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這才悠悠醒來,感覺頭痛欲裂,後腦勺黏黏糊糊的,略一回想才知道自己肯定是被人打了一記悶棍,不由得猛然一驚,想伸手摸摸傷口。

但是,也就在這個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什麽時候被人綁了個結結實實,大驚之下我這才環顧四周看去,卻見這裏昏昏沉沉的一片,根本看得不太清楚,不過,隱約間我卻是聞到了一股子濃鬱的畫畫用的顏料味道。

“這是哪裏?”我悶哼一聲問了句。

“這是我的畫室”,一個冰冷陰寒的聲音傳來,我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那裏坐了一個人。

不用說,這人肯定是劉院長了。

隻見他悠悠然的站起來身,嘿嘿笑了兩聲之後來來回回的走動起來,沉悶的腳步聲聽得我腦袋發悶。

我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沒用了,隻好眉頭一皺,生生忍住了破口大罵的衝動,反而細細觀察起四周情況來。

可惜的是,這畫室安靜得要命,根本看不清楚周圍情形。

這一場景,頓時讓我想起了電影之中放的密室殺人的案子,我一顆心也不由得隨之沉到了穀底,心想這家夥該不會是想殺了哥吧?

一想到這裏,我頓時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我不是怕,我是怕得要命,這姓劉的家夥心狠手黑,什麽事幹不出來?

但是,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強光刹時間出現,灼得我兩眼淚流,等我恍恍惚惚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我正被綁著丟在地上,而我身旁,竟然還有胡隊長。

此時胡隊長並未被綁,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是呼吸看上去非常平靜,應該隻是昏過去了。

“胡隊長”,我一見連忙喊了起來,同時不停的用身體撞他,想把他弄醒。

可惜的是,這胡隊長像是昏死了一般,任憑我如何折騰他愣是沒動上一分。

“不用叫了,他醒不了的”,劉院長那充滿戲虐的聲音傳來,我抬頭看去,隻見他正身穿著件古怪長袍站在我的麵前。

這長袍說來也是奇怪,除了背後有個純白的古怪圖案之外通體一身黑,和我們古時看到的長袍有點相像,但是,卻又有很大的區別,尤其是在長袍最尾端的裙擺那裏。

我細細的看了看,拚命的思索著在哪裏見過這玩意,最後終於眼前一亮,想起了之前看過的日本愛情動作片裏麵,那男豬角不就穿著這種衣服麽?

對了,這就是日本祭祀用的和服,我終於想起來了!

不過,也正因為看到了這件古怪的衣服,我突然之間有了種奇怪的感覺,那就是這眼前的劉院長好像不認識了呢?

隻見他依然麵帶著淡淡笑意打量著我,指了指周圍的幾個畫架,輕聲問:“馬缺,你看,這些畫漂亮麽?”

雖然我感覺在這個時候他問這種事情非常的無聊,但是,我還是本能的放眼看了過去,卻見這些畫架上麵都畫了一個人,男女老少都有。

在這個時候,我本來不應該對這東西感興趣的,但是,偏偏就這一眼倒還真吸引了的我注意力,於是怔怔的細細看了起來。

隻見這些畫中無一例外的都隻畫了一個人,男女老少都有,格外的生動,筆法也極為的細膩,論手藝確實比我好了太多。

但是,真正吸引我的卻不是這,而是這畫中人的表情。

隻見這畫中的人都是麵容扭曲,或哭,或懼,或張嘴大喊,那種極為強烈的負麵情緒幾乎是躍然紙上,讓我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心想這劉院長還真他娘的是個變態,怎麽畫畫也都是畫得這些玩意兒。

想到這裏,於是我冷冷哼了一聲,輕聲道:“不咋的,馬馬虎虎!”

“是嗎?”劉院長一聽倒是露出了一副意味深長的笑意,拿起一支畫筆走到一個老人畫像旁邊,指了指說:“你是說這嗎?”

我沒吭聲,看著這正低頭垂淚的老人畫像,實在是感覺心裏滲得慌。

“既然你覺得不好,那便毀了吧”,說到這裏,劉院長拿起拿來,沾了些暗紅色的墨,嘴裏嘀嘀咕咕的念叨起來,同時手中的筆快速的在這畫上揮動,不到半分鍾時間,一個血盆大口便出現在老人身後,那擇人而噬的衝擊感著著實實嚇了我一大跳。

與此同時,我也好似聞到了一股子怪味,正是那帶著股子血腥味的墨水。

一想到這裏,一股不祥預感頓時油然而生。

隻不過,還沒等到我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劉院長再次輕輕吐出了一個古怪音符,生硬而晦澀,像是日文,又像是不自覺間隨意發出的,反正聽上去要多怪有多怪。

而與此同時,一絲血霧自那血盆大口上漫溢而出,直接飄出畫外,甚至我肉眼都幾乎可見。

我暗道一聲不好,似乎想起了什麽,正要破口怒罵,卻見那血盆大口突然朝著一合,直接畫中那正低頭垂淚的老人給吞了進去。

整個過程說來複雜,其實奇快無比,甚至都沒給我太多的反應時間。

眼看著那老人圖象在畫中完全消失,僅甚一張閉合了的大嘴的時候,我終於明白過來,這畫中的,並不是畫,而是魂魄,是一個個被封禁了的生魂!

