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耀看了關於她的報道後沒說什麽,但司雨覺得他很開心,並對她有讚許之意。“得到雷耀的支持”,她更加賣力地充起電來,找自己能找到的一切設計資料來看。然而就在她豪情萬丈地準備幹一番大事業的時候,雷耀不讓她繼續上班了。

“為什麽?”司雨一臉笑容地看著雷耀,因為事情來得太突然,她根本無法相信雷耀是認真的。

“你不能去上班了。”雷耀麵籠嚴霜,看著司雨的眼睛,一字一頓。

“為什麽?”司雨這才省悟他是認真的,幾乎要瘋掉,想撲過去揪住他的袖管:“我做錯了什麽嗎?”

“不是你做錯了。”雷耀冷冷一笑,臉上的表情不可名狀,“是淩思杭做錯了。”

淩思杭做錯了?司雨呆住了,腦中立即浮現出她上的那些新聞版麵,不禁有了個匪夷所思的猜想:“你不希望我上新聞?不喜歡我拋頭露麵?”

“你胡扯什麽啊?”雷耀撇了撇嘴,“我不是那種不開明的丈夫,再說你又不是去當娛樂明星,而是以設計師的身份上新聞的,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那是為什麽?”司雨哭笑不得地看著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以為淩思杭為什麽要這麽抬舉你?”雷耀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我跟你說過,男人不會輕易送女人禮物的,他之所以這樣捧你,是因為對你有企圖!”

“啊?”司雨如遭雷擊,第一個反應就是懷疑淩思杭對她的試探行為被什麽人看到了,編出難聽話傳到雷耀的耳朵裏,趕緊為淩思杭辯解,“不是那樣的!他是好意!他是怕你娶到了一個心懷叵測的老婆,才幫你試探我的!”

“什麽?”雷耀竟皺著眉頭露出了質詢的神情。

司雨一凜,接著心裏便冰涼一片,把喉嚨也凍住了。看雷耀的神情,顯然是不知道這件事。

“他試探你?怎麽試探你?”雷耀問。

“也沒什麽。”司雨低下頭,躲閃著目光,“隻是問了我一些問題。”

“哦。”雷耀的眼珠轉了幾下,依舊麵籠嚴霜,“即便這樣你也不能對他掉以輕心!他可能做出我的好哥們兒的樣子來騙取你的信任,等你對他沒了防備時再對你不軌!”

司雨覺得雷耀說得很過分,為淩思杭感到憤憤不平,但並沒有再說什麽。因為她感到雷耀不讓她工作可能另有原因,說淩思杭意圖對她不軌隻是托詞,從他質詢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來。可是如果不是這個,他又能因為什麽?為什麽他不希望她出去工作呢?就好像他要把她像鳥一樣關在籠子裏!

雷耀見她不說話,以為她被他說服了,便露出了笑容,這個笑容相當僵硬和格式化。“其實我也沒想到淩思杭會這麽下作。對不起,我一時大意,把你送進了這家夥的公司。”說著摟著司雨的腰,在她臉上輕輕地吻了一下,“你就在家休息幾天,過一陣子我再給你找家好的公司,現在我有些忙。”

雖然他的嘴唇是溫熱的,但司雨覺得他的吻是冰冷的。他的動作也非常程式化,似乎是為了做戲而做戲。即便如此,司雨並沒有表露出不快和懷疑,隻是僵硬地笑了笑。雷耀稍稍放心了,放開了她。司雨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覺得他的背影就像水中的**漾著的倒影一樣扭曲和模糊。

司雨的辭職信是雷耀代遞的,他不許司雨再和淩思杭的公司發生任何聯係。司雨在家裏待了幾天,越想越沮喪。忽然想起一件事,頓時慌張起來。淩思杭見她忽然不上班,說不定會去問雷耀原因。雷耀為了讓戲演得更像,肯定會對淩思杭倒打一耙,說他覬覦自己的老婆。淩思杭受此無妄之災肯定會發怒,說不定還會懷疑她對雷耀告了刁狀,如果是那樣的話,她在淩思杭眼中豈不是?啊!說不定這件事已經發生了,否則淩思杭怎麽會一點兒都不問她辭職的原因呢?

