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罰你?”季半夏覺得很好笑。她憔悴,她虛弱,能懲罰到傅斯年?
傅斯年沒有說話,肉麻的話,他說不出口,季半夏也不會信。
她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個陌生人。不,比陌生人還糟糕。她的眼神,戒備而充滿敵意。
傅斯年31歲的人生,從來沒有這麽束手無策過。
“季半夏,你沒有權力替連翹做決定。那筆錢,是我補償給連翹的。你把卡退給我之前,問過連翹的意思嗎?”傅斯年忽然像找到一根救命稻草。季連翹對他很有好感,她應該急著想和自己撇清關係。
傅斯年不提連翹還好,一提連翹,季半夏的怒火就慢慢燒了起來。
她用力的拉開傅斯年握住她肩膀的雙手:“住嘴!傅斯年!我不許你提連翹!你不配!”
如果不是他,連翹怎麽會徹底失明?她好恨啊!
季半夏一激動,頭暈得更厲害,她伸手按住太陽穴,隻覺得腦子裏嗡嗡嗡的,像有一百隻馬蜂在飛。
“怎麽了?沒事吧?是頭疼嗎?”傅斯年被她嚇壞了,本能的就想去抱她。
“別碰我!”季半夏用盡全身力氣打他的手臂。
傅斯年倒吸一口冷氣一般縮回手,額角有汗珠冒了出來。
“好好,我不碰你。半夏,你冷靜一點好嗎?”傅斯年低聲哄她,臉色有些蒼白。
季半夏警惕的看著他,縮到座椅的角落裏。
突然,她眼睛的餘光被一抹猩紅吸引住了。她抬眼一看,傅斯年白襯衣的袖子竟然在滲血!
眩暈的感覺再次襲來,季半夏慌忙別過臉。
季半夏還沒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麽,就已經脫口而出“你受傷了?”
傅斯年順著她的眼神一看,才知道手臂上的傷口裂了。知道季半夏暈血,他情急之下扯過紙巾盒緊緊壓在手臂上,卻因為動作太慌張碰到傷口,臉色又白了幾分。
“怎麽受傷的?”季半夏覺得自己隻是單純的好奇。
傅斯年輕描淡寫的回答:“不小心被刀劃傷了。你別看,一會兒又難受了。”
被刀劃傷?水果刀?餐刀?裁紙刀?什麽刀能傷到上臂?
“傅斯年,你說謊。”季半夏盯緊他的眼睛,完全忘記了剛才正在和他吵架,完全忘記了心中的仇恨和委屈。
傅斯年啞然。他能說什麽呢?告訴季半夏,是因為太想她,失控之下用刀子割傷了自己?
那天深夜,他站在浴室,看著水流衝下的血跡,也覺得自己很可笑。電影裏的弱智橋段,怎麽就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可是,他不得不承認,肉體的疼痛,真的能成為一種出口,釋放心底那些不可言說的疼痛和失落。
“真的是不小心被割傷。”傅斯年看著她的臉,他真喜歡她認真的樣子啊。他真喜歡她看著他,瞳孔裏有兩個亮晶晶的他。
車窗外,傳來一聲輕輕的鳴笛聲,季半夏和傅斯年同時扭頭朝外麵看去。
原來是出租車來了。一個胖胖的師傅正落下車窗,朝他們揮舞著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