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色燭火無力的搖擺著顫動的尾巴,哀傷的看著石板上兩個暗色的人影。
影仆幽夜般的眸子定定的盯著石板**雙眸緊閉,渾身是傷的人兒。蒼白的小臉散布著幾道淩亂的紅色傷痕,緊閉的小口,微皺的眉頭,纖長的睫毛在跳動的火光下,籠上淡淡的影子。
他猶豫著,伸出骨感、白皙得有些不自然的大手,撫了撫凝淵小臉上滑落的一縷發絲,指肚沿著麵頰,流連的滑過,目光,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溫柔與愛憐。
略尖的小臉漸漸褪去稚氣,愈發英氣與美麗的容顏已具雛形,所謂女大十八變,再過三四年,這張臉將會迷了多少人的雙眼?
這個整整守護了十年的人兒,此刻傷痕累累的模樣,令影仆淡漠了太久的心,有了太多不曾體會過的情愫。
害怕,這種僅僅在小時候才有過的情愫,第一次出現在成年後的影仆身上。
那陰蒼色的肌膚,熟悉的淡淡體香,曾幾何時,成了他魂牽夢繞的味道。
“淵兒……”他呢喃著這個在夢中叫過無數次的名字,也隻有在她無覺狀態時才敢叫出口,而素日裏的主子和影仆,即是他們應處的位置。
“她怎樣?”一個聲音急切撲來,伴隨而至的是一道風馳電掣的身影。
影仆黑巾下的嘴角不自覺的抿了抿,迅速的收回了停駐在凝淵麵頰旁的手,擺出一副影仆應有的影子,靜立在旁。
那個急切的身影撲到石床旁,一把拉住凝淵傷痕累累的小手,揉入掌心。雙眸如一架精密的掃描儀,一寸一寸查看著凝淵的傷勢,不願放過任何一處。
“都有哪些人參加對決,可都記下?”
影仆目無焦距的立在旁,雖然視線遊離,可澈的每一個表情他都看在眼裏,淡淡道:“都記下了。”
“她的傷勢?”澈皺皺眉,看著麵前被裹得如同粽子般的人兒,無名的怒火燒得他心一陣陣抽痛。
主上派給他三個極難的任務,原本以為會耽擱半月,不想特別的順利,急忙趕著回來稟報,不想在半路上聽自己的影仆告之說是凝淵被主上安排了車輪戰,他頓時慌了神,一股腦兒的衝了回來,
卻隻看到這個躺著的身影……
如果他在,如果他在,凝淵怎會變成這樣。
他撫了撫左耳上恍若利器般的赤南珠耳墜子,一股暴戾之氣彌散開來……
所有參加過對決的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照顧好你主子。”雷澈鬆開凝淵的小手,轉身離去,對著靜立一旁的影仆說道,“將那日參戰的所有人名單列一份與我。”
“主子或許不希望您這樣做。”
“她是我的女人,無論是誰,隻要碰過她一個手指頭,我要他死無葬身之地。”澈所透露出來的暴戾之氣,讓一貫漠然的影仆亦是暗訝。
“影仆自該遵從影仆的本分。”澈欺身近影仆的麵頰,不冷不熱的口氣滿是警告的意味。
“是。”平淡的回答聽不出息怒。
待澈的身影離開了山洞,影仆才將目光轉到石**,看著**的人兒,心中低語:“可惜你費盡心思,他卻是如此沉不住氣之人,往後的日子,你可如何是好?”
凝淵養傷的幾日,主上派人送來了好些吃食和藥材,說是犒勞暗影多年以來的第一位暗二。
傷勢漸愈,影仆將幾日發生的事情一一說與凝淵知曉,自雷澈回來之後,已有兩位暗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這種事件,凝淵猜測,多半是澈為了報複他們圍毆自己所為。
這種不明智之舉,令她很苦惱。
而更苦惱的則是即將麵對主上的召見。
原本主上的召見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可於她而言卻無比糾結。用膝蓋想也知道,得罪了武藝高強、權大氣粗的主上,將會遭遇何種玩弄般的報複。
在如此讓人頭大的時候,澈那不省心的小子,又接連弄出幾檔子讓人消失的案件,她又得去為他擦屁股,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越擔心什麽越來什麽。還要不要人活。
影仆見幾日來凝淵都皺著眉頭,終是忍不住開口,“不如去找找主上身邊的那位酈先生,或許會得到一些有用的提點也未可知。”
“這也不失為一種途徑。可那位酈先生平日裏與主上寸步不離,如何能在主上不知的情況下得到他的相見?”
“不一定非要麵見,找熟識的人傳個口信亦是可以的。”
“口信?”凝淵搜羅著腦中與之相關的人員,並未理出頭緒。
影仆猶豫了片刻,還是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往日裏也認了些人,想必拖個口信還是可以的,不知……”
凝淵等的就是這句話,平日裏恍若幽魅般的影仆,居然這般熱情的為她出主意,這倒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這樣的機會當真不多。“就按照你說的,還有,謝謝你。奉。”
他轉身躍出山洞,心底卻是一片風起雲湧,奉。多少年來,自她第一次問詢自己的名字,他居然莫名其妙的說出了這個字,潛藏在記憶深處早被封存的“奉”字,時隔多年後第一次被那個熟悉的聲音叫出口,那激**的情愫,令他幸福得近乎窒息的眩暈。
飛身穿梭在暗色的空氣中,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身影落在竹林斑駁月色下的葉影裏,等待著鳳尾竹葉掩蓋下的竹屋裏的聲響。
“進來吧!”
竹門“嘎吱”著開啟,影仆奉邁開步子,在竹屋的角落坐下。
一個慵懶的聲音有氣無力的飄**著:“終是忍不住來興師問罪呢?”
“不是,這次是要借酈先生說幾句話。”
“哦——?這倒是個新鮮要求。”慵懶的聲音繼續著軟綿綿的調子。
“說完就還與你。”
“酈伯伯,你可願意隨他問去?”
“主上吩咐,無有不從。”一個略帶滄桑感的聲音響起。
“哎,看看看看,明是有求於人之事,為何到了你的口中就成了理所當然的要求呢?往日裏給了你不少便利,何日也該回些報酬?”
“你隻管開口,何曾推脫過你的命令?”影仆淡漠的調子完全沒有討價還價的意識。
“可說好了。不許反悔。至於我們的第一位暗二……”
“隻要不太過,也由著你折騰。”影仆的聲音完全沒有一個下位者應有的覺悟。
“一言為定。等著我的新任務吧!”緊接著,是一串極度悅耳的笑聲,在靜謐的竹屋,透著狂傲、詭異的氣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