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的正午,林副官正在待從室內忙碌著整理資料,卻接到了顧任遠的一通來電,聽了顧任遠一席話,他當場就懵了,他怎麽也沒想到,那樁一查,當中竟然有一個他從不曾想到過的人牽扯在內。

他不敢相信,但事實卻擺在眼前,他不得不放下手頭上的事務,走進那一片肅然的辦公室內。

“鈞座!”站在偌大的辦公室中央,林副官脫下軍帽,衝著那正忙碌著的男人恭恭敬敬地喚了一聲。

“什麽事?”男人頭也不抬地問道,淡淡的口吻卻讓林副官倍感緊張。

“那幾起爆炸案的幕後主謀顧參謀已經調查清楚了。”

“嗯?”男人停下了手頭上的動作,抬起頭來等候著他繼續說下去。

“鈞座您猜測得沒錯,涉及其內的有編譯處的一名中處,以及軍統局的一名審計,都是幾名職權不高不低的細作。”說到這,林副官不由得低下了頭,不敢直視這男人的眼神,並困難地繼續開口道:“還---還有---。”

鑒於他對這男人的了解,他可以料想自己將這話說出去後,肯定少不了一陣急風暴雨,他甚至想過要將這樁事隱瞞過去算了,然而,他更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

他吞吞吐吐的模樣,讓男人皺了皺眉,男人不由得開口喚了他一聲:“林副官---。”不急不徐的語氣間卻盡是不耐煩。

林副官一僵,抬起眸,望著男人說道:“鈞座,這樁事還有一人牽扯在內。”在男人的注視下,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就是二衝島的那位,據牢中的犯人招供,她們的財源大多數都是溫小姐的資助。”

冀世卿聞言,隻覺得腦袋一陣嗡然,他那深邃的雙眸閃過一絲訝然,良久,他一臉不可置信地喃喃說道:“不---不可能,她怎麽會有那麽多錢?”

林副官聞言,不由得苦笑,並小心翼翼地出言提醒他道:“鈞座,她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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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層錦繡窗簾拉了起來,金黃色的流蘇垂下來像一紮飽滿的穗穀,陽光透過外頭那層輕紗似的垂簾照進了這間裝潢得極奢華的寢室內。

窗台內的不遠處,一張與這全西式的裝潢極不相襯的搖椅橫陳在哪裏,一名女子安安靜靜地坐在上麵,神態懶慵地逗弄著懷中的一隻雪白的小狗。

丫鬟送上來的西式糕點她一丁點也沒吃過,卻拿來喂懷中的小東西了。

舀一小勺放在掌心,喂著它;這小東西似乎迷上了這甜甜的味道,吃得那個起勁,沒一會,就將那一小口舔盡,還意猶未盡地伸出舌頭,一直舔著她的掌心。

這小東西的動作異常可愛,望著它,女人那透著淡淡落寞與悲愁的眼底終於有了一絲笑意。

於是又弄了一小舀蛋糕在掌心,站在不遠處的雪丫見狀,不由得一臉不滿地說道:“小姐,您別淨顧著喂小雪吃,這蛋糕是我特意給您準備的,你好歹也吃上一口,我才知道做得好不好。”

女人輕抿嘴唇,說道:“我不用試,看小雪吃得這麽香,就知道味道肯定是好的。”

雪丫頓時啞口無言,看女人懷中的小東西吃得歡,她不由得長長地歎息一聲。並嘟著嘴不滿地說道:“小姐,您再這樣,日後什麽好吃的我都不用心做了,反正我做得多好,最後也是進小雪肚子的。”

她這話剛出口,突然身後的臥室門被推了開來,冀世卿陰著臉走了進來。

雪丫不由得一驚,她知道方才自己說得是極不敬的話,小姐聽了沒什麽,但卻不知道這剛進來的男人聽到沒有?雪丫趕緊一臉心虛地垂下頭顱,垂手立在那裏不敢再吱聲。

冀世卿走進屋,他始終扳著臉孔,並用力地一甩門:“砰!”的一聲巨響,在在彰顯著他的怒氣,女人懷中的小狗被嚇了一下,不由得衝著他吠了一聲。

葉初雲不由得抬頭,一臉詫異地望著這個明顯帶著怒意闖進來的男人。

他是怎麽了?這個時分,他不該回來的!

