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消防員順著吊車繩索來到坑底時,荊荷已經哭成了淚人。
“這位女士,把手給我。”
看著朝自己伸來的援助之手,荊荷卻是不停地搖頭。
“我沒事……你先救他,快救他!”
她激動得都說不出一句長話,哽咽聲數次打斷了她的話音,“他……他傷得重,先救他!”
一位消防員看到躺在荊荷身邊已一動不動的男人,權衡了半秒,點了點頭。
“好的女士,你先冷靜一下別亂動,以免發生二次塌陷。我先給你係好安全繩,然後先帶他上去。”
說完,消防員們立馬雷厲風行地采取行動,將阡玉琛抬上擔架固定好後,由吊車緩緩吊出深坑。
看著地麵上留下的深紅血印,荊荷再度情緒失控,捂著嘴泣不成聲。
待她被救上去時,阡玉琛已經先行送往醫院搶救了。
雖然荊荷隻有皮外傷,但醫生還是強烈建議她去醫院做一下檢查。
突然遭遇飛來橫禍,荊荷驚魂未定,坐在一旁平複情緒。
她正望著那陷下去的漆黑大洞出神,零星聽到圍觀群眾的一些談話。
“今天可真是不順啊,這大中午的,已經是第三次有急救車來這裏了!”
“怎麽回事兒?”
“嗨,前麵路段好像出了車禍,所以才造成了堵車。這是第一次。”
“堵車途中有個老大爺突發暈厥,救護車都開不進去,還是叫人給搬出來才送去醫院的。這是第二次。”
“第三次就是這人行道塌陷了……”
“嘖嘖嘖,這才剛過元旦就出這麽多事故,開年不利啊!”
……
消防員還在坑下作業,確保沙土裏沒有掩埋住其他遇難者。
這時,有一名消防員從坑裏上來,小跑步奔向荊荷,臂彎裏抱著攤開的消防服,裏麵似乎兜著什麽東西。
“女士,請問這是你的嗎?”
荊荷埋頭,瞧見那攤在橙紅色消防服裏的小小軀體,瞳孔驟然放大。
雖然它滿身血汙和泥土,但從輪廓上不難分辨出,這是一隻貓。
斑駁的身軀上依稀能分辨出它原本金色的被毛,逐漸僵硬的四肢預示著它已命不久矣。
荊荷用顫抖的手捉起小貓的右前腿,看著它肉墊上一處明顯的疤痕,心中更加確定了它的身份。
是菠蘿。
第一次和這小東西見麵時,它傷了右前腿,肉墊破損,被她帶去了李舟那裏做了處理。
後來傷口雖然好了,肉墊上卻留下了一道醜陋的疤痕。
菠蘿很不喜歡這道疤,總會拿爪子去撓。
荊荷怕它再把自己撓傷,用了好多法子,連哄帶騙地才矯正了它撓肉墊的行為。
“嗯,是我的……”強忍住鼻酸,荊荷小心翼翼從消防員手中接過消防服,眼淚再度在眼眶裏打轉。
她沒想到再一次見到菠蘿會是在這樣的場景下。
它到底經曆了什麽,怎麽會傷成這樣?
“原來是你的貓啊,怪不得它想往坑裏跳呢,估計是想去救主人吧!”
聽到一旁傳來的話語,荊荷急忙轉向那邊,“它自己跳進了坑裏?”
“是啊。”
一位目睹了全過程的路人為荊荷解了疑惑,“塌陷發生後沒幾秒,這隻貓就蹣跚著從那邊的綠化帶裏一路跛腳爬了過來。”
順著目擊者手指的方向望去,荊荷看到了地上拖行的一串血痕,心尖猛地顫動:“跛腳?”
“嗯,它跳下去之前身上就帶著傷,是拖著後腿‘爬’到坑洞邊的。”目擊者曲起手臂,做了個手肘交替匍匐前行的動作。
“當時大家害怕會有二次塌陷,都不敢靠近坑洞,隻能眼睜睜看著它跳了下去。起初大家還納悶兒,現在想來,它是想去找你吧!”
這個由塌陷形成的深坑麵積有近二十來平米,四米多深。
坑洞底下光線昏暗,而荊荷當時的注意力都在阡玉琛身上,以致於她根本沒注意到有一隻貓跳了下來。
路人們紛紛感歎稱讚小貓兒的愛主忠誠,而荊荷的淚則直接瞬間決堤。
溫熱的晶珠一顆顆砸在了小貓兒一動不動的小小身軀上,隨即被冰冷的寒風帶走了最後一絲溫度。
**
荊荷不顧身上的傷勢,帶著奄奄一息的菠蘿來到了李舟的寵物醫院。
看著她灰頭土臉還帶著傷,李舟先是被嚇了一跳,緊接著又被菠蘿的傷勢給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李舟接過小貓,表情變得嚴肅,“寶兒,小東西就交給我,你趕緊先去醫院檢查一下。”
她瞧出荊荷才剛哭過,眼睛還帶著腫。
以這貓兒的情況,這丫頭鐵定要守在一旁不肯走。
別到時候小的還沒搶救回來,大的又倒下了。
果不其然,荊荷固執地想要待到菠蘿搶救出結果後再離開。
李舟無奈之下偷偷聯係了孫陸,叫他趕緊把她帶走。
孫陸接到電話後急匆匆趕來,見荊荷不肯走,隻好謊稱阡玉瑾出了意外。
一天經曆了太多事故,讓荊荷根本來不及分辨孫陸話裏的真假,心裏隻想立刻去確認阡玉瑾的狀況。
阡玉琛臨危時托付過她要好好照顧這唯一的弟弟……
他哥還在醫院搶救,她怎麽敢讓弟弟也出事?
關心則亂,荊荷急忙跟著孫陸出了寵物醫院,結果上到出租車後,孫陸直接報了就近醫院的地名。
“小瑾是在這家醫院?”
“不,他不在。”
看著男人淡定地回答,荊荷花了兩秒意識到自己被騙了,立馬激動拍著司機座椅叫停車。
“你別激動,他就在這兒!”孫陸拉住荊荷的手,將她的視線往自己身側帶。
荊荷此時才發現孫陸斜跨著一個電腦包。
他將電腦包打開,黑黢黢的包裏忽地睜開一雙晶亮的金眼,把荊荷駭了一跳。
直到那雙圓溜溜的眼睛眨巴了兩下,她才看出那是一隻和背景融為一體的黑貓。
“……小瑾?”
“喵!”
黑貓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算是給了荊荷回應。
孫陸將黑貓從包裏捉了出來,有些不情不願地將它塞到荊荷懷裏。
畢竟此時此刻,也就隻有它能安撫住荊荷的情緒了。
“我接到李舟電話正準備去找你時,這家夥就從房間裏衝了出來,扒著我的腿要我帶上它。”孫陸解釋當時的情況,意圖證明自己不算撒謊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