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厭舟看著街角那道身影消失,眼中掠過一道暗光,這才算是放過了薑喜晨讓她離開。
回到車上後,又給薑喜晨發了條消息:
【看看你口袋】
薑喜晨在去上課的路上掏了掏兜,出現在手中的,赫然是昨天那張他給了她沒要的七百萬支票。
上趕著的創業資金,不拿白不拿,薑喜晨挑挑眉,隨手又放回口袋。
穿過拐角樓梯,前方多出來一道直立著的影,看起來是在等什麽人,薑喜晨往旁邊繞了個方向,想要避開。
江天看著在他麵前頭都不抬的人,眼中掠過一抹黯然,澀聲開口:
“晨晨。”
薑喜晨一怔,快速抬起頭來,左右環視了一圈,確保沒被什麽人看見後,才拉著江天的手,領著他到更隱蔽的一個拐角。
“不是說好了在學校不能直接這樣來找我嗎,你怎麽……”
“我看見你和他了。”
江天不等她說完,就先打斷了她口中的話,薑喜晨一怔,一時之間也有些無措。
江天道:“你之前一直和我說你討厭他,可是晨晨,我今天看見你跟他相處,你的眼睛裏根本沒有恨意。”
薑喜晨這才明白,他今天這麽不對勁,一反常態的不做任何遮掩就來找她是為了什麽。
想清楚這個事,薑喜晨非但沒急著解釋,反倒也板起了臉,做出忍辱的模樣冷聲道:
“那你希望我怎麽做?每次跟他見麵都像個刺蝟一樣,跟他吵,跟他鬧,跟他針鋒相對,把一切不滿都寫在臉上,然後徹底把他惹怒,再被他在盛怒之下折磨的遍體鱗傷?”
江天被她堵得略顯無措,他不是這樣想的,他也不希望薑喜晨受到傷害。
“我,我不是……”
他下意識地搖著頭,想要為自己的言行做出解釋,可又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不是什麽?”薑喜晨咄咄逼人道:“江天,從一開始你就知道他是怎麽對我,你也知道我在他身邊都會遭遇什麽,你該不會覺得,每次他來學校把我接走,就隻是為了跟我聊聊天說說話吧?”
江天:“……”
他沉默不語,隻有表情無聲的傳達著他的痛苦。
高大的身形,一瞬間垮下來,頹喪的低著頭,塌著肩膀,像是整個人都蒙上了一層塵埃,悄無聲息的黯淡了色彩。
薑喜晨在這時才算是放緩了態度,試探著伸出手,輕輕握江天的手指。
觸碰很快得到回應,男生冰涼的手指很快跟她緊握在了一起,用力地攥著她,像在留住失而複得的寶物。
“對不起,晨晨。”江天難過的看著她道:“我不該跟你這樣說話的。”
“不要跟我道歉。”薑喜晨輕輕地搖晃著跟他相握的那隻手,眼睛靜靜看著他:“我知道,我現在這樣複雜的情況,任何一個真正愛我的人都不可能會接受的了的,我自己也同樣痛苦,所以我才那麽努力要自己開公司,為的就是能早日擁有跟他抗衡的能力,脫離他的掌控。”
“你能不嫌棄我身上的麻煩,在我最難的時候陪著我,不斷地給我支持和安慰,在所有家人都摒棄我的時候依舊頂著壓力,不留餘地的給我全部的愛和嗬護,陪伴在我身邊,成為我在這個世界上能感受到的最後一縷溫暖,我已經很滿足了。”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一個大度的人,你連謝晟多跟我說幾句話都會生氣,還會跟俞槿一個女孩子爭風吃醋,這些恰恰是你可愛的地方,也是你在意我的表現,我也喜歡你的可愛跟在意,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能光明正大、毫無保留的跟你在一起……”
江天忽然伸出手,把薑喜晨緊緊地抱在懷中,阻止住了她剩下的話。
她希望能跟他光明正大、毫無保留的在一起,可也僅僅是希望。
他們都知道,眼下這種情況,對於他們兩人來說,這樣的希望跟妄想無異。
薑喜晨沒有掙紮的動作,安靜的任他抱著,垂下去的眼睛,卻並沒有語氣那樣動情,若有所思的想著,剛拿到的那七百萬要怎麽用。
過了會兒,感覺江天的情緒消下去的差不多了,她輕輕拍了拍他後背:“好了,我該去上課了,再這樣我要遲到了。”
江天果然聽話的把她鬆開了,望向她的眼中充滿了糾結和不舍。
“我再想辦法多弄點錢吧,現在公司規模還是太小了,一直這樣發展,我們就是十幾年,也不一定能跟俞氏抗衡。”
薑喜晨疑惑:“當初開公司時你不是就已經用了能用的所有存款,現在還有其他錢嗎?”
江天道:“家裏這邊已經開始讓我接觸公司的事,我可以先把公司賬戶上的錢拿過來給我們用。”
“這個念頭再也不許有。”薑喜晨皺眉把他打住:“江天,我知道你是為了幫我,但你一定要清楚一件事,無論跟什麽事比,你的安全對我來說都是最重要的,挪用公款是違法的事,你不要做。”
剛被她駁回念頭時,江天表情還有片刻的難過,聽薑喜晨說完這些後,神色又稍稍緩解了些,複雜地看著薑喜晨:
“晨晨,你之前對我說,是因為俞厭舟對你不好,所以你才討厭他,那如果他要是改了呢,他如果以後對你好,你還會這麽堅定的想要離開他嗎?”
見過今天早上那一幕,江天這會兒真的沒有安全感了。
他不確定,一個會主動親近俞厭舟的薑喜晨,在所謂的逢場作戲中,會不會因為演習慣了,而不知不覺假戲真做。
如果是別的問題,薑喜晨也許還會思索一番後再給出他滿意的回答。
這一次,她卻隻是愣了一下,接著就毫不猶豫的凝眸看著他開口。
“不會的,江天,俞厭舟跟我之間,從頭到尾都不是能和平相處的關係。他不可能會改,而我也不可能會喜歡一個對我那樣逼迫和掠奪的人。”
俞厭舟,又或者說俞家,大概是跟她爸爸有仇。
這件事,也是薑喜晨在地下車庫受辱那天意識到的。
每次吵架,他詆毀她的品行,都必然會把她爸爸拉出來鞭屍。
人在盛怒之下,情緒是無法自控的,說出來的隻會是藏在心底的陰暗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