冀世卿陰著臉朝著她筆直走了過去,葉初雲懷中的小雪感受到了危機,四隻短短的小腿支在葉初雲的膝蓋上,衝著這男人不停地狂吠著。

葉初雲趕緊伸手去安撫它。

男人臉上閃過一絲暴戾,下一刻,他大步走到她的跟前,竟伸出手來毫不留情地將她膝上的小東西一掃下地。

“啊---”葉初雲尖叫一聲,但見那小東西從地上爬了起來,大為緊張地又衝著那高大的男人吠了兩聲,隨即它又異常膽小地一直往後縮,轉眼就竄進了盥洗室內。

麵對男人陰狠的臉孔,葉初雲不由得開口質問道:“冀世卿,你一回來就發什麽神經?”

冀世卿望著她,額頭的青筋暴動著。

葉初雲知道他在生氣,但他在生氣什麽?難道---難道他知道了?她不由自由地伸手捂住腹部。見男人一步步向自己逼近,她不由得緊張起來,一臉防備地望著他,開口問道:“你---你要幹什麽?”

男人沒有回答她,隻是一把衝到她的跟前,動作極粗暴地伸手扯住她的領口,輕而

易舉地將她整個身子給提了起來。

身後的雪丫見狀,不由得一驚,趕緊衝上前,一臉驚惶失措地衝著這一臉暴戾的男人哀求道:“軍統大人---不可以,小姐她身子虛弱---您趕緊將小姐放下來吧!”

男人猛一回頭,那雙眸冒著讓人驚駭的火光:“出去!”他衝著雪丫下令道,語氣帶著不容違抗的威嚴。

“小---小姐---”雪丫想要上前阻止他,然而她雙腿卻又控製不住一陣發軟,隻得站在原地,看著這個高大如神邸一般的男人將她的小姐整個身子提起來,一把扔到軟榻上去。

“嗯!”後背猛地撞上床榻,葉初雲不由得悶吭一聲。

她尚未緩過氣來,男人已經壓在她的上方,他一手扼住她的喉嚨,逼視著她,低沉的聲音從他的喉間繃出來:“溫雲,告訴我,我給你的那條項鏈哪裏去了?”

一聽他這話,葉初雲終於明了,看來是那樁事東窗事發了。

她一臉倔強地閉上雙眸,別開了臉。

冀世卿被她這神色惹得更為火大,扣在她喉間的手指不由得一用力,他衝著她大喝一聲:“說!”

葉初雲緩緩地睜開眼睛,一臉無所畏地直視著他,緩緩地開口說道:“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又何必再來追問我。”

男人徹底被擊怒了,他怒不可遏地揚起手來,一巴掌狠狠地甩在她的臉上。

伴隨著:“啪!”的一聲,整個世界頓時靜止。

半晌,身後那跪在地上的婢女竟哭了起來。

冀世卿望著女人那半邊被他打得通紅的臉頰,他隻覺得右手一下一下地抽痛,他的手抖了抖,隨即一拳用力地打在被褥之上。

望著她蒼白的容顏,他一臉陰冷地開口說道:“溫雲,你當真好大的膽子,看來是我太過縱你了,這一回,我要讓你知道你如此冒然與我作對的後果。”

說罷,他鬆開了她,轉身下了榻,淡淡地掃了一眼癱在地上的丫鬟一眼,冷著臉,他邁開腳步絕然走了出去。

葉初雲靜靜地躺在床榻上,她緩緩地睜開雙眸,一手輕輕地扶上那一陣刺痛的臉頰---她知道,這男人是說到做到的人,這一回,他---究竟要做什麽?

“小姐,您沒事吧?”雪丫緩過勁了,趕緊爬上榻,一手抓住她扶著臉頰的手,哭哭啼啼地說道:“怎麽樣?很痛嗎?嚇死奴婢了,奴婢還從來沒見軍統大人這個樣子---奴婢還以為他要殺了小姐您的,這該怎麽辦是好?怎麽辦是好呀?”說著說著,雪丫不由得放聲大哭了起來。

葉初雲從榻上爬了起來,臉頰火辣火辣地痛,她卻顧不上這些,突然間,她像是想到了些什麽,雙手驟然按住雪丫的肩膀,急急地追問道:“雪丫,你可知道這幾日外頭都發生什麽大事了?”

“什麽,什麽大事?”雪丫抹了抹鼻子,一頭霧水地望著她反問道。

“報紙呢?雪丫,這幾日的報紙呢?”

“小姐,您怎麽了?是不是被嚇傻了?”雪丫見她不太對勁,不由得一臉擔憂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