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濤佩服得蹺起了大拇指:“趙叔您真行,什麽都跟親眼看見似的。”邊說話邊慢慢湊近的趙長洪趁著劉濤一騰手指離弦的工夫,一把攥住劉濤的手腕把手榴彈搶了過去,擦擦頭上的汗珠,連拍胸口:“可把我嚇死了!你娃可千萬別再這麽神道道驚咋咋的。你趙叔心髒可不好,一緊張一激動喘氣都疼,哪天再這麽一折騰沒準兒就停跳了,到時候你娃可別後悔。”

劉濤不好意思地連連搔頭:“趙叔真對不住您了。我打小有這毛病,一被關在陌生犯黑的窄地方就有點兒控製不住愛胡思亂想。您……您別太在意。可您幹嗎要背著我偷偷啃神像呢?”趙長洪想把手榴彈放進兜裏,再想想又遞回給劉濤:“拿著,省得你娃不放心又起幺蛾子。要問我為什麽啃五通神,那小孩死娘說來話長,現在可沒時間,得先對付外麵那鬼子!”

劉濤隨手接過手榴彈道:“趙叔您放心,我再也不會亂猜疑了。看我用它炸外麵那鬼子,大不了同歸於盡替馬家兄弟報仇。”趙長洪嚇了一跳連忙擺手:“可別,收拾那大黑天可用不著這個,看你趙叔的就行。”

劉濤點頭把手榴彈插到腰後,正想說話,忽然豎起耳朵:“趙叔,你聽見這哢啦哢啦的聲音沒?”趙長洪把耳朵貼在亭柱上也聽了會兒,變了臉色憤憤地罵道:“這小鬼子是真狠。他在指使外麵的耗子啃亭子,硬擠也要擠進來。”一看劉濤又要去摸手榴彈,連忙道:“別慌別慌,他狠你趙叔更狠,瞧我的手段。”趙長洪臉上再次露出那詭異的壞笑,從地上掐起那隻癡迷迷半醉不醉的白鼠,從棉襖上撕下一根布條把白鼠連四肢帶身子到嘴,五花攢蹄綁得嚴嚴實實,從棉襖裏掏出什麽東西放在嘴裏狠狠嚼了嚼,啊的一聲,頓時眼淚鼻涕流了下來。

一股濃烈的辣味立刻在不大的亭子裏彌漫起來,好奇的劉濤湊近一看,趙長洪嘴裏嚼的正是早前從馬家兄弟口袋裏掏出的紅辣椒,不禁驚奇地問道:“趙叔這當口您還忙著吃?指天紅這樣大口嚼法會辣死人的好不好?您,您是準備多吃點兒嘴裏噴火燒死這耗子嗎?”

趙長洪辣得說不出話來,邊抹眼淚邊繼續往嘴裏塞辣椒狠嚼,但一口也沒咽下去。攤開手掌噗地吐出一把紅沫子,猙獰一笑,將嚼碎的辣椒從白鼠臀眼裏塞了進去。

本來半癡不醒的白鼠立刻眼珠子凸了起來,但是尖尖的鼠嘴被布條綁住怎麽也叫不出來,身子扭得跟麻花一樣。劉濤驚叫道:“趙叔您這……這麽做太損,太損了。”趙長洪辣得邊拚命哈氣邊獰笑道:“不對敵人殘忍,怎麽他媽的讓自己舒坦?”隨手把不停扭動的白鼠扔到頂住亭門的八仙桌上,隻見被綁住的白鼠像一條被扔到岸上的鰍魚一樣不停蹦躂。趙長洪吼道:“還呆著幹嗎?快,快挪個縫把它扔出去!”

劉濤不知道趙長洪在搞些什麽名堂,但知道這趙叔做事看似荒唐,每一步都有自己想不到的深意。眼看亭子木牆上有些地方已經從外麵被啃得露出了尖尖的鼠嘴,顧不上再問,一拉八仙桌從露出的門縫裏把白鼠扔了出去,又連忙把門頂好,一時夾住了兩隻就勢往裏鑽的黑老鼠,嘰嘰慘叫。

綁著的白鼠噗地落在離亭門不遠處拚命扭動,亭外正在鼓氣吹哨子的大黑天一看自己心愛的寵物被糟蹋成這樣眼都紅了,再顧不上吹哨子,大叫著“八嘎牙路,死啦死啦滴”撲向白鼠,心疼地飛快解開白鼠身上的布條,忽然慘叫一聲,被解開束縛的白鼠一口死死咬住大黑天的眼皮不放。

第七章 針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