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愣住了,在他的印象和世界觀裏,他一直覺得西門慶是一個人渣,這個人渣讓武大非常不齒,西門慶唯一會的也僅僅是搞女人而已,可是西門慶剛才對自己說什麽?說他要參軍?難道軍隊裏現在女人多了起來?武大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給弄蒙了,他不知道應該如何接茬,以至於在嘴裏的那句“帶我出去找個姑娘”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武會長,你怎麽了?”西門慶碰了碰武大的胳膊。

武大這才意識到應該有所反映:“西門員外想要報效國家,真是讓人好生敬佩啊。不過你家好像祖上就是幹藥鋪的,如果說去參了軍,對於陽穀的商界真是一大損失啊,真不知道陽穀是不是還能出現像西門藥鋪這樣的優秀藥鋪,真是百姓的健康堪憂啊。”武大自從當了商會會長,各種套話也是張口即來,在不知道說什麽的時候,說一點類似於這樣的套話是不會有錯的,這還是武大當商會會長第一天的時候,武鬆告訴他的。

“這個會長不用擔心,醫藥一行,也是頗有些利潤的。會長也是經商的,應該明白,但凡是有利潤的事就有人盯著,兄弟我敢打包票,我這藥鋪關門不出半個月,本地一定出現新的藥鋪,規模隻會比兄弟的更大,而不會比我的小。有新藥鋪開張,到時候少不了給會長和都頭好處,我的離開對你們來說,是好事啊。”西門慶談笑風生,表情輕鬆,這種翩翩風度讓武大頗為嫉妒。

武大自忖如果有自己說話也有如此的風度的話,以桂花樓東家的身份,恐怕就不是他出來找姑娘了,而是姑娘去桂花樓找他。但西門慶說的話讓武大很是受用,不說別的,他提的是“會長和都頭”而不是“都頭和會長”,這就相當於把自己放在了前麵。要知道商會雖然統領本地的所有商戶,但說到底還是個民間組織,是要被本地的衙門所管轄的,自己就地位來說,確實是不如武鬆,正常情況下確實應該把武鬆的名字放在前麵。所以西門慶的“識大體”行為,當武大極其受用,他對於這人的態度也改觀了許多。

“我覺得這事,西門員外還是應該直接跟我兄弟說,我兄弟這人比較好臉麵,你從我這轉達,就好像你不把他放在眼裏一樣,恐怕對你投軍也會造成不好的影響。他那個人,雖然看起來高高大大,但是心眼小的很。”武大拍拍西門慶的肩膀,他把手伸到最高,才能夠勉強碰到。沒想到西門慶發現武大的不方便,居然彎下了腰,讓武大少了很多的尷尬。

“會長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聽會長言語裏的意思,應該不是為了漲稅而來,似乎是有什麽事情要讓小可幫忙,會長直說便可,小可隻要有能幫上手的,肯定是赴湯蹈火,萬死不辭。”西門慶拱手彎腰,頭幾乎跟武大的頭平齊。

武大有心就不說去找姑娘了,畢竟西門慶慷慨激昂的講了一段為國為民的投軍意義,自己跟上個想找姑娘的要求,確實有些不太搭調,也顯得自己的趣味實在是低下,但是今天就是為了找姑娘出來的,如果不找的話,身上繃的這麽緊,回去可怎麽辦呢。

武大郎略作琢磨:“四泉兄借一步說話,這要求不太好說出口。”

“哦。”西門慶輕輕一點頭,並沒做什麽多餘的反應。這點武大很是感激,畢竟周圍這麽多夥計,如果西門慶就是要在這問武大要去做什麽,難免被這些下等人所恥笑。“那這樣吧,我最近弄到點上好的茶葉,正好咱們去後麵的客廳,一邊品茶,一邊聊天,您看這樣怎麽樣?”

