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她的親切,葉初雲明顯愣了一下,這女人似乎跟冀家人不太一樣,雖然她是冀家人,但她一直以為所有冀家人都是跟那曾經上門來質問她的女孩一樣,咄咄逼人的,但這女人顯然沒有。
她---竟無法拒絕這人的親切,於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冀婷婷衝著她笑了笑,在她的身旁坐了下來,雪丫趕緊送上茶水,冀婷婷伸手接了過來,動作優雅地輕呷了一口,將杯子放了下來。
她望著葉初雲,從她眼底看到了疑惑,冀婷婷向來是直話直說的人,從不喜歡拐彎抹角的,於是她開口直言道:“小雲,你或許很好奇我為什麽突然來找你的吧?我來,是想要跟你解釋一件事,我要告訴你的是,棠下的那場火並不是世卿讓人幹的。”
葉初雲輕輕抬眸,望著她,問道:“是他讓你來的?”
冀婷婷也不否認,隻是繼續說道:“其實這一點,隻要你平下心來靜靜想一想,就會知道的,那場火是想要置你於死地,而你最清楚,世卿他絕對不會那麽做。”
葉初雲聞言,雙手微微抖了抖,她望著冀婷婷,問道:“那是誰做的?”
冀婷婷搖了搖頭,說道:“真相是查出來了,但我不能告訴你。”
葉初雲不由得輕咬下唇:“你們要包庇那人?”
冀婷婷伸出手來,輕輕握住她冰冷的手,望著她說道:“小雲,不要太倔,人在有的時候,糊塗一點會活得更自在的,你說是吧?”
葉初雲從她的眸內看到了真摯,她知道這女人是真心為自己好,然而又有誰明白此刻她心中的蒼涼?
她沒有點頭,隻是輕輕笑了笑,笑容內盡是無奈與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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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是一個天氣相當和煦的日子,這一日,市政廳門口、軍機處、糧倉幾處要地同時受到炮彈襲擊,一時間,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與慘叫聲讓這個表麵平靜的泗台城不再平靜。
這場暴動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要搗亂這一帶的治安,在泗台城製造混亂;這幾起爆炸事件,一時間被各大報社大肆宣揚,民心更是大亂、到處充斥著不安的情緒,許多平民百姓紛紛猜測,隻怕泗台城會成為戰場。
這幾起爆炸事件引得民心惶惶,一些反動派趁著混亂的局勢組織一大批民眾、學生示威遊行,事態越發的嚴重。
政府高層針對這一起事件,臨時召開了應急會議,組織了防暴隊來鎮-壓,可形勢一度失控,最終暴動是平息下來了,可這一起事件也導致十多人死亡,更有不少人受傷,財產損失更是無法估量。
泗台城內加強了戒備,到處可見巡視的軍隊,各要道也封鎖了下來,但翌日,許多政府官員,甚至社會名流都收到死亡恐怕的信函,一時間,整個泗台城陷入一股白色恐怖當中。
這一暴動事件,更有許多本有異心的官員從中作梗,引發了不少連帶問題,為了解決這一連串的事件,冀世卿在軍務廳、軍機處、大牢來回奔波,已經整整兩日兩夜不曾合眼。
這一日淩晨,經過連日的搜捕,終於在四九號火車車廂中抓獲了數名可疑分子,經過一陣嚴刑逼供,事件的始末終於有些眉目。
犯人招了供,顧任遠第一時間就往軍統處報告。
他站在軍統辦公室中央,衝著前方的男人作了一躬:“報告,鈞座,牢中三人皆已經招供。”
坐在大班椅上的男人,連熬了兩晚,臉上卻毫不見疲憊之態,隻是那深邃的雙眸露出一絲腥紅。他將手上的文件放了下來,抬頭望著他,淡淡開口:“說吧。”
“鈞座可還記得日前我軍在北綠江一帶拘捕的一批號稱和平黨的反動派分子?”
冀世卿默然點了點頭。
顧任遠繼續說道:“屬下已經查出,這幾起爆炸事件,皆是和平黨的漏網之魚煽動一批學生幹的,我們抓回來的,就有好幾名是在校學生。”
冀世卿聞言,不由得皺了皺眉,他緩緩地開口,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的壓抑:“你是說,這幾起重大事件都是學生所為?”
