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廳裏果然沒有人,傅斯年已經離開了。

季半夏徹底放了心,站在洗手台前匆匆洗了手就趕緊下樓。折騰了這麽一通,時間有點來不及了。那淘寶店家特意抽空去庫房等她的。

小跑著進了電梯,下了樓,走到一樓門廳,季半夏又傻了眼!

她!竟!然!又!把!雨!傘!忘!在!洗!手!間!了!

季半夏對自己徹底無語了。

幸好雨小了很多,季半夏歎口氣,衝進了雨霧中。萬一店家等不及先走了,她明天就隻能等著出醜了。

季半夏埋頭往前跑,剛拐過大樓的拐角,便聽見一聲極刺耳的刹車聲。她扭頭一看,心髒差點沒跳出胸腔,一輛黑色的轎車,堪堪停在了她的左側5米處!

差點被撞了!

季半夏趕緊後退幾步,招手大聲道歉:“對不起!是我沒注意,不好意思啊!”是她不對,為了抄近路,直接從拐角穿過人家車道了。

車窗緩緩落下,傅斯年從車內探出頭來,在雨霧中看著她。

季半夏沒想到是傅斯年,站在雨裏呆住了。

傅斯年的車滑到她的身邊:“上車,我送你回去。”

季半夏自然是不肯的:“不用不用,我坐公交就行了。謝謝了。”

客氣而疏遠的回答,讓車內的傅斯年眉頭微微一皺,他看著季半夏,聲音淡淡的:“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這種情況下,遇到別的下屬,我一樣會送。”

傅斯年的話說的很明白了,他隻是出於上司和男人的風度而已。她如果再拒絕,就是她矯情了。

季半夏咬咬嘴唇,上了車。

傅斯年丟給她一盒紙巾:“擦擦吧。”他專注的看著前麵的路況,看都沒看她一眼。

傅斯年這樣,季半夏反而自在一點。她抽出紙巾擦了擦已經半濕的頭發和肩頭:“送我去靜梧大街172號就可以了。謝謝。”

傅斯年送她也好,這樣她就不會遲到了。

“你搬家了?”傅斯年一邊拐上右邊的大街,一邊貌似隨意的問道。

季半夏搖搖頭:“不是,我是去買年會穿的禮服。”

傅斯年驚訝了:“靜梧大街160-180號都是住宅樓,你確定是要去172號?”

“哦,是一家網店的實體倉庫。我是在淘寶店買的禮服。”季半夏解釋道。網店買禮服,傅斯年這種人是無法理解的吧。

雖然他沒有多問,臉上也沒有任何特別的神色,但季半夏知道,這隻是他的風度而已。傅斯年是絕對不會說出:“淘寶店買的禮服?——那能穿嗎?”這種沒有教養的話的。

兩人都不再說話,車子平穩的飛馳著,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車子在路邊停下,季半夏跟傅斯年道別:“謝謝你送我過來,再見!”

傅斯年跟著她一起下車:“我送你上去。你一個人來這種地方不安全。”

這是一棟老舊的住宅樓,窄窄的馬路兩邊都種著高大的梧桐樹,路燈也很昏暗,看上去確實有幾分陰森。

季半夏想了想,沒有反對。晚上獨自見淘寶店主,她自己心裏本來也有些忐忑。

傅斯年撐著傘,和她肩並肩往前走去。

似曾相識的畫麵,讓季半夏無限感慨。上次,和傅斯年一起共撐一把雨傘,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那時,狂風暴雨中,傅斯年抱著她往度假山莊走的情景還曆曆在目。如今,物是人非,一切都回不去了。

傅斯年還是把雨傘側向她的一方,他身上的氣息還是那麽熟悉,季半夏卻再也說不出“別隻給我遮雨呀,你看你都淋濕了。”這樣的話。

沉默地上樓,淘寶店家的地址在6樓,老舊的住宅樓沒有電梯,二人沿著昏暗的樓道拾階而上。

季半夏走在前麵,傅斯年走在後麵。季半夏穿著一條束腰裙,*跌宕的曲線驚心動魄,她纖細勻稱的小腿,在黯黃的燈光下瑩白如玉,傅斯年把目光轉開,不敢再看。

這個女孩,總能輕易觸動他的欲念和渴望。

哪怕已經決定放手,他還是需要花很大力氣才能控製住心頭那點蠢動。

季半夏對身後男人的衝動一無所知,她正在用手機聯係賣家,告訴她,她已經快到她家門口了。

女店主如約在門口等著季半夏,見她身後還跟著一個男人,有點意外又有點驚豔:“這是你男朋友?長的可真帥!”

季半夏趕緊尷尬的否認:“不是不是,他是我同事。”

她沒好意思說傅斯年是她老板,感覺有點怪怪的。

女店主心領神會的一笑,看來是還在發展中。“走吧,裙子在屋裏。你可以先試穿一下。如果覺得這件不合適,我那兒還有其他的可以給你挑。”

傅斯年禮貌的向店主點頭致意,跟著季半夏一起走進屋子裏。

二室一廳的格局,全部被店主改建成了倉庫,各種衣服都打包放在架子上,地上也堆了很多衣服。

店主從旁邊的架子上拿起那件白色的禮服遞給季半夏:“喏,這就是你要的那件。120,你是現金還是刷卡?”

季半夏看著那件禮服,心裏有點七上八下,款式倒是一致,但這件看上去怎麽那麽寬鬆?

“沒事,你可以先試穿一下,要是大了,我給你換件加小碼的。”店主熱情的建議道。

季半夏環視周圍,全都是層層疊疊的貨架和包裹,根本沒有換衣服的地方啊。

“沒事,我給你扯個簾子吧!”店主拿出一塊髒兮兮的布,又拿了兩個夾子,一邊夾住一個貨架,形成一個小小的封閉空間:“進去換吧!”

傅斯年裝作參觀,很自覺的把身子轉過去了。

“趕快啊,我一會兒還有事呢!”店主催促道。

季半夏掀開簾子鑽了進去,開始換衣服。店主和傅斯年都沒說話,隻聽見她換衣服窸窸窣窣的聲音。

傅斯年背對著季半夏,看著擁擠淩亂的庫房。

還有幾件樣衣也掛在架子上,劣質的麵料,誇張的款式,醜陋得根本不配稱之為衣服。

他心愛的女人,淋著雨跑過來,就是為了買這種衣服。

這讓他很不舒服。極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