想到這裏司雨又慌又急,像動物園裏的狼在屋裏轉起了圈子。她該怎麽辦?找淩思杭說清楚嗎?可是如果被雷耀發現她和淩思杭見麵,會不會又生枝節?

手機鈴聲忽然響了,司雨發現是一個陌生號碼,頓時一激靈,盯著它看了幾秒才接通電話。

“喂?”

“司雨?我是淩思杭。”電話裏的聲音遊移不定,還在下意識地低聲咳嗽,“能出來見個麵嗎?”

司雨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拿起包奔了過去。她現在非常想跟淩思杭說清楚,也有很多話要問他!

淩思杭選的地方是一個茶館的包廂。麵對這個有點兒曖昧和狹窄的空間,司雨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堅定地走了進去。一來是因為她相信淩思杭對她並無雜念,二來她一定要問淩思杭問題。

“你來了。”淩思杭見到司雨很高興,卻也帶著深深的憂慮,還有種司雨看不懂的情緒。

“嗯。”司雨一坐下就急著向他解釋,“雷耀是不是說他懷疑你對我有不軌的意圖,才讓我辭職的?你不會懷疑我胡說什麽了吧?我沒有這樣說,他這是無中生有!是想我工作,才故意這樣說的!”

司雨本以為淩思杭聽過之後會非常驚訝和憤怒,沒想到淩思杭卻很淡定。不,那不是淡定,而是晦澀,他盯著司雨的眼睛,不可名狀地笑了笑:“這麽說,你是覺得我對你沒有不軌的想法?”

“這是當然的啊!”司雨被他問得非常詫異。

淩思杭苦笑了一下,臉上漫起氤氳的表情,有嘲諷、懊惱、嫉妒,還有那麽點兒自怨自艾,甚至還有點兒義憤。

“你怎麽了?”因為淩思杭的表情太複雜,司雨被嚇著了。

“沒事兒。”淩思杭的複雜神情迅速退去,盯著司雨的眼睛,像要往她的心裏注入什麽東西,他沉著嗓子說,“如果我說其實我喜歡你,你會怎麽做呢?”

“呃?”司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站起來,又猛地跌回座位,呆呆地看著淩思杭,呆看了許久之後才駭然地笑道,“你是開玩笑的吧?”

淩思杭的臉色灰了,語氣變得苦澀和憤懣起來:“這麽說在你眼裏,我喜歡你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還是因為你根本不可能喜歡我?”其實他已經明白了,原因顯然是後者,因為不可能喜歡他,所以根本就沒把他當男人看。想到這裏,他已經憤懣得有些淒厲。

“這……”司雨沒想到他會這麽憤懣,有些不知所措,“這沒什麽不對吧,我已經結婚了。”說到這裏忽然回過神來,頓時憤怒起來:“不對吧!你不應該對我有想法!朋友妻不可欺,虧你還是雷耀的好朋友!”

“不是!”淩思杭忽然憤怒起來,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他用憐憫和嘲諷的目光看著司雨,就像看一個誤入歧途的蠢女人:“你不知道,你是不一樣的!”

按照常理,司雨也許會以為淩思杭是在說司雨對他來說有特殊的意義,而司雨卻雷轟電掣般地感到淩思杭是在說她這個雷夫人的“身份”有些異樣。她本想不動聲色,卻不可抑製地向淩思杭投去了質詢的目光——何止是質詢,簡直像要從淩思杭的心裏挖出什麽東西。

“你這是什麽意思?”

