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鳴看著這樣的她,喉嚨哽咽,想說什麽,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握著她的手,不敢太用力,生怕一用力……她就消失不見了。
她像是一片雲,風一吹就跑。
更像是個破布娃娃,全身上下都是傷口,鮮血淋漓……稍一不慎,她便四分五裂,碎屍當場。
“小瑜。”
他壓了壓心頭的難受,勉強擠出一副笑顏,哄著她說,“小瑜,你看你說的什麽傻話,你當然還活著啊!你還年輕,你才二十多歲,你以後還有大把的人生……”
陽光那麽美,你還沒有欣賞夠。
世界那麽大,你才看了多少地方?
你要堅強,你要活著。
“一鳴……”紀靈瑜想笑,卻又笑出了眼淚,江一鳴手忙腳亂幫她擦著,不敢太輕……因為擦不掉。
更不敢太重,怕她難受。
他像是對待自己此生最珍重的珍寶一樣……他小心翼翼的嗬護著她,安慰著說:“不著急,我們慢慢來。你想說什麽,我都聽著,你想做什麽,我幫你去做。不哭,好嗎?”
眼淚終是被他擦去,有些微微的痛。
紀靈瑜吃力的點點頭,下意識的視線落在他身上,想到什麽,又往他的身後遠遠的看去……什麽都沒有。
他的背後,是一堵牆,冰冷的牆。
一如她此刻的身體……冷得可怕。
“一鳴……”她慢慢的收回視線,眼裏的焦距漸漸又變得恍惚,她說,“一鳴,我做了個夢。我夢到,我凍斃於風雪之夜,在我快要死掉的時候,是若白救了我……”
顧若白顧若白……又是顧若白!
為什麽你都這樣了,還是這樣心心念念不忘顧若白?!
“不要提他!”江一鳴再也忍不住的吼著,恨極了顧若白的殘忍,也氣死了紀靈瑜的死腦筋,他期望自己能罵醒她,“紀靈瑜!事到如今,你還看不明白嗎?他不會救你的,他永遠都不會救你的!他恨不得讓你去死,他怎麽可能會救你?!”
“不是這樣的,一鳴,我不許你說他壞話!”紀靈瑜睜大了眼睛,堅持給那個名叫顧若白的男人辯解著。
她說:“一鳴,我知道你對他印象不好……可是,可是之前我快要死掉的時候,真的是他救了我,我看得清清楚楚……”
“不是他!”江一鳴再也受不了她這樣自欺欺人,再次出聲打斷她,喉嚨裏像壓著血塊,呼哧呼哧直喘粗氣,他看著她,幾乎是低吼一般的戳穿她最後的幻想,“紀靈瑜!你不是傻子!你動動腦子好好想想!是他親手把你關進冷庫的,他怎麽可能去救你?如果不是王媽好心,偷偷給我打了電話,我才拚了命的趕去救你……現在的你,早就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紀靈瑜,都這個時候了,你能不能放過你自己?!他都已經想要你的命了,你居然還替他著想?你醒醒吧!再這樣下去,你……”江一鳴吼著,卻突的頓住,他低頭去看。
紀靈瑜全身繃得極緊。
她什麽都不說了,一個字都不再說了。
她大睜著一雙眼睛,死死的咬著唇。
咬得很用力,很用力,像是在用盡全身力氣壓抑著什麽。
江一鳴愣住,他心頭瞬間浮起不安:“小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