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年男子所居住的樓閣,中年男子吩咐苗可筠尋來新的衾枕,席地而鋪之後,易寒風輕放火婉青躺身其上,經過中年男子好一陣忙活,方才將火婉青體內被震斷的數處牽連媒介給重係如初,隨即右手一動的凝聚出一塊純白色玉簡,遞給苗可筠道:“苗丫頭,你這就前去門中靈園,按照玉簡中所記的分量,將各種藥物采擷齊全。”苗可筠接過中年男子手中的玉簡,並應聲離去。

中年男子招呼易寒風落座後,自己也於易寒風身對麵坐下身來,就桌上倒了一杯青綠色的物事遞給易寒風道:“這是我我用上百種奇葩異草釀造而成的瓊香液,易小兄弟不妨品嚐一二試試。”

易寒風接過瓊香液淺嚐一口過後,頓覺口齒含香,渾身舒爽暢快,不由讚聲道:“這瓊香液濃醇清香,想必定然花費了前輩不少工夫,方才得以釀造而成吧?”中年男子嗬嗬一笑的道:“反正又突破不了元變一合境瓶頸,閑來無趣也就隻有以釀造這些東西來消磨時間了,如果易小兄弟覺得這瓊香液還可以的話,我倒是能拿出一些來送你的。”易寒風會心一笑的道:“前輩若是有什麽事,盡管直說便是,隻要不太強我所難,我都會盡量考慮一二。”

中年男子啞然一窒,朗笑道:“易小兄弟當真是慧眼如炬,竟輕易就看破了我的心思,那我也就不再拐彎抹角了。”說罷,話鋒一轉的道:“婉青姑娘乃是火屬性肉身之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火族族人吧?”易寒風微笑的反問道:“前輩以為,除了火族族人外,難道還會有身具火屬性肉身之人不成?”中年男子似笑非笑的道:“莫非易小兄弟沒有聽說過金玉靈芝麽?”

如中年男子這般元變後期巔峰之人,至少也活了萬年歲月以上,所以就算知道金玉靈芝的奇妙功效,亦沒有什麽好值得奇怪的,由此易寒風隻是淡然一笑,神態自若的道:“略有所聞,但知之不詳。”頓了頓,毫不隱瞞的道:“前輩適才所說沒錯,婉青乃是當今火族族長之女。”

中年男子聽得心中一驚,但臉上卻沒有流露出任何異樣神色來,略一沉吟的道:“婉青姑娘的傷勢,想必易小兄弟心中也有些底,如果我竭盡全力而無法挽救她性命的話,不知火族長會否遷怒於我天門中其他人等呢?”

聽了中年男子這一句話,易寒風心知火婉青必定凶多吉少,不由黯然神傷了半晌,方才吃力的道:“前輩大可放心,無論是火族長還是我,俱都是恩怨分明的人,倘若婉青當真有個三長兩短的話,隻要你們不妨礙我斬殺雲博慶,那麽此事便與你們無關。”中年男子澀然道:“所謂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若是婉青姑娘稍有不測,根本無須易小兄弟及火族長等人動手,我們自會以門規將我師兄處死的。”

易寒風右手一擺,森冷而然的道:“這是我與雲博慶之間的恩怨,所以前輩等人還是不要插手此事為好。”

看著易寒風殺機畢露的模樣,中年男子心知自己若是挽救不了火婉青,那麽易寒風必定會借助火族的強大勢力,讓自己師兄破滅消失,從此永不超生的,不由無能為力的暗歎了一聲,便不再此事上多做糾纏,隨意跟易寒風閑談了一陣,直到苗可筠采來藥物之後,中年男子方才將各種藥物平分成兩份,吩咐苗可筠道:“苗丫頭,你將其中一份拿去,以慢火燒成兩桶分量的洗澡水。”苗可筠應聲道:“是,師公。”話語一說完,右手一揮之下,頓將其中一份藥草給卷入了袖袍,隨即迅速轉身離去。

中年男子目光一投的望向易寒風,微然一笑道:“接下來我就要煉製聚靈丹了,如果易小兄弟不嫌煩悶,大可在一旁觀望一二。”

陡聞中年男子提到煉製丹藥,易寒風不禁眉毛一挑,甚感訝異的道:“前輩竟然修煉有煉丹元術,這倒是很有些出乎小子的意料。”中年男子含笑道:“我也是在數年前外出遊曆的時候,無意中得到此種煉丹元術的。”

說到這裏,中年男子不禁輕歎了一聲,大有惋惜之意的搖頭道:“隻可惜此丹術太過普通了一些,最好就隻能煉製聚靈丹了,如若不然,哪怕婉青姑娘傷的再重,也必可保她性命無憂的。”易寒風神色一動的道:“根據前輩所知,天下間是否還有其他擅長丹術之人呢?”中年男子苦笑道:“煉丹元術實在罕見之極,我從來就沒聽聞過有何擅長丹術的人存在,否則就算傾盡天門的所有財力,我也會設法將之請來治愈婉青姑娘的。”

易寒風頓現出失望神色,一臉落寞的歎息了一聲,中年男子目光一閃的道:“易小兄弟何不詢問火族長一下,看看他所結交的人當中,是否具有擅長丹術之人來著?”

