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段冷戰時間裏,邢正用了許多理由去說服自己。
例如:他已經是人類,不再是野獸,就算生下後代增加的也是人類的後代罷了。
又例如:荊荷吸引他的不僅僅是衝動,他喜歡她的笑,喜歡她做的食物,喜歡和她在一起度過的每一分每一秒。
這些理由加起來足以讓邢正放棄對“繁殖戀”的執著,他也逐漸明白自己對荊荷並不僅僅隻是占有欲。
他渴望能和她在一起,哪怕隻是一起吃個甜點,一起看個風景,也足以讓他滿足。
可這一切念頭都在他變回原形時徹底破滅了。
他的野蠻模樣在告誡著他,他不是人類,他是老虎,是瀕臨滅絕的華南虎。
他和他真實的父母一樣,一出生就背負著繁衍族群的重要使命。
而如今,他終於遇到了他心儀的配偶,如果就此錯過,他還能遇到下一個嗎?
邢正沒有選擇權,荊荷就是他唯一的選擇。
哪怕現在她可能對他的接近有所抗拒,他也要牢牢抓住她,一點一點潛移默化地改變她的想法。
“咕嗚———”伴隨著一記如泣如訴的低鳴聲,老虎依戀地拿麵頰去蹭荊荷的脖頸,想把自己的味道悉數沾染在她身上。
荊荷被它突然的躍起給嚇到,下意識往後撤,虎子卻一把抱住她,不讓她走。
將近兩百公斤的龐大身軀壓過來,荊荷直接被推倒在地,根本動彈不得。
荊荷找回氣勢,心裏不耐煩地“嘖”了一嘴。
才告訴過它必須聽話,怎麽這麽快就故態複萌了?
一氣之下,荊荷伸手去薅它的臉上的毛,另一手更是去揪它的耳朵,想要立威。
可老虎非但不生氣,還伸出長舌非常溫柔地舔她手心。
這次他學會了用沒有倒刺的舌尖來輕舔。
被弄了一手口水,荊荷氣極反笑:“行了,還真把自己當貓啦?快撒手,我去把這些弄幹淨。”
我不。
虎子牢牢抱住荊荷的腰,微眯的金眼裏放射著危險的光。
察覺到它的意圖,荊荷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去拔它的胡須,不帶一絲的猶豫。
“嗷!”
敏感的感觸器官被連根拔起,老虎疼得直接跳了起來,捂著臉四處亂撞。
荊荷趁此空檔起身,正要朝虎子大聲嗬斥,隔壁住戶暴躁老哥的砸牆聲又強勢亂入。
“吵死了!有完沒完啊!信不信明天堵你家鎖眼啊!他奶奶的,還要不要人休息了!”
怒吼聲直接中斷了這邊屋內的嘈雜,一人一虎相互對視了一番,各自縮到屋子的對牆角,安靜如雞。
老虎麵朝著牆躺下,一副受委屈不想搭理人的模樣。
荊荷倒是被氣笑了,這狗東西自己幹了啥好事心裏沒點數麽,還好意思跟她置氣?
不過,令她納悶的是,都擼了那麽久了,這家夥怎麽還沒有變回來?
“邢正,你身體有什麽變化嗎?”
老虎睞了她一眼,無聲地哼了嘴兒氣,又扭回頭去衝著牆壁不搭理。
喲嗬,脾氣還不小。
“行吧,我以為像擼貓那樣rua你幾下就能變回來呢……這下我也沒轍了。”
荊荷欲言又止,但邢正還是敏銳地從她的話語中找到了端倪。
她曾經一定rua過某個雄性,所以才會這麽篤定。
虎子心裏又開始冒酸泡泡了。
明明是他先的……
認識也好,牽手也好,亦或者擁抱也好,明明都是都是他先來的……
虎子越想越委屈,趴地上兩隻耳朵耷拉著,粗長的尾巴也夾在了兩腿間,一副恨不得把自己蜷起來的模樣。
荊荷見狀歎了口氣,心平氣和地朝虎子解釋:“邢正,當初我就說過,從朋友做起,這是個雙向的過程。我們都還沒有充分了解彼此,不可能這麽快發展到那麽親密……”
“從明華山回來之後,我們都沒有想過主動去解決我們的問題,最後成了這樣的結果,你我都有一定的責任。”
“現如今,我也沒那種想法了,短時間內我隻想搞好自己的事業,不想被感情所牽絆,希望你能明白。”
荊荷來到虎子身邊,伸手揉了揉它的大腦袋,給它順了順被毛,“我有一個朋友,他也會變成大貓,實在不行的話,我打電話找他詢問一下變回來的方法,你別擔心,一定沒事的!”
本以為這番安慰能讓虎子不再那麽悲觀,誰知虎子突然哀哼一聲後,渾身驟然發燙起來。
荊荷被燙得縮回了手,對著掌心連連吹氣。
她正納悶這是怎麽一回事,晃眼間看到身旁的虎子似乎是在……變小?
就像最開始從人變成虎那樣,老虎身上的關節發出劈啪哢嚓的聲音,宛如骨頭斷裂一般。
隨即,伴隨著一陣熱氣蒸騰,眼前這隻體長兩米的大貓一下子“縮水”成了和普通貓咪一樣的大小。
看著眼前這隻虎斑加白的橘貓,荊荷驚愕得瞪大了眼,原本某些她並不在意的細節碎片突然間一下子都拚湊在了一起。
突然消失不見的猴兒和菠蘿,會變成大型貓科動物的人類,以及自菠蘿消失後就不再在她夢裏出現的雄獅……
將這些原本看上去沒什麽關聯的信息結合起來,荊荷終於恍然大悟。
他們,搞不好都是同一路的!
**
荊荷趁天色微微亮時回到了家,本以為能神不知鬼不覺,可在剛路過客廳時就被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冷聲質問。
“徹夜未歸,去哪兒了?”
客廳沒有開燈,荊荷直接被嚇得打了個哆嗦,好半晌才從昏暗的光線中看清坐那裏的人是誰。
孫陸穿著單薄的家居服,周身凝結著一股低寒的氣壓。
察覺到狀況不妙,荊荷急忙衝他扯了個笑,“去找李舟了。”
昏暗中,兩人互相對望,直到孫陸回了她一個淡笑,冰冷的氣氛才終於被打破。
他衝她招了招手,“過來。”
空氣靜默了五秒,見荊荷遲遲不動,孫陸臉上的笑意加深,“過來,坐下,我們談談。”
荊荷咽了口唾沫,有種小時候做了壞事被家長當場抓包的緊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