“是的。”
冀世卿眉心深瑣,良久,他說道:“這麽大批的軍火,是需要大量資金以及人脈才能弄來的,這些,學生是輕易弄不來的,顧參謀,繼續追查下去,我倒要看看是什麽人在背後策劃,這一次,要一網打盡,絕不能再留下任何後患。”
“是!屬下這就去徹查清楚!”接到命令,顧任遠一臉那肅然地立正,正襟地應道。
“去吧。”冀世卿點了點頭。
顧任遠立時衝著男人敬了一個禮,這才轉過身,踏著軍步走了出去。
見他走了出去,始終沉默地站在一旁的林副官望著坐在大班椅上的男人,勸說道:“鈞座,您已經兩天沒休息了,還是歇一會吧!”
男人卻衝著他擺了擺手,交待道:“林副官,你到文檔庫去,將從陳中司府中繳獲的文件拿來給我看看。”
見他堅持不肯休息,林副官無奈之下,隻得應了一聲,配合著他,將他需要的文件從文檔庫調了出來。
如此一忙碌,又是大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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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葉初雲很嗜睡,日也睡,夜也睡,睡得骨頭都幾乎要散架了;她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可她就是不想動,也不願意動。有的時候,就連逗小雪玩的勁都沒有。
這一日,她同樣早早就上了榻,可白天睡得太多了,夜間卻輾轉反側,沒法入眠,睜開眼睛,淡淡的光線從窗外照進來,不遠處的燈罩內同樣透著朦朧的光。
她靜靜地躺著,雙手不由得輕輕扶上了腹膛。
她知道,肚裏的小生命一日比一日大,她不想麵對,卻容不得她不去麵對,可目前為止,她對這突如其來的生命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睜著眼睛望著雕著花紋的天花板,望著望著,一滴淚珠無聲地從眼角垂了下來。
夜,透著淡淡的空寂,她安安靜靜地躺在榻上,傾聽著外頭風吹著樹葉的“紗紗”聲,隻覺得這一聲聲的細微的聲音在夜空中無比的清晰。
直到門外響起門把扭動的聲音,這個時分,雪丫通常都不會過來的,而這二衝島守衛又極森嚴,外頭是一隻蚊子都難以飛進來,那此刻唯一會過來的人----
葉初雲不由得一驚,趕緊側過身子,背對著門,閉著雙眸假寐著。
門打了開來,對方刻意壓低了走路的聲音,但她還是極敏感地聽到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身體也不由自主地繃緊。
身旁的軟榻傳來了一陣動靜,那人躺了下來,跟接著,一隻有用的手臂極霸道地環了過來,環住了她的腰身。
她被緊緊地擁進一個懷抱當中,對方沉重的呼吸繚繞在她的腦後。
她靜靜地躺著,緊閉著雙眸,可身後的人每一下呼吸都擾得她無法靜下心來,終於,她再也裝不下去了,扭動了一下身子,拉開了與他之間的距離。
身後的男人卻沒有一絲動靜,她睜開眼睛,望著窗台的位置,半晌,喃喃地開口問道:“告訴我,那縱火的人到底是誰?”
良久,後方卻一陣的沉默。
葉初雲一怔,支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手往床頭一按,亮起了床頭燈。
轉過身來,昏黃的燈光照在她身旁的位置,男人側著身躺在她的身旁,那雙眸緊閉著,眼底露出一絲疲憊之色,他身上那套整肅的戎裝未脫,一隻手輕輕搭在她的腹部,人早已經沉沉睡了過去。
葉初雲微微擰眉----
這人---是太累了吧?她知道這個男人向來愛幹淨,平日一回來就是要去洗漱,要不是太累,他是絕不會連衣躺下的。
葉初雲跟自己說,她絕不是不忍心看他穿著這一套束縛的服裝入眠,隻是他這一身戎裝睡在自己的身邊,上麵的扣子、皮帶什麽的咯著她難受極了,所以她才會幫他將其脫了下來的。
絕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