經中年男子這一提醒,易寒風臉上恍然神色一閃即逝的道:“嗬嗬,看我都給急壞了,竟連這個都沒想到。”說罷,念頭一轉的暗忖道:“婉青身上應該有聯絡爹爹的傳訊晶石才對。”

心裏如此想來,易寒風起身走到火婉青身旁,雙腿一彎的微蹲下身形,元識一放即收的感應了一下之後,神色一喜的伸出右手,陡然緊握之下,便將一塊玉佩般大小的赤紅晶石給攝到了手中,隨即立身朝著中年男子抱拳道:“前輩盡管先行煉製聚靈丹,小子還是出去聯絡火族長為好,免得他見了婉青如此重傷的情形,又會傷心難過了。”中年男子微笑的點頭道:“易小兄弟請自便。”

話一說完,中年男子右手一抖的打出一副尺許大小,其上銘刻有無數藥草圖畫的元術圖紋,瞬間就將地上的藥草給吸納了數種到元術圖紋中,接著十指大動,不住的往元術圖紋裏注入寸許大小的純白色元流。

眼見至此,易寒風方才轉身走出房門,徑直踱步來到院落中的亭榭裏,迅速以元力略一激發手中的赤紅晶石,隻見赤紅晶石光芒大放之下,很快就於上方凝聚出了火士宏的寸許虛影來。

不待火士宏開口言語,易寒風已迫不及待的直接詢問道:“爹,不知你是否認識有擅長丹術之人?”

火士宏並未立即答話,而是頓將目光望易寒風周遭一掃,一臉焦急模樣的道:“風兒,婉兒為什麽沒在你身旁,而你又突然向我詢問起此時,難道婉兒身受重傷了不成?”易寒風極力掩飾的道:“爹不用擔心,婉兒一切安好,隻是她眼下正替我照料我的一位朋友罷了。”火士宏神色一緩的道:“你們沒事就好!”旋即話題一繞的道:“風兒,看你如此著緊的樣子,你那位朋友應該受傷不輕吧?”

易寒風輕點了一下頭,黯然道:“我那位朋友受傷很重,若是尋不到一位擅長丹術之人來施救的話,很有可能會性命不保。”火士宏喟歎道:“我以前倒是有一位丹術獨到的朋友,隻可惜早在數年之前,他就已經被仇家所害了,而除他之外,我便從未聽聞過其他身具丹術之人了!”易寒風強顏道:“那我就不打擾爹爹了。”

火士宏又將目光掃視了周遭一遍,眉頭微皺的道:“風兒,你們不是去萬窟山嗎?你怎麽會身處在殿宇亭榭之中呢?”

萬料不到火士宏竟如此心思縝密,易寒風不禁愕然一怔,嗬嗬一笑的解釋道:“我與婉青原本是去了萬窟山的,但事情稍有變化,如今已來到了天幻山。”火士宏意有所指的道:“那就這樣吧,如果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情,隻管及時聯絡我便是,我會盡快趕來天幻山。”易寒風點頭道:“孩兒知道。”

待赤紅晶石上方的寸許虛影消散後,易寒風手掌一翻的收起火晶石,臉色也隨之變得異常陰沉起來。

突然一道女子聲音自身後響起,安慰道:“易小子,你也不必太過擔心,師公應該挽救得了婉青姑娘性命的。”

聽得來人如此稱呼自己,易寒風即便不轉眼去看,也知道她就是苗可筠無疑,於是身形不動的眺望著遠方,落寞而又充滿憂傷的道:“苗姑娘,你不必寬慰我了,婉青傷的如此重,就算你師公,也是沒有多大把握能夠挽救她性命的。”

苗可筠輕聲歎息了一聲,便不再多做言語,顧自轉身走進了房屋中,片刻後,易寒風便見其摟抱著火婉青進入了自己立身對麵的房屋之中。

易寒風於亭榭裏呆呆的靜立了一個多時辰,直至苗可筠再次摟抱著火婉青自對麵的房屋中走出身來之時,方才緩緩移動腳步,跟隨苗可筠身後進入了中年男子所在的房屋。

待苗可筠輕放下火婉青,讓其躺身在先前的衾枕頭上之後,中年男子右手一伸,將一粒拇指般大小的綠色丹丸遞給苗可筠道:“苗丫頭,你先把聚靈丹給婉青姑娘服下。”

苗可筠伸出右手接過聚靈丹,左手輕捏上火婉青的兩頜,使其檀口微張之下,右手纖纖玉指一彈,立時將聚靈丹送入了火婉青的肚中,隨後又將雙掌緊貼上火婉青的肚腹,以渡入元力的方式相助火婉青吸化聚靈丹。

半晌過去,苗可筠額頭微見細汗的立起身來,輕舒一口氣道:“師公,我已經助婉青姑娘將聚靈丹盡數煉化掉了。”

中年男子略一點頭,立時打出一副兩尺大小,其中鐫刻有許多枯樹敗草,以及萬千生靈屍體的元術圖紋來,隨即隻見中年男子屈指一彈,頓將一滴純白色的元靈真血激射入元術圖紋後,元術圖紋中的枯樹敗草,以及萬千生靈屍體,俱都奇跡般的紛紛起死回生,很快就形成了一副栩栩如生的怡人畫麵。

眼見元術圖紋中的萬物生靈盡數恢複盎然生機後,中年男子手指輕點之下,元術圖紋登時一陣急劇縮小,並光芒一放的自火婉青心口處沒入了身體裏。

時間緩緩流逝而去,眼看一個時辰將過,然而火婉青卻仍舊沒有絲毫轉醒的跡象,爾後又過了盞茶工夫的時間,中年男子突然歎息了一聲,沉重的道:“易小兄弟,我已經無能為了。”

陡聞中年男子說出此言,易寒風喉嚨處略一蠕動,頓時就噴出偌大一口鮮血來,隨即右手一抬的打出一片元流光幕,瞬間將火婉青收入了袖裏乾坤當中,痛心疾首的仰頭悲吼一聲,咆哮道:“雲博慶,我要讓你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