淩思杭一怔,他沒想到司雨能如此準確地聽出他的話外之音,不禁有些慌亂,但很快便釋然了。

“算了,我也不幫他隱瞞了。其實,雷耀他娶你……”

忽然砰的一聲大響,雷耀撞開門走了進來。

司雨像座椅猛然變燙一樣彈了起來,雷耀徑直走向淩思杭,朝他臉上狠狠地揮了一拳。

司雨驚叫起來,她知道雷耀一定很生氣,但萬萬沒想到他會一進來就動粗。

淩思杭被打倒在地,嘴邊也溢出了血,卻一聲不吭地爬了起來,竟對著雷耀釋然地笑了,一臉的輕蔑和嘲諷。

雷耀沒有看他的目光,抓住司雨的手就往外拖。司雨本能地想要掙脫,她想去看看淩思杭的傷勢怎麽樣了,卻發覺雷耀的手竟像鐵鉗一樣緊。

啊!她想起來了,那次她和墨清會麵,他也是這樣用手“鉗”住她,一點兒都不憐香惜玉,更不像在對待自己的妻子!

轉眼雷耀已經把司雨拽出了茶館,把她塞進車裏,差點兒讓司雨的頭撞到車頂。

“你怎麽了?”司雨又驚又怒。

雷耀沒有說話,隻是狠狠地橫了她一眼。司雨從沒有見過他露出這種目光,就像被人用冰冷的刀子在臉上刺了一下。雷耀不可名狀地冷笑了一下,坐在駕駛座上發動了車子,到家都沒有跟司雨說話。

他越不跟司雨說話,司雨越慌張。一路上她驚恐地看著他的後頸和後視鏡裏的眼睛——那雙眼睛簡直像一對冰釘。覺得一股涼氣慢慢地從心中升起,正慢慢地冷凍她的全身。

雷耀一直把司雨拖進臥室,反手把臥室的門閂上。

司雨驚恐地朝牆角縮去,今天的雷耀實在太可怕了,比上次還要可怕,她幾乎都不認識他了。不過在恐懼的同時,她也感到了少許的輕鬆和喜悅。因為她知道,那個讓她糾結不已的疑問,也許就會在今天得到解答!

“你去找淩思杭做什麽?我說過他覬覦你吧,你還去和他見麵,難道他不是剃頭挑子一頭熱?”雷耀咬牙切齒地質問她,就像真以為她和淩思杭不清白。

“不是,我隻是想找他說清楚。”司雨鼓起勇氣直視著他的眼睛,四平八穩地說,“因為我知道你是在誣賴他,目的就是讓我不出去工作!”

是的,雖然淩思杭今天向她表白了,但她確定雷耀是不知道的。證據就是他質詢的眼神,他的目的就是不讓她出去工作!

“什麽?”雷耀駭然地笑道,就被人冠上什麽搞笑的罪名,“我不讓你出去工作?你沒有喪失記憶吧?你這份工作可是我給你找的!如果我不想讓你出去工作,我會給你找工作嗎?”

“那根本不是工作!是你讓淩思杭安排我在辦公室裏閑坐的吧!”司雨盯著雷耀的眼睛,眼中有股藍焰在閃閃發光,她的思緒已經慢慢捋順,“你沒想到我會在公司裏發揮作用,之後還在設計界嶄露頭角。你為了不讓我在設計界繼續發展,所以才會以‘淩思杭覬覦我’為借口,讓我辭職!”

“哼。”雷耀懊惱地冷笑了一下,看來他已經不打算在演戲了,但也仍不願說實話,“我為什麽不想讓你出去工作?你倒說說看。”

“這個我不是很清楚。”司雨的臉慢慢充血,因為她知道自己將要觸及問題的核心,“但是我覺得,你是想把我牢牢地控製在手心裏!”

“我為什麽要把你牢牢地控製在手心裏?你已經是我老婆了。”雷耀輕蔑地笑了。

“以前我不知道,但是現在我已經知道了。”司雨盯著他的眼睛,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你娶我的目的不單純。”

雷耀臉色劇變,下意識地踏前一步,似乎馬上就要失控。

司雨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緊張到了極點。

“哼。”雷耀竟然瞬間冷靜了下來,輕蔑地一笑,“是不是淩思杭告訴你的?”

