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半夏裹著毛毯,暈乎乎的扶著傅斯年的手臂走上飛機,看到裏麵冷冷坐著的顧淺秋時,不由愣了愣。

正猶豫著要不要打招呼,顧淺秋已經把臉扭過去了。

傅斯年拿出退熱貼遞給給季半夏,又拿出一個棕色的小瓶子:“把這個喝了。”

“這是什麽?”季半夏皺眉,她最討厭喝藥了。

“退熱劑。”

“哦,不用不用,有退熱貼就行了。”季半夏趕緊擺手,一副敬謝不敏的模樣。

傅斯年看見她皺成一團的臉,忽然微微一笑。向來堅韌不拔,不怕苦不怕累的季半夏,竟然也有嬌氣的時候。不過,這點嬌氣不僅不讓人反感,反而顯得很嬌憨,讓他從心底裏生出一股憐惜來。

“聽話。喝掉。”傅斯年的聲音不自覺的變得溫軟,把藥瓶塞進她的手中。

季半夏躲著他的眼神,打開藥瓶,咬牙一口氣把藥汁全喝了。傅斯年寵溺的語氣,讓她很尷尬。

顧淺秋就在旁邊坐著,他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將她置身何地啊!

已經打定主意和他保持距離,別說隻是一瓶苦藥,便是一杯毒酒,季半夏也願意喝下去——隻要,傅斯年能離她遠一點。

顧淺秋冷眼旁觀,見他們郎情妾意,你儂我儂的模樣,狠狠咬住了嘴唇。手機就握在手中,顧淺秋給江翼飛發了條微信:翼飛,我好想你。

江翼飛很快回複她了:你在哪裏?

顧淺秋卻失去了回複的興趣,把手機扔進包裏,閉上眼裝睡。眼不見心不煩。

喝了退燒藥,季半夏又開始犯困了。看了幾分鍾風景,她又昏昏沉沉睡著了。

寬大的薄毯包裹著她,讓她顯得更加嬌小,露在毯子外的臉,幾乎隻有巴掌大小了,傅斯年看著季半夏的臉,不由得想起第一次看見她的情景。那時的季半夏雖然也瘦,但瘦得恰到好處,哪裏像現在,都快成紙片人了。

似乎他認識她之後,她就在一直瘦下去。

認識他,對她而言,也許真的不是什麽好事。他強行將她並入自己的人生軌跡,從沒想過她願不願意,辛不辛苦。

季半夏在醫院醒來時,天色已經晚了。

傅斯年在她床邊的沙發椅上睡著了。眉頭微皺,雙唇緊閉,似乎睡得並不安穩。暮色勾勒出他五官的輪廓,高挺的鼻梁仿佛最精巧的工匠雕刻而成,多看幾眼,便容易沉溺進去。

季半夏翻個身,側躺著繼續看他。傅斯年的五官,無一處不完美。

那個寶寶,如果能長大,會長得像傅斯年一樣嗎?一念至此,季半夏突然止不住的心酸。

她抬手擦淚,極輕的抽泣了一聲。

靠在沙發上的傅斯年突然醒了。看見季半夏的眼淚,他怔了怔:“還是不舒服?”

“沒有。”季半夏搖頭,慌亂的找著借口:“就是……砂子迷了眼而已。”

特級VIP病房,哪裏來的砂子迷住眼睛?

傅斯年也不揭穿,深深地看著她的眼睛:“你感覺好些沒有?如果感覺好點了,我有些話想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