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雖然歲數小,但她不是喜歡天馬行空亂說話的性格。停下了動作,我將信將疑的順著豆豆手指方向回頭去看……黑色的天際,果然在亮著耀眼的煙花。五彩斑斕紅紅綠綠,煞是絢爛。
“為什麽會這樣?”我不解的回頭看林寒,“現在怎麽還會有人在放煙花?死人肯定是不會去放,活人應該沒那麽閑情逸致吧?”
放煙花的地方和我們隔著幾個街區,寂靜的城區上方無聲無息的綻放著宴火,怎麽看怎麽詭異。林寒同樣不理解,他對著我聳了聳肩。聽到街邊暗處裏似乎有聲音響動傳來,林寒趕緊拉著我進了早餐車。
“會是什麽?”我問林寒。
林寒示意我噤聲:“噓。”
關上車門後,我再次打算按亮車燈卻被林寒阻止。林寒抓住我的指尖,他手是冰冰涼。早餐車的前蓋子沒有打開,外麵路燈的光亮根本照射不進來。林寒的示意帶來了一種情緒,緊張的感覺無形的在早餐車裏彌漫。
早餐車掛著的時鍾滴滴答答,兩分鍾過去後外麵突然響起了喪屍的哀嚎聲和腳步聲。來的喪屍數量不算少,早餐車的車身被撞的是一晃悠。架子上擺放的沙拉醬和各式瓶瓶罐罐掉了一地,我懷裏的豆豆嚇的是頻繁抽氣。
“屍群。”林寒猜測著,“屍群應該被煙花吸引去了……幸好我們及時進到車裏,不然碰到這麽大的屍群,我們肯定是跑不掉了。煙花應該放了很久了吧?我們居然都沒注意到,我還奇怪,路上的喪屍怎麽這麽少。”
早餐車裏雖然溫度也不高,但明顯要比外麵好的多。確定光亮不會傳到外麵去,林寒動手按開了車棚邊上的電燈。刺眼的白熾燈光亮讓我有幾分不適應,我流著眼淚眯起了眼睛。
“這裏吃的都是速凍的,需要用鐵爐烤。”林寒沒有再說煙花的事兒,他在早餐車裏翻了翻,“雞柳,烤腸,豬排,炒麵……我們吃漢堡吧!雖然沒辦法加熱,但把中間的速凍生肉拿掉,還是可以吃的。”
“我記得他家有微波爐可以用的。”早餐車裏的空間不大,我把豆豆放在唯一的椅子上,“電燈能用的話,微波爐也應該能用吧?”
我正說著話,早餐車又被屍群撞了一下。晃動來的猝不及防,我整個人都撲在林寒懷裏還咬了自己的舌頭。林寒懷裏和他的手指一樣冷,不過他身上的味道,倒是蠻好聞的。
“你用的什麽沐浴露啊?”
我的問題幾乎是脫口而出,我和林寒一起愣住了。我看著林寒眨眨眼,林寒臉上是無風又無波。坐在旁邊椅子上的豆豆嘿嘿的笑了兩聲,林寒平靜的回答了我的問題:“我從幼兒園教師的物品箱裏找到的沐浴露,什麽牌子的沒太注意。不過這個味道的話,應該是……運動係列的吧?”
我不是被凍傻了,就是被餓傻了。不然的話,我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問林寒這種問題。估計我此時的表情一定是很滑稽,豆豆笑起來是沒完沒了。
本來我還沒覺得怎麽樣,豆豆這麽一笑,我倒是有點羞澀尷尬。我踮起腳從上麵的架子上拿下棒棒糖的盒子
,收買的給豆豆:“想吃嗎?”
“想!”
豆豆的笑聲純真無邪,我和林寒一時間都忘記了目前的處境有多糟糕。林寒麵無表情的沒收了我給豆豆的糖果,他嚴肅的像是教導處主任:“吃過飯再吃吧!豆豆已經開始換牙了,吃多了糖對她沒什麽好處,會長蛀牙的。”
“這麽多好吃的。”餓了一天,我看著速凍的生肉都恨不得咬上幾口,“像我剛才說的,我們找微波爐熱熱食物不行嗎?”
林寒拎起地上的暖瓶,他把耳朵湊過去聽了聽。找來幹淨的塑料杯子,林寒把暖瓶裏的水倒給我們喝。對於我的提議,林寒直接否定:“不行,不能熱食物。熱氣會吸引來喪屍不說,萬一吸引來了壞人,我們就是被甕中捉鱉。我們吃完東西趕緊離開,天亮前出城才是要緊的。到時候……你們兩個笑什麽?”
我半蹲在豆豆旁邊,保持著臉和豆豆的高度基本持平。陪著豆豆一起笑,我指指林寒對豆豆說:“嘖嘖嘖,你叔叔說,咱們會被人甕中捉鱉……你看他,他像不像鱉?”
豆豆不懂我話的意思,她隻是跟我一起笑:“阿姨,鱉是什麽?”
“鱉就是王八。”
“王八是什麽?”
