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的十指是利刃,我要絞下他們的頭顱,再剖開自己的胸腹,辰想。
他到底是失去了這個滿懷期待的新家。
新物隻帶給人一陣的欣喜,而舊物更容易讓人動情,辰這樣安慰自己。
他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空間,這個世界有著他熟悉的呼吸,以及腳印。
難過的時候,他便趴在車窗上,看著一瞬即逝的風景,他想:列車開過的地方,一定是支離破碎的,甚至像他的軀體一樣,鮮血淋漓。
辰曾經試過敲碎車窗玻璃逃到外麵去,可是,毫無結果。
浪告訴他,整倆列車都是由骨頭打造而成的,除非你有勇氣敲碎自己的骨頭,你才有可能打碎這車窗。
浪是一個性癮患者,他每天都與不同的女人**,身體上長滿了爛瘡,辰懷疑他千瘡百孔的皮膚裏躲藏著不計其數的蛆蟲。
辰打心裏的厭惡“性”這個字眼,他認為,這要比他的偷竊還要肮髒。
男人將滿腦子肮髒的垃圾送入女人的身體裏,而女人則是不要臉的垃圾桶,貪婪的接受著它們。
這是辰唯一沒有睡覺的一晚,他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這節車廂的火熱。
沒有燈紅酒綠的走廊裏一片喧囂,人,向來不缺少娛樂活動,哪怕是麵對著一根枯草。
辰想,喧囂也許來自他們的**,或者是由於食物而引發的激戰。
他感覺肚子像空洞的黑夜,饑腸轆轆,於是,他起了床,混入了蟲群中。
辰是一名很棒的竊手,十年來從未被發現過,大抵也是因為沒人會在意他的緣故。
他以偷食為生,數日子苟且。
鑽入到角落裏的辰根本沒人注意,他見到A01床位上堆滿了吃食,有發著綠光的青果果,綻著紅光的肉片。
它們像是一盞盞的燈籠,燃著燈火,幾乎要灼傷辰的雙眼。
A01是陽的三個床位之一,靠窗,拉著簾布。
辰決定吃光他所有的食物,以此來報複對他的欺辱。
他多麽想自己是一條蟒蛇,吃飽一頓便可以安穩的過一個冬天。
辰在陰暗的床底下仔細的觀察著每一個人,他所在的床鋪上正發著不堪的吱吱聲,那是男女搖滾的聲音。
辰見到牆角有兩隻蟑螂正抱在一起,發出難聽的聲音,辰怕引來他人的注意,於是,他掐死了他們。
他在床底下蠕動著,終於到了A01的床底。
他的呼吸變得格外局促,有那麽一刻,他甚至以為,自己的旁邊還躺著一位同來偷竊的人。
辰悄悄的探出頭,不一會兒又像是被人發現的老鼠似的,縮了回去,三番五次之後,他伸出了手,來來回回大幅度的偷取食物,塞入床底。
辰沒開始吃,便已經感到了滿足。
他像嚅嚌詩經似的享受,肚子裏哼出來的歌要讓所有人為之悅動。
他的肚子開始發脹,聽人說,撐死的人下一世會長的極其醜陋,辰便又害怕起來。
很快,他聽到了陽暴怒的聲音。
蒼老的陽像青壯的牛,蹬的床咣咣響,像極了辰心跳的聲音。
“誰偷光了我的食物。”陽的聲音在車廂裏來回的撞擊著,反射到每個人的耳朵裏。
辰既害怕又興奮,他是一個在恢恢天網下逃脫的罪犯,即不後悔也不狼狽。
有人提議一定要抓出小偷,並將他打死。
又有人說,小偷一定是辰,隻有他才會這麽的下賤。
陽讓人去把辰找來。
辰確實怕了,他怕來不及消化便被人找到打死,他不想下一世投胎成一頭醜陋的豬。
“跟我來。”
陰暗裏有人開始拽辰的手,辰盡管看不清對方,他也知道這個人是浪。
浪知道他所有的底細,就像他熟知浪所有睡過的女人一樣。
浪拽著他到了一個隔間裏,整個隔間都散發出一股餿味,隔板上到處都是黑黑的指頭印,像是被人掙紮過的煉獄,散發著絕望的氣息。
辰見到角落裏躲著一個看不清麵目的人,他長而散亂的頭發遮住了整個麵部。
這節車廂裏無論男人女人都披著長發,對它的修理不過是粗粗的紮根繩子,而不顯得散亂。
辰也有一頭長發,每次仰頭的時候,頭發所帶來的沉重感都讓他感覺是有人在扯著他的腦袋,每時每刻他都覺得有人在暗害他。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辰問。
“她是個女人,你該證明你跟我們是一類人,陽不會再為難你,A13床位也會是你的。”浪答。
角落裏的女人瑟瑟發抖,她漆黑的手指一遍遍的刮著隔板,那尖銳的聲音混合著她的念叨聲像極了苦苦求饒。
辰解下綁在自己頭發上的紅繩,給這女人理順了發。
浪在一邊不耐煩的踹了他一腳。
於是,辰將手放在了女人下垂的奶子上。
陽過來的時候,剛好聽到女人驚恐的叫聲,他見著了辰,喜悅的大笑了起來。
“如果你喜歡類似的娛樂,每天晚上都可以加入我們。”陽第一次如此客氣的邀請辰,甚至忘了來的目的。
辰拒絕了他,毫不意外的遭了頓毒打。
陽走後,浪便露出了他商人似的表情:“我救了你。”
“這次你想要什麽。”
“你知道的,把B21的那女崽子騙你房間去。”
兩人像這樣的對話經久不衰,辰習慣性的點了點頭。
浪是個合格的商人,他幫助辰,也從他身上換取好處。
辰再次回到這個隔間的時候,手上多了許多的食物,他對此事感到格外的抱歉,卻又不知如何表達。
女人瘋狂的吞食著,吃相比辰還差。
她吃完之後,迫不及待的脫光了自己的衣服,她對辰說,她想換取更多的食物。
辰的歉意於她而言不過一場肉體的換取。
辰看了她一眼,忽然間想到了井。
此刻,她就是那口車窗外的枯井,欲求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