“正合我意。哈哈哈。”武大郎喜上眉梢,這西門慶就是比武鬆善解人意的多,如果是武鬆的話,一定會當中打破沙鍋問到底的。

武大跟著西門慶,來到了後堂。

“去給我和武員外弄壺茶,就是我剛弄到的那茶葉。”西門慶隨口跟夥計吩咐著。

那夥計點了下頭,領命下去了。

“會長您可以說了,這壺茶怎麽著也得兩柱香時間才能上來,您放心,這周圍沒別人,不會有第三個人聽到咱倆的談話的。”西門慶拍著胸脯打著包票。

武大郎很為難,畢竟這是長這麽大第一次因為這樣的事開口。沒說話之前臉先感覺有點發燙:“是這麽回事,西門賢弟,你也知道,你嫂子不聲不響的就離家出走了,這也是好幾個月的光景了。你哥哥我呢,雖然說比不上你年輕,可也是血氣方剛的男人,有的時候也確實是挺想要個婆娘的。”武大說到這裏,用眼睛瞟了一眼西門慶,他希望西門慶能夠猜出來他的意思,就不用繼續說了。

“會長不必多慮,大丈夫何患無妻,以會長現在的身份,現在的家產,想找幾房太太,那是伸手即來的事。可惜了王婆死了,要不就憑她那張嘴,不出一個月,黃花閨女會長就能娶進門。”西門慶做著勸慰狀。

武大心焦無比,但是想想也是,任誰都會先往自己要找太太這個方向來考慮,看起來一定要說的明白一些:“娶親什麽的,我現在還不想。夫人這個人選需要好好挑,王婆就是活著我也不信任她。你看我弟弟娶的那個媳婦,身體差的不得了,也升不了孩子。你說生不了孩子的女人還是女人嗎?”

“會長說的對,會長說的對。”西門慶隨聲附和著,但並沒有多言,很顯然是在等武大接下來的話。

“我現在就是想找個姑娘,給自己分分憂。不過不瞞賢弟,哥哥原來有家室的時候也從來沒往這邊想過,現在想找姑娘了,卻不知道應該怎麽找。所以今天這才冒著大冷天,來找賢弟,想跟你取取經。”武大覺得這次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了,西門慶也不是傻子,肯定就不需要自己再說了。饒是這樣,武大也感覺臉上滾燙無比,可以想象自己的臉也應該泛紅了。不過好在,武大是黑臉,紅也應該紅的不明顯,武大暗自為膚色而慶幸。

“也是也是,會長考慮的周到。人娶親之後,就難免要天天對著那一個女人,即便是能夠多娶幾房,也總有厭煩的時候。倒真不如露水姻緣,情濃時說的是甜言蜜語,情散時兩不相幹,確實是有獨特的樂趣。這個包在小弟身上,我今天收拾好店裏的東西,就去給會長聯係,保證一個個都是花容月貌,而且每個月晚上爬上會長床的都不會是相同的人。”西門慶說到這裏,衝武大擠了擠眼睛。

西門慶僅僅是幾句簡單的形容,就讓武大感覺到無比興奮。什麽?每個月都能有不同的漂亮姑娘晚上陪我,那真的是快活像神仙啊,總聽說皇帝老兒三宮六院,我要是能那樣的話,豈不是比皇帝老兒還要來的風光。不過經西門慶這樣一挑唆,武大更感覺欲(和諧縱橫)火焚身,還哪裏等的了一時半刻,他連天黑都等不到,就像馬上的操辦個姑娘,他甚至已經在思考如何扯掉那姑娘的褻衣,把她剝個精光。

“賢弟啊,別讓我等了,我現在就想要女人!”武大已經沒有心思兜圈子了,這句話幾乎是吼了出來,他甚至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

“這……會長來錯地方了,我這是藥鋪,不是妓(和諧縱橫)院,小弟我就是有心思幫會長,可我這夥計都是男的,連個丫鬟都沒有。你看……”西門慶兩手一攤,顯示出極其為難的樣子。