“王八就是……”
“李司思!”林寒沉聲叫我,被說成是鱉這讓林寒很是不高興,“李司思,你來幫我弄吃的。”
“呦,還生氣了。”林寒一本正經的樣子,叫我忍不住想捉弄他。我拍拍豆豆的肩膀,同樣板起臉來說:“明明就是他自己說自己像鱉的,他還好意思生我們的氣……豆豆,你說你林叔叔好笑不好笑?”
豆豆其實並不明白我和林寒在說什麽,但她卻很捧場的跟著一起樂:“好笑,林叔叔好好笑。”
“李司思!”
聊的差不多,大家神經都稍微放鬆了些。點到即止,我玩笑也不能開的太過火。看林寒真的要生氣了,我趕緊停了下來。放豆豆自己在椅子上喝水,我來幫著林寒準備吃的。
早餐車裏的漢堡屬於半生的食品,中間肉是冷凍的,兩邊夾著的麵包勉強可以吃。不過漢堡夾生肉夾的有些久,麵包裏難免會沁入些許生肉的醬汁。林寒找來刀子將麵包能吃的部分切下,用炒麵的盒子裝好切下來的部分後泡上水……這也就是我們的飯食了。
“以前我總覺得,他家賣的早餐是世界上最難吃的。”我愁苦的盯著炒麵盒子裏的泡水麵包,說,“我無時無刻不想著,哪天他家會關門大吉,然後這裏開一家肯德基麥當勞什麽的窗口商店。”
林寒端著他自己的麵包,他吃的動作十分優雅。我的嘮叨絲毫沒有影響林寒的食欲,他問道:“那現在呢?”
“現在?”我皺眉端起炒麵盒子,我也知道自己有些吹毛求疵,“現在我覺得,其實他家賣的醬油炒麵就挺好。要是能給我來一份,那真是……”
林寒不受我的影響,豆豆卻不行。豆豆停下吃的動作,她眼巴巴的看著我。豆豆可憐兮兮的樣子讓我不忍心再說下去,我趕緊改口:“那真是太糟
糕了,他家的醬油炒麵裏的麵條,都是用膠皮鞋做的。跟那些用膠皮鞋做的酸奶一個味兒,難吃的要死,咬一口,都是臭腳丫子的味兒。”
“李司思,”林寒用勺子的手略微停頓,他皺眉,“我知道現在的用餐環境比較艱苦,但是麻煩你,稍微注意一下用餐禮儀。”
豆豆又是嘿嘿的笑。
挑剔是無法改變現狀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接受現實。也許是餓的太久了,我吃著林寒做的“手撕麵包”,竟然也覺得味道還不錯。
外麵的屍群經過了好幾批,我們三個也不敢貿然往外走。吃過飯後,林寒用簡易的板子給豆豆搭了個小床讓她休息。把早餐車裏泡沫箱子墊在屁股下麵,我和林寒堵住門口坐在了地上。
“我們什麽時候走?”我伸手摸了摸潮濕的褲腿兒,“現在不走的話,出城是不是來不及了?”
林寒的腦袋靠在餐車上,他撇撇嘴:“應該不會……我們再走兩個小時的路,差不多就到江邊了。現在的溫度雖然低,不過江麵應該還沒完全凍住。”
“江麵沒凍住又怎麽樣?”我不明白林寒是怎麽打算的,“難不成你以為我們真是鱉?要跳進江裏遊到對岸去嗎?”
林寒輕哼了一聲,他不緊不慢的說著,嗓音溫潤醇厚:“之前想簽約我的公司老板,他有遊艇停在江邊。我記得出事之前,他剛讓人給遊艇檢修過。找到遊艇,我知道去哪裏找備用鑰匙……我們走水路,很快就能出城的。”
“有鑰匙有什麽用?”我挑眉,“你會開遊艇?”
“會。”林寒閉上眼睛,不再理我。
“你會開遊艇?”要知道我是個連倒車都不熟練的女司機,知道眼前的男人會開遊艇,這對我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你不是唱歌的嗎?你不是要做藝人嗎?你怎麽會開遊艇?”
“就因為要做藝人啊,所以什麽都要會一些。”林寒依舊閉著眼睛,他的語氣淡淡,“老板玩遊艇,我們就要學著開遊艇……老板玩航母的話,沒準兒我也能會一些。”
“但是航母……那是犯法的啊?”
林寒睜開一隻眼睛看我,他眼裏的笑意藏也藏不住:“我隻是打個比方而已,我沒說我們老板真的玩航母。”
哦,比方。
林寒抱著胳膊坐著,他一副不想被打擾的樣子。我很不識趣的踢了踢林寒的鞋子,問:“那個,就是我覺得啊!林寒,這麽多天了,你怎麽知道遊艇還在那兒?就算遊艇在那兒好了,你怎麽知道遊艇還能用?萬一要是遊艇磕了碰了壞了……那我們不是撲空了?”
“我不知道。”
“啊?”
林寒深吸了口氣,他把話說完:“我不知道遊艇是不是還在那兒,我也不知道遊艇是不是磕了碰了壞了……”
“啊!”
“我隻是賭一把而已。”林寒不像我這般反應激烈,他實事求是的說,“具體會發生什麽,我也沒把握。我能做的,我都做了……李司思,你要是覺得我的方案行不通的話,你自己走,也是可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