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競他們放寒假暫時沒有離開，因為公司還有很多事，王梓要求他們再等幾天。卓玨也沒有，王梓讓她留下，他會在大年夜前跟卓玨一起回去看卓爺爺。他已經跟陸堯商量過，要求陸堯那幾天不要去醫院值班，陪著我，陸堯已經答應。

看著王梓和陸堯穿著我親手做的衣服，這個曾經讓我引以為傲的手藝，居然現在無用武之地，連養活自己都很難，我不知道忽然之間從哪裏冒出一股傷感，很矯情的宣布，我不再做衣服了，這兩件將是我做的最後兩件。王梓熱烈支持，說：“你早就該不做了，好像沒有人願意照顧你一樣。”

陸堯細致的疊好我做的衣服說：“小容，你做任何決定我都會支持。”

那天，我們一起跟媽媽視頻，王梓將卓玨介紹給媽媽，卓玨嘴巴很甜，笑眯眯的喊“媽媽”，陸堯也跟著喊“媽媽”，我有些震撼陸堯的自然，對於李教授，媽媽讓他們稱呼“李老師”，卓玨和陸堯就依著媽媽喊“李老師”。

視頻裏的媽媽很開心，她跟往常一樣溫柔，對王梓和卓玨說：“你們覺得好就行！”李教授還是那樣儒雅，他站在媽媽身後，雙臂環繞著媽媽，目光裏愛意依舊，聲音溫文清晰：“於容，王梓，你們好好照顧自己，讓自己幸福，也讓自己的愛人幸福。於容，你要把自己的心扉打開，讓陸醫生看到你的心。”

陸堯微笑：“李老師，我已經看到小容的心，那是一顆七竅玲瓏心。”

我不知道他為何獨獨對我這樣說，仿佛大家都很放心王梓，我是需要特別操心的那一個。

“容小，你有一些敏感，有時候，有些人，有些話，有些事，不要太在意。”媽媽似乎知道我的想法。

陸堯不以為然，“媽媽，小容是個好女孩，我愛她還來不及，不會舍得她難過。”

王梓跟媽媽保證，“媽媽，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姐姐，你們多保重。”

“卓玨既漂亮又可愛，你要多多疼惜她。”

“嗯，媽媽，你們要回來跟我們一起過春節嗎？”

“我大概不會回去，這邊走不開，你們可以過來。”

“媽媽，姐姐還給我做了一套衣服，要不要我穿給你看？”

“好啊！”

視頻的最後，變成了王梓和媽媽一直在聊，我和陸堯離開鏡頭，卓玨一直陪著王梓在視頻前聊，時不時會去親王梓一下。

陸堯拉著我悄悄離開，把時光留給那個在母親麵前撒嬌的男孩。

陸堯帶我回到他的公寓，問我想要什麽新年禮物。我窩在他溫暖的懷裏，卻真的想不起來自己可以要什麽。在國外，每一樣東西我都要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現在回到國內，先是掉下一個聰明能幹的弟弟，接著又掉下一個溫柔體貼的男朋友，我已經成了不需要奮鬥的那種人，還有什麽可要？

我搖頭，說自己暫時想不起來需要什麽。陸堯低下頭細細的吻著，我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陸堯一向克製，在最後一步，陸堯會把持住自己。對此，我似安心，又似有所待。屋內空調溫度打得高，氣溫逐漸上升，我還穿著羽絨服，所以就覺得熱，陸堯卻仿佛沒有感覺，緊緊摟著我，我熱得有些喘不過氣，推陸堯，陸堯似乎猛然驚醒，慌亂的鬆開我。

我脫去厚厚的外套掛起來，我習慣進屋後過一會兒等自己感到溫暖後再脫外套，不像陸堯總是一進屋就把外套脫掉。看見我去掛外套，他有些不自然的看著我，我用目光問他怎麽了。

陸堯眼睛裏有明顯的掙紮，有什麽話這麽難以啟齒？他不像是猶豫不決的人。我看著他，不知道他到底要說什麽。陸堯緊張的抓著我的手，手心裏全是汗，我也被他弄得緊張起來，不知道他到底要說什麽。

他抿了抿唇，鼓起勇氣，一口氣說了出來。

“小容，我大了你十二歲，在沒有遇到你之前，我曾經有過那樣的經曆，所以，我不是第一次。但是我保證，遇到你之後我沒有。”

“你不是說沒有談過戀愛嗎？”

“我的確沒有談過戀愛，就隻是、隻是。”可憐的陸醫生像個犯錯誤的小孩。

“是那種女人嗎？你確定不會沾上什麽嗎？”

“不會，其實，那也是我二十多歲時的事情，後來，年齡越大，越是想念你，反而沒有那些感覺了。”

“那你為什麽告訴我？你不說，我又不會知道。”

“小容，我不想隱瞞你。”

“那你現在告訴我，希望我怎麽樣呢？”

“小容，遇見你之前，我也沒有想那麽多，但是，我現在已經離不開你，今天媽媽已經見到我，我要對你負責，所以，我不想有任何事情隱瞞你。你介意嗎？”

“如果我介意你要怎麽辦？”

“不知道。”陸堯聽我這麽說，臉都白了，緊緊抓住我的手，低聲懇求：“不要離開我，小容。”他的樣子不像個成熟的醫生，倒像個肯求大人給買心愛玩具的小孩。這樣的陸堯，讓人心疼，也讓人動心，我歎口氣，說：“這種事情還是別說比較好，你都說了，我怎麽能不介意？”