“是淩思杭告訴我的。”司雨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他對你說什麽了?”雷耀依然是輕蔑的表情。

司雨愣了一下,她本想編出一套說辭,卻不知她這片刻的呆滯已經暴露了她的底牌。

雷耀的臉色迅速變換了。這個變換很複雜奇妙,似乎有警醒,有忌憚,也有竊喜和狡獪。

“好吧,不管淩思杭跟你說了什麽。”雷耀佯裝沒看出司雨的心虛,“你認為那可信嗎?”

司雨咬著嘴唇,沒有說話,因為她知道她現在一說話就糟糕。

“我知道你也許對我很不信任,別人說什麽都信。”雷耀露出一副嘲諷、憤懣和自怨自艾的神情,“你也許隻相信淩思杭的話,因為你喜歡他,希望他說的是真的,如果他說的是真的,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離開我,並在離婚官司中占據優勢,對不對?”

司雨倒抽了一口冷氣,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雷耀好厲害,不僅巧妙地轉移了話題,還給她下了套。如果她繼續以淩思杭說了什麽為依據追問他的話,就等於表示她有了外心!而且——司雨忽然覺得一股冷氣從後背猛躥上來,瞬間讓全身都麻痹了。在離婚官司中占據優勢?他以為淩思杭會對她說什麽?難道是可以導致離婚的事情?

“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淩思杭這小子哪一點兒比我好!是因為我沒和你圓房嗎?”雷耀占據了優勢,繼續緊逼,說到這裏他翻了翻白眼看向天空,一臉嘲諷的神氣,“我原以為你可以理解我。沒想到……有人說女人這東西,如果沒上過就不是你的,果然是這樣嗎?”

什麽?!司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種粗俗的話,雷耀竟然也會說?

雷耀看著她驚駭的樣子,輕蔑而又憤怒地一笑,忽然一把將她推倒在**。司雨嚇壞了,本能地想要坐起來,卻被他壓倒在**。

“你幹什麽?”司雨死命地推他,卻被他抓住了雙手。他如此用力,使司雨覺得自己的雙手都要斷掉了。

“你放開我!”因為憤怒和驚恐,司雨的臉變得毫無血色,“你怎麽又對我做這種事?你以為這樣就能解決問題嗎?你到底在想什麽啊?”

“沒有辦法啊。”雷耀笑著,每當他露出這種神情的時候,他的臉就會變得異常,就像在粉紅色的月光下閃閃發光的冰藍罌粟,“再不用身體拴住你的話,你恐怕就要跑掉了!”

司雨打了個寒戰,她似乎從書籍中看到過,很多男人都以為占有女人的身體就能捆住她的心,沒想到雷耀也……想到這裏她忽然感到異常恐懼和排斥,死命地推雷耀,卻根本無能為力。

“認輸吧你。”雷耀輕蔑地說。

司雨沒有回答,還是死命地掙紮,驚慌之下和雷耀結識後的點點滴滴全都紛亂地從腦中閃過,忽然定格在了一個畫麵上。

“你不是說你要為你爺爺守孝嗎?根本就是胡說八道,對不對!”司雨暴怒地吼道。

“沒辦法啊。”雷耀竟笑得不以為然,“為了不讓你跑掉,我也隻有這樣了。爺爺在世時最慈善,一定可以理解我的想法!”說著便低頭吻住了司雨的嘴唇,他吻得相當用力。

“唔……”司雨被他吻得快要窒息了,想都沒想就在他的嘴唇上狠狠一咬。

“嗚!”雷耀猛地放開了她,用手背抹著嘴唇。看到手背上沾了一道血絲,頓時暴怒,大聲吼道,“你瘋了?!”

要是平時,看到雷耀如此生氣,司雨早就嚇得不知所措了。而今天她卻和他針鋒相對,因為她已經豁出去了:“你就不用再演戲了!別以為這樣就能騙了我!你別以為把罪名都轉移到我的身上,就可以蒙混過關!你到底對我隱瞞了什麽?!請你今天就跟我說清楚!”

雷耀臉上的肌肉劇烈地扭動了一下,正要說什麽,忽然聽外麵有人敲門:“雷耀!司雨!你們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