“我知道你這是藥鋪,主要我也沒去過那種地方啊,連具體在哪都不知道,所以過來,就是希望你帶帶路。”武大郎不再隱瞞,而是直接把所有的目的和盤托出。

“是這麽回事啊。唉,會長你也不早說,還得小弟我猜錯了方向,這個好說,我這就帶兄長去。”西門慶痛快的答應了,並且伸手去摘牆上掛的帽子,這一伸手,“哎呦”了一聲,帽子沒拿下來,卻痛苦的捂著肩膀。

“賢弟你這是怎麽了?”武大直感覺心裏火燒火燎,此時西門慶每做一個細微的動作,在他眼裏,都好比一百年那麽漫長,如果不是自己不夠高夠不到那帽子,武大真想自己替他摘下來,省卻這許多麻煩。

“昨夜的時候,不小心脫臼了,雖然端上了,可是活動還是有諸多不便。兄長見諒。”西門慶一臉的抱歉陪著不是,同時慢慢的揉著肩膀:“馬上就好,會長稍後。”

西門慶胳膊脫臼的事,武大郎是知道的,張樹好像還念叨過,說這人怎麽這麽不禁折騰,好像當時自己還跟著嘲笑來著。現在這樣,又不能催。武大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也用坐的動作,來掩蓋自己漸漸膨脹的那活兒。

這時,剛剛下去泡茶的夥計上了來,手裏端著托盤,托盤上是一把冒熱氣的茶壺,走到西門慶和武大麵前,恭敬的把茶壺從托盤上取下,放在桌子上。西門慶輕輕的擺了擺手,那夥計沒有多說話,而是轉身退了下去。

“會長,小弟的茶都泡好了,外麵天寒地凍,兄長先飲一杯,小弟的胳膊也略微恢複一下,然後就帶您去找樂子。”西門慶用左手笨拙的取下拿過茶杯,給武大倒上了一杯茶,然後就繼續揉著肩膀,並沒有給自己倒。

這茶葉聞著打鼻兒的香,武大雖然不會喝茶,但也能聞出來這茶不是凡品。唉,要不還得說這祖上就有錢的人會享受,你看西門慶,現在肯定沒有我有錢,我的桂花樓能換五六個他這個藥鋪,可是你看,人家訓練的這夥計,人家喝的這茶葉,我回去也得讓算盤劉給我采辦這個,甭總拿高碎糊弄我。

武大情不自禁的拿起茶杯,學著有身份的人喝茶的樣子,輕輕的吹了吹杯子邊兒,然後慢慢的引了一口。果然,茶水攜帶者濃香在口腔中爆發了出來,順著喉嚨這種暖洋洋的香氣直通胃腸,這是初夏的陽光和著花香的味道,武大郎記得這種味道,在陽穀的時候,他一個人站在山崗上唱歌的時候,空氣中彌散的都是這種味道,讓人心醉,忘卻時間的流逝。

可這一口茶的香味畢竟有限,消散之後,大郎迫不及待的喝了第二口,這一口比剛才大的多,以至於他感覺到了熱茶對於口腔的灼痛,不過比起那屬於記憶的味道,一絲疼痛又算的了什麽呢?

武大漸漸控製不住自己的渴望,無法抗拒喝茶的欲望,幾乎是頃刻間,一碗茶水全都落進了肚子,他拉不下麵子自己再倒一杯,隻是舔著嘴唇回味著剛才的餘香。

“看來會長挺喜歡這茶,我還有一些,一會我讓夥計給您送到桂花樓去。”西門慶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戴上了暖帽,穿上了外衣,看來已經準備就緒了。

