於不再執著於室外,領著她上了車。

從置物格拿出麵巾紙,輕輕地幫她擦掉臉上的淚漬,而後又放緩了聲音,耐心詢問她:

“怎麽了,具體是身上哪不舒服?有沒有看過醫生?”

薑喜晨沒有給他回應,依舊低頭默默地垂著淚,俞厭舟望著她皺眉,看了她一會兒後,聲音再次放輕。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晨晨,你別這樣嚇我。”

她這樣什麽都不說,隻一言不發地低著頭哭,是過去恣意囂張的薑喜晨絕對做不出來的。

俞厭舟問話的時候,薑喜晨低著頭做了幾次深呼吸,也終於慢慢地消化了幾分情緒。

重新看人時,卻依舊淚眼朦朧的。

“我已經知道了。”

俞厭舟微微怔了下,臉色有一瞬的繃緊,身側的手,也無意識緊握成拳。

“你知道了什麽?”

薑喜晨含淚瞪著他道:“你挖走了薑氏最重要的技術團隊。”

俞厭舟臉色一變未變,心中卻長長地鬆了口氣,無奈地看她一陣兒,又新拿了紙巾幫她擦眼睛。

“就為了這麽件小事,哭成這樣?”

薑喜晨道:“你能不能放過薑家?”

俞厭舟平靜地說:“晨晨,這隻是正常的商業競爭手段。”

薑喜晨:“但是你這樣做,薑氏就等同於被抽幹了骨頭,用不了多久就會破產。”

俞厭舟:“薑氏現在的法人是薑立業,就算破產,那也是他們家的事,跟你有什麽關係?”

薑喜晨:“怎麽能沒有關係?那是我爸一手建立起來的產業!”

俞厭舟:“你爸出事後,他們第一時間發布聲明把他踢出董事會。”

薑喜晨:“那隻是情勢所逼的自保手段,他們要是不那樣做,當時也保不住薑氏!”

俞厭舟倒是沒想到,薑喜晨一個看著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竟然還能想到這一層。

眼中光芒閃了閃,他垂眸,避開她的注視。

“你不是不在意薑氏?當初拿股份拱手讓人時可沒表現出半分不舍。”

那時候做出那樣的選擇,是因為薑喜晨相信俞厭舟。

她把股份給了他,他成為接管薑氏的話事人。

就算被吞並,在他的帶領下,薑氏的航空板塊也隻會越做越大。

而她跟薑丞在國外休養生息個幾年,以後強大了再回來重新跟他鬥爭,再把薑家的東西搶回來也不遲。

可這些盤算,都是薑喜晨之前討厭他時的念頭,她早就不這樣想了。

比起鬥來鬥去,薑喜晨現在希望的是跟他和睦相處。

她低著頭,用哀求的語氣很是卑微地說了一句:

“舟哥,求求你了好不好,能不能放過薑家?”

俞厭舟聽到她這句話後,臉上卻是沒什麽動容,眼底的神色反而漸漸變冷。

“你當初來找我時是怎麽說的?”

薑喜晨一愣,紅著眼眶怔怔抬頭,俞厭舟睨著她,語氣十分涼薄:

“薑喜晨,該給你的我早就給了,做人不能太貪,不可以得寸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