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下班的時候，外麵飄起了細密的雨絲。
俞厭舟辦公室內的電話響了起來。
彼時他手裏正握著薑喜晨的頭發給她編辮子，剛編到一半。
薑喜晨聽聲朝電話那看了一眼，俞厭舟握著手中的發絲。
“別亂動。”
“有人找你。”
“你去接。”
薑喜晨的發質太滑，握的稍微鬆了，就會自己散落開。
眼看著編發要收工了，俞厭舟不願意半途而廢。
薑喜晨便隻好就著這個姿勢，伸手取過了那邊的話筒。
林玉姝的聲音跟外麵的雨絲一樣輕柔入微。
“俞總，外麵在下小雨，需要秘書室給您送傘嗎？”
薑喜晨拿著話筒問俞厭舟：
“下雨了，你要讓人送傘嗎？”
俞厭舟淡漠道：
“不需要。”
薑喜晨便對著話筒道：“他說不需要。”
林玉姝的聲音比剛開始幹澀許多。
“我知道了，薑小姐。”
薑喜晨把話筒放回去，頭發也差不多編到了尾聲。
俞厭舟從手指上繞下那根帶子，輕輕鬆鬆給她係了個結，動作比上午時又熟練不少。
又扳著薑喜晨肩膀讓她正過身，打量自己的勞動成果。
托著薑喜晨的臉看了看，又去興致勃勃的摸她耳朵。
薑喜晨是有耳洞的，但她此時沒有戴任何首飾。
她的那些珠寶鑽石，基本上在薑家出事時，就都出手變現了。
俞厭舟若有所思的輕輕撚著她耳垂，問她：
“喜歡珍珠還是鑽石？”
薑喜晨忍著那股躲開他的衝動，故意往反了說：
“珍珠。”
俞厭舟淡淡點點頭，起身拿起外套。
“走吧，該下班了。”
薑喜晨感覺這個時間段不太對，好像比他之前回俞家時都早了些，但這並不是她該管的事。
她默默地跟在俞厭舟身後，兩人本來是十指緊扣的姿勢，在即將出門那一瞬，薑喜晨默默地縮回了她自己的手。
俞厭舟似是沒有察覺，走到值班的秘書前，點了點她桌子。
這會兒又是林玉姝在值班了，抬起頭後眼睛亮了亮。
“俞總，有什麽需要嗎？”
俞厭舟道：“待會兒如果有什麽人來找我，你這邊做一下記錄，等我明天來了再處理。”
林玉姝意識到他這是要早退的意思，愣了愣。
很快又恭謹地說了聲是。
俞厭舟便又領著薑喜晨走向了電梯。
薑喜晨在等電梯上樓時，無意間回頭看了一眼。
正好撞上林玉姝沒來得及收回的眼神，她在凝視著俞厭舟的背影。
眼裏的那種神色讓人很熟悉，薑喜晨曾在她媽看向她爸時見過許多次。
意識到被薑喜晨發現，林玉姝心裏一驚，飛快地低下了頭。
又很快察覺，這樣簡直是做賊心虛，白著臉抬起頭，試探著瞧了瞧薑喜晨什麽反應。
薑喜晨打從被俞厭舟帶到公司起，這一天就沒什麽笑模樣。
這一會兒，卻是看著林玉姝的眼睛，對著她笑了笑。
俞厭舟低頭發現了她的小動作，抬手搭在她肩膀。
薑喜晨身體一僵，正好這時電梯到了，借著進電梯的動作避開了他的接觸。
進去後默默站到了離俞厭舟最遠的一角。
俞厭舟跟著她走進去，看向她的眼底蘊著一抹暗沉，語氣卻很溫和：
“剛才看到了什麽好玩的事，笑這麽開心？”
薑喜晨小聲誇讚道：“你的秘書很漂亮。”
她猜想，林玉姝大概是俞厭舟養在公司的情人。
怪不得，上午得知要去幫她買內衣時，林玉姝會一下子變了臉色。
俞厭舟淡淡問：“哪一個？”
薑喜晨說：“就是守在門口那一個。”
“林玉姝？”
“名字也很好聽。”
俞厭舟笑了笑，手指在薑喜晨臉上蹭了下。
薑喜晨皮膚很好，比剛剝殼的水煮蛋還要柔軟滑嫩，臉頰上還帶著點小姑娘特有的嬰兒肥。
摸上去的感覺簡直讓人愛不釋手。
“比不上你。”他說。
薑喜晨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唇，心裏一點兒都開心不起來。
俞厭舟淡聲道：“一般在被人誇獎時，出於禮貌，你應該也同樣回應對方點什麽。”
薑喜晨默默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俞厭舟低頭看著她，還真有些期待地在等著。
“你……”薑喜晨想了好一陣兒，實在是找不出他有什麽優點，最後幹脆破罐子破摔：
“你體力很好。”
俞厭舟低笑出聲：“謝謝。”
每當下雨，不分大小，顧望辭的情緒都會變得很差，暴躁易怒。
隻有地下車庫的視野是完全封閉的，見不到外麵什麽情形。
他守在那靠著車抽煙，眉眼裏裹挾著一股倦怠。
俞厭舟領著薑喜晨從電梯出來，遠遠地就看見了他。
顧望辭也見到了他們兩人，想到俞厭舟不喜歡煙味，立時把煙扔到腳下，鋥亮的皮鞋踩上去，用力滅了。
“俞總。”
“還沒走？”
“等一陣兒，看看能不能等到雨停。”
他不喜歡下雨天，俞厭舟多少也知道一些。
思索了下，道：
“我要去光遠那條街，順路送你一程？”
薑喜晨第一次抬眼，用審視的目光認真打量顧望辭。
俞厭舟對他的態度，是她在他身上從來沒見過的那種客氣。
顧望辭想了想，沒推辭，雨要是一直下，他也不能一直等。
忽然見到薑喜晨望著他的眼神，他頓了下：“薑小姐有事？”
薑喜晨立時收起了眼中的探究：
“我爸的事，還要麻煩顧律師多上上心。”
顧望辭下意識看了眼俞厭舟，兩人眼神碰撞，顧望辭很快會意。
“我會盡力。”
司機很快來了，顧望辭坐在副駕，俞厭舟領著薑喜晨坐在後麵。
過了會兒，車輛駛出，薑喜晨觀察著後視鏡，又見到兩台賓利默默地跟在了他們後麵。
她在心裏吐槽，出行一直帶著保鏢，俞厭舟說不定是虧心事做多了，知道自己必然遭人報複，所以才這麽怕死。
抵達光遠街，雨還在下，俞厭舟從車裏拿了一把折疊傘遞給顧望辭，顧望辭道了聲謝，撐開傘走進了雨中。
薑喜晨心說俞厭舟對他還挺客氣，還特意送他回家，就見俞厭舟又拿出了另外一把傘，牽著她的手道：
“我們也下車。”
薑喜晨一愣，看了眼附近：“你在這邊也有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