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一見到文景帝那陰沉的臉孔,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她雖然外表跋扈,可是卻是個有自知之明的。她知道文景帝對自己的寵愛是為什麽——雖然文景帝以為她不知道。
可是她不是皇後,沒有那麽執拗。
不管原因是什麽,隻要皇上寵愛她就足夠了!
淑妃趕忙改口道:“皇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真的不太舒服……哎……”
文景帝見她立即軟了口氣,臉色好看了不少:“你到底是哪裏有問題?怎麽還不肯和我說真話?”
淑妃俏臉一紅,附在文景帝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文景帝立即大喜:“真的嗎?你怎麽不早些告訴我?我這就去宣太醫!”
“別!你別這麽著急。”淑妃連忙拉著文景帝。她瞞了這麽久,就是為了不讓人知道,文景要是真的大張旗鼓,一切就白費了!
“怎麽了?這可是大喜事!你年紀也不小了……這不是上天賜的麟兒,又是什麽?”文景帝很是興奮。
“你都說了。我年紀這麽大了。要是還想寧嬪那樣,豈不是惹別人笑話?”淑妃講早就準備好的說辭擺出來,“再說了,現在胎相還不穩,還是不說為妙!”
文景帝也隱約明白淑妃的擔憂,他老來得子,又是一向喜歡淑妃,所以自然是百依百順。
“那皇後那邊……”淑妃故意說了一半留一半。
“那邊我去回絕就是!你好好安胎最重要!我以後會常常來看你!你放心吧!”文景帝眉眼帶笑,心情舒暢,他起身道,“你且安心,我這就去找她。而且,我要開恩科!為這孩子慶祝!”
淑妃得意極了。
這可不是她囂張,就連老天都在幫她!
她如今都三十五六了,卻還能有孕,這不是上天助她,又是什麽!
“開恩科?”皇後聽了杜均的話,淡