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顧淺秋走進茶樓,季半夏的心都要跳出來了:“斯年,顧淺秋不會看不到王阿姨吧?要是王阿姨先看到她,自己偷偷溜了怎麽辦?”

傅斯年捏捏她的手:“放心,我定的桌子就在王桂香坐的那張桌子旁邊,她們倆絕對會碰見的。”

季半夏稍微安心了一點,又催傅斯年:“你再調一下竊聽器的頻率,別一會兒聽不清她們說話。”

傅斯年笑了:“這麽緊張……”

“還有同步錄音,別忘了!”季半夏緊張得手心直冒汗。她不知道王桂香究竟卷進了什麽事件,但是,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對傅斯年來說至關重要。

傅斯年探頭,在她唇上輕輕一吻:“親愛的,有我在,你就不要再操心了。”

她做個小女人就行了,一切都有他呢。傅斯年有點後悔讓季半夏參與這個計劃了。他喜歡她無憂無慮的樣子。不過,能和她一起做一件事,這種休戚與共的感覺,他還是很享受的。

茶樓裏,顧淺秋站在門口掃視了一圈,沒有看到傅斯年的影子。

大概還沒到吧。顧淺秋突然覺得自己可憐又可笑。她大老遠巴巴的跑了過來,竟然還要先坐著等男人!

茶博士把她往預定好的桌旁引:“女士,您這邊請。”

顧淺秋也沒在意,跟著茶博士往裏麵走。

臨床的座位清幽安靜,旁邊隻有一桌客人,一個女人正背對著她坐著,頭發已經花白了。

“您先坐,我去拿茶冊來。”茶博士引她坐下就走了,顧淺秋正幽然看著窗外的翠竹,旁邊的桌子突然砰的響了一聲,有茶杯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破裂聲。

顧淺秋扭頭一看,隔壁桌的老婦人霍然站起身來,她滿臉驚駭地看著她,渾身都在顫抖。

顧淺秋愣了一秒鍾,也霍然站起身來:“王媽,還真巧!”

王桂香愣愣看著她,突然反應過來似的,抓起桌子上的盒子,轉身就往外跑。

“站住!你給我站住!”顧淺秋到底年輕,幾步就追了上去,用力拉住王桂香的胳膊,惡狠狠的堵在了她的前麵。

“大……大小姐……”王桂香噏動嘴唇喊了一句,一雙眼珠亂轉,不敢和顧淺秋對視。

“王媽,您當年不辭而別,我們都挺想您的呢!”顧淺秋裝出人蓄無害的模樣,甜笑道。

王桂香沒有接她的話,她拚命掙紮著,要逃出顧淺秋的鉗製。

“好幾年沒見麵,見了麵總該敘敘舊嘛,你這麽急著要走,弄得人心裏涼颼颼的。你說對嗎,王媽?”

顧淺秋盯緊王桂香,手上用力,狠狠將她推坐在椅子上。

王桂香本來怕得腿發軟,結果被顧淺秋一推,脾氣也上來了。

“顧淺秋,你囂張什麽?還不是仗著顧家有權有勢?顧家幹多了壞事,榮華富貴也維持不了多久了!總有一天,老天爺要清算你們的!”王桂香一字一頓道。

“清算?誰清算誰?”顧淺秋壓根沒把王桂香的叫囂放在眼裏:“當初我在爸爸麵前信誓旦旦想要保你,你倒好,半夜偷偷溜了。你可真會打我的臉!”

“幸好我跑了,不然早就死在你們手裏,當了你們顧家花園的肥料了!”王桂香冷笑一聲:“顧啟正的心比誰都黑,這點,咱倆都清楚。”

“住嘴!”顧淺秋火了,手指惡狠狠指著王桂香:“你再說一句我爸試試?”

王桂香也豁出去了:“我提了怎麽了?我說錯了?他的心不黑?給傅斯年灌藥不是他幹?找人製造車禍,把傅斯年撞成了植物人不是他幹的?”

“住嘴!你給我住嘴!”顧淺秋伸手過來要撕王桂香的嘴。

王桂香躲避不開,嘴角被狠狠扯了幾下,也氣得火冒三丈:“哦,對了,我想起來了,剛才我說錯了!給傅斯年灌藥的是你!你的心比顧啟正還黑!連自己的老公都下得了手!”

“混蛋!”顧淺秋抄起桌上的茶杯就要往王桂香頭上砸。

“淺秋!怎麽回事?”背後突然傳來一個磁性好聽的男聲,讓顧淺秋的動作僵硬地停住了。

傅斯年一身黑衣,正大步朝這邊走過來。

顧淺秋身子一顫,趕緊堆起笑容:“沒事,我跟人起了點爭執,吵了幾句而已。”

回過頭,她惡狠狠的瞪著王桂香:“還不快給我滾!”

王桂香看著傅斯年,遲疑著,猶豫著,權衡著。

“快滾!”顧淺秋渾身的弦已經崩到了極限,她的麵目,看上去格外猙獰。

王桂香咬咬牙,繞過桌子就往外衝。

算了!她沒必要賭上自己的性命去幫傅斯年!

傅斯年看著王桂香的背影:“淺秋,你認識她?”

顧淺秋身子還在發抖,臉上的表情卻很鎮定:“不認識。就是因為換桌子的事吵了幾句。這茶樓真是太差勁了,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進來!”

傅斯年笑笑,沒有說話。顧淺秋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他,見他臉上沒什麽異樣的神色,一顆心這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傅斯年心思縝密,她真怕被他看出什麽端倪。

幸好,他沒早來幾句,不然一切就全完了!

街口的車裏,季半夏耳朵上戴著耳機,震驚得腦子嗡嗡直響,王桂香的話盤旋在她耳邊,她雙手緊緊交握在一起,眼淚控製不住的流了下來。

灌藥……製造車禍……撞成植物人……

這些詞組合在一起,仿佛一陣颶風,吹開了塵封四年的往事,讓真相徹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季半夏不敢想象,等會兒傅斯年回來,聽到這些錄音會怎麽樣。

也許他不愛顧淺秋,但被自己的妻子這樣算計,這種最徹底的背叛和傷害,哪個男人能承受得了呢?

她一點都不懷疑王桂香的話,人在激憤中說出的話,往往是最真實的!

季半夏緊緊捂住胸口,心髒抽痛得說不出話來。

斯年,那些年,他是怎麽熬過來的?他失去記憶,獨自躺在狼群虎豹之中,任人宰割,毫無反抗之力。

而這一切,都是拜顧淺秋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