武大隨意的點了下頭:“那就謝謝賢弟了,這茶確實香的很。”茶葉雖香,又怎麽抵得上女人的**呢,大郎看見西門慶已經準備好了,就胡亂的抹了把嘴,跟著站起身來。

西門慶再不多言,轉身往外走,武大郎緊跟在後,二人一前一後出了藥鋪。正是下午光景,西街上人來人往,雖然人流不及紫石街那麽多,但因為細節都是些較大的店鋪,所以來往之人多是衣著華美,偶爾也有幾個妙齡女子,包裹在厚重而華貴的冬衣中招搖而過,看在武大的眼裏也是美不勝收。

西門慶一招手,旁邊過來了個接活的轎夫,耳語了幾句那轎夫往回走,顯然是去叫人。西街上都是大店鋪,門前停著轎子多不好看,所以轎夫一般都把轎子放在統一的地方,等客人招呼再去抬。

“會長有所不知啊,這去青樓坐轎去是有講究的。有些轎夫跟青樓的關係很好,通過他們的嘴你也能知道,最近哪家又來了什麽新姑娘,如果會長有心開(和諧縱橫)苞的話,那就必須要問問這些轎夫了。”西門慶的笑容充滿了奸邪的媚態。

“哦?他們的消息還真是靈通啊,想不到這些下等人還有這麽一手。”武大禁不住讚歎,果然西門慶是個中老手,自己還真想給幾個姑娘開開(和諧縱橫)苞,不過今天就先算了,弄出一大灘血來,也壞了自己的興致。還是要找一個精通技巧的,才能伺候的自己舒舒服服。

“其實這都是那些青樓故意的,現在陽穀像樣的青樓也有好幾家,彼此之間難免要進行些競爭。這些轎夫抬了客人去哪,哪的大茶壺就會記上,青樓的賬上按月會給轎夫結銀子。所以會長以後要去的話,開(和諧縱橫)苞的事可以問問這些轎夫,但是姑娘漂亮與否啊這種事,就沒有必要問他們了,假話太多。哈哈哈。”西門慶笑著說。

西門慶的笑聲讓武大漸漸進入了狀態,也許是過於興奮吧,他感覺自己好像踩在棉花上,飄飄欲仙,這感覺,別提多好了。武大甚至感覺,自己能連著把玩十個姑娘,這種想法真是快意人生,這是以前賣燒餅的自己都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一會,兩頂裝飾華貴的轎子一前一後抬來。

“會長請。”西門慶伸手想讓武大,讓他坐在第一個轎子上。

武大想了想,雖然這些轎夫肯定認識路,但西門慶畢竟是帶路的。一會到了地方,難免還要被那些老鴇糾纏,自己也不會答對,這些為難的事都交給西門慶就好了,說什麽也不能坐第一頂,不能在西門慶麵前出醜。

“不不,賢弟,我對那地方不熟,還是你坐前麵的,也好頭前帶路。”武大並不隱瞞,直接說現實的理由。其實他本來想琢磨一個更體麵的說法,但不知道為什麽想不出來,也許是下麵脹乎乎的難受吧。

西門慶沒有再推辭,而是直接上了前麵的轎子,武大看了此景,一彎腰,從轎杆下麵鑽了過去,他身材矮小,這種動作比跳過去更加舒服,這時心急火燎,早就顧不得動作體麵不體麵了。他似乎聽到了轎夫驚異的“咦”了一聲,不過沒有時間理會他們了。

武大剛剛坐下,就感覺轎子已經被抬了起來,比來的時候坐的那個要平穩的多,這讓武大產生了一種錯覺,他覺得好像轎子走的很慢,而這種心焦極大的催化了他的情(和諧縱橫)欲。他隻能咬牙堅持著,這個時候的武大腦海裏都隻是白花花的肉,他似乎已經看不到這軀體的主人是誰,其實女人不就是那麽回事嗎?不管是誰,不管她叫什麽名字,隻要她的身子白嫩,吹了燈在被窩裏做事的時候,哪有時間去看那張臉長什麽樣。

武大知道,想象中的軀體是潘金蓮的,因為他僅僅見過這一個女人的身子,但是潘金蓮的臉卻在空氣中慢慢的溶解,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