刹時間我一顆心沉到了穀底,無窮無盡的憤怒隨後油然而起,衝擊得我腦袋發暈,兩眼似乎就要冒出火來一般。

我再也忍不住,打量了四周依然麵色淒苦的幾張畫一眼,對著劉院長破口大罵起來。

這畜生,竟然害了如此之多的無辜性命!

看著那一張張淒苦的臉,我總算知道他們為什麽會這樣了。

因為,在靈魂被封禁的時候,任誰也不會好過,淒苦難受已經成了必然。

我看著劉院長,隻覺他那張帶著淡笑的臉已然等同於惡魔,並且,比之惡魔還要過份百萬倍。

除了怒之外,我還有極為強烈旺盛的殺機。

我要讓這畜生都不如的東西生不如死。

於是我猛烈的掙紮起來,緊縛的繩索讓我如同已然入鍋的鹹魚一般,但是,被怒火燒昏了頭腦的我哪裏還管得了這些,嘴裏呼哧呼哧的發出一聲聲粗重的咆哮。

途勞,一切都隻是途勞的。

眼看著劉院長依然淡笑著一臉戲虐的看著我,我這才幡然醒悟過來,從他的臉上,我看到的不隻是戲虐,還有嘲弄,此時的我在他眼中,好似一隻完全脫不了身的野狗一般,等著我的的,隻有被他戲弄一番後無情宰殺的命運。

強烈的無助感自我心頭油然而生,與此同時,他依然滿含平和的聲音從我耳畔傳來:“你不要急,很快我就會將你也做成同樣一副美好的畫來。”

一聽這話,我刹時間從無盡的憤怒之中清醒過來,再次看向那一副副淒苦的畫,一顆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原來,我還是想得太過樂觀了些。

對於此時的我來講,死,或者是一種最為輕鬆的解脫辦法了吧。

在我驚駭的眼光之中,劉院長不再理會我,重新拿起了那支要命的筆,看著他這一舉動,我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心中暗想著該不會這麽快就對我下手了吧?

而這姓劉的似乎也猜明白了我的心思,竟然側過臉來對我嘿嘿一笑道:“你不要急,這次,不是給你的!”

話音一落,隻見他從一旁桌上拿出一個暗紅色的瓦罐,輕輕搖了搖,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竟然好像聽到了一聲淒苦的咆哮。

剛開始時我還沒反應過來,除了嚇了一跳之外還以為隻是自己的一個錯覺。

但是,就在我兩眼一瞟,看向正躺在地上的胡隊長之後,終於知道他準備做什麽了。

因為,我在胡隊長耷拉的手上看到他的手指竟然破了道傷口,鮮血甚至尤未幹涸。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此時的那瓦罐裏麵裝著的,正是胡隊長指尖放出的血。

而且,我還可以肯定,剛才那一聲咆哮,不是錯覺,而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那是胡隊長魂魄發出的咆哮!

看著劉院長捧著那個瓦罐悠悠走向一個裝有空白紙張的畫架,我一顆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

說來也是奇怪,除了恐懼,我竟然發現,自己內心似乎還有一點好奇,好奇這劉院長是怎麽將一個生魂拘禁在這紙中的。

隻見他輕輕將這瓦罐放下,又將那支筆斜放在了瓦罐之中,然後俯身跪了下來,動作顯得莊嚴而詭異,像極了朝拜前的信徒。

隻不過,如果他這真是信徒的話,我可以肯定,那他所信奉的神,必是是邪神。

一聲聲低沉而悠長的音符從他那邊傳來,和之前有點相像,但是,我依然隻字未能聽清,隻看到那瓦罐之中的墨水隨著他念動音符越發的快,瓦罐竟然也隨之抖動起來,好似那裏麵裝著的不是墨,而是一個即將脫韁而出的野馬一般。

甚至到了最後,那瓦罐因為抖動的幅度過大已然在地麵上磕得蹦蹦直響了。

此時的我已然忘了恐懼,甚至都忘了這同樣的一幕即將會發生在我的身上,隻是兩眼死死的盯著這一切,猜想著即將會發生什麽。

這一過程漫長而壓抑,讓我有些昏昏欲睡,眼看著那瓦罐劇烈抖動了好久之後,像是疲憊了一般,竟然又重新靜止下來。

但是,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大吼一聲,雙手猛然張開,身體也迅速的挺直,而且,隨著他這一聲大喝,那瓦罐之中的墨水突然“呼”的一聲從那狹小的瓦罐口中衝天而起,濺得老高,如同濃得化不開的黑色蜂蜜一般拉得老長。

這一幕是詭異,但是,接下來的一幕卻更是讓我驚駭到了極點,幾乎讓我終身難忘。

隻見那衝天而起的墨水並沒直接回落,反而盤旋在空中停留了一會,如同糖人匠嘴中吹起的糖人一般,突然猛的漲大,最後形成了一個人形。

正是胡隊長。

隻見他一臉的恐懼和驚慌,還有無助和悲傷,顫顫巍巍的朝我伸出了一隻手。

那模樣,竟然像是求我救他一般!

看著前這一幕,我全身一顫,隨後兩眼迅速模糊,淚水奪眶而出。

不是我不幫,而是,我根本沒法幫啊!

我從未感到如此之無助過,之前所有遇到的困難經曆都完全無法和眼前情況比擬,我這次麵對的,不是突**況,而極有可能是一個蓄謀已久的詭計,以我之能,又如何能逃出生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