“小容！”陸堯緊握我的手，眼睛裏滿是祈求。

“可是，你狠狡猾，你到現在才說，我也已經離不開你了。怎麽辦？”我又縮進他的懷裏，聞著熟悉的檸檬香氣。

“小容！”陸堯大喜，他攬我入懷，低頭一邊細吻，一邊說：“小容，我沒有吻過任何女人，這是真的。”

我從他懷裏伸出腦袋，呼了一口氣說：“我相信你，陸醫生。”

陸堯繼續吻著，熱烈而深沉，就在我以為我們什麽有可能發生的時候，陸堯忽然沮喪的從**爬起來衝進衛生間，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茫然看著陸堯慌張的背影，不是他太長時間沒有戀愛，出什麽問題了吧！

過了一會兒，陸堯水淋淋的裹著浴巾出來，他十分難為情的說家裏沒有準備套套。我鬆了口氣，這是一個一點心計也沒有的男人，如果早就存了這個心，家裏大概不會少這樣的東西。

我安撫他，說來日方長。陸堯撓著頭說有那種24小時營業的超市，他去試一試。我拉過他，搖頭，說這麽晚，早些休息。因為他為了春節期間能夠陪我，將年前的時間都排滿了，接下來他會很忙。

陸堯一連好幾天會連續在醫院上班值班，他怕我孤單，就將我送到王家。王梓也忙得腳不沾地，年前，大家都很忙，唯有我和卓玨無所事事，卓玨拉著我陪她去逛街。

卓玨去試衣服，她不像我怕冷，我認為這麽冷的天，買衣服就該買羽絨服，還得是很長的那種，隻要出門，我一定會把自己裹得像北極熊。

卓玨卻要買呢大衣，認為呢大衣已經很厚了。我看著她試衣服，一連試了很多件，她問我哪件好看，我很誠實的給了她意見，她卻讓我給她拍了照片，選了十張發給王梓，要王梓最後定奪。買個衣服都是這樣依賴王梓，我對她真是沒話可說了。卓玨卻不僅不介意我的戲謔，反而很幸福的表示，“衣服穿在身上就是要他喜歡呀，古人也說‘女為悅己容’嘛，他要是不喜歡，我費這麽多心思幹嘛？”

照片發過去一會兒，王梓就回了信息，隻有數字：1469。我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卓玨愉快的解釋，就是第一、四、六、九張照片裏的衣服。

我看著卓玨燦爛的笑容，仿佛一樹的丁香綻開，芬芳迷人，我想王梓一定就是因為她燦爛的笑容喜歡她，王梓的“丁香花”，美好而溫馨。

卓玨按照王梓的指示買了衣服，我卻已累得走不動，要休息一下。卓玨非常體貼的帶我到購物廣場美食城去，我們隨意找了一家清閑的餐館坐下。卓玨忙著點菜，買單，我都沒有來得及，她就已經全部做好。我驚訝地看她，說：“你是我弟弟的女朋友，該是我來請客才對。”

卓玨卻依舊笑意濃濃，說：“王梓叮囑我了，要我把姐姐照顧好。”

我扶額，“你也知道叫我姐姐，應該我老照顧你。”

“姐姐，沒有那麽重要。王梓說，姐姐開心最重要。”

我有些無語，故意刺激她：“你這麽依賴王梓，你不怕他變心嗎？”

“我怕。”

“那你還這麽依賴他？”

“他如果要變心，我不依賴他，他也會變。我天生粘人，也沒有主見，他如果喜歡我這樣的個性，我們會愛得久一些，他如果不喜歡我這樣的個性，他也不會跟我在一起，我為什麽要隱藏自己本來的性格呢？我看到他第一眼，就喜歡他，能跟他在一起已經很幸福，在一起一天，我會珍惜一天，有多少天我珍惜多少天，如果有一天他不再喜歡我，最起碼，我的回憶裏沒有遺憾。”

“你真是個聰明的孩子。”卓玨的話，讓我感觸很深。果然是一個大智若愚的孩子。

“姐姐，你也開心一些。”

“我什麽時候不開心了？”我被卓玨的話嚇了一跳。

“姐姐，不知道為什麽，你一個人的時候，眉眼之間總是有一些抑鬱，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感覺你一點人間的煙火氣息都沒有，又仿佛一個易碎的瓷娃娃，你好像距離我們的生活有一段遙遠的距離，仿佛不屬於我們這個世界，我不知道怎麽表達我的感受。”

怎麽會這樣？不食人間煙火？我明明就是一個為了生活而錙銖必較的女人，我做過那麽多份工，什麽時候肯為酬勞讓步。我以為我給人的印象一定是一個斤斤計較而又小氣的人。即使到現在，對於舒競給的翻譯費用，我從來也沒有客氣過一次。

我也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卓玨，卓玨閃著水潤的眼睛，說：“不管那麽多，姐姐，我們一起開心的生活，把每一天都過得好好的。”

這個看似傻乎乎的姑娘，其實充滿了生活的智慧。我們談得十分融洽，卓玨依賴王梓，對於別人卻絕不依賴，逛街過程中，她反而很體貼的時時替我著想，我想，我弄錯了，與其說卓玨依賴王梓，其實，也許王梓更依賴卓玨吧！王梓這樣的人，需要卓玨這樣一個細膩而對他毫無保留的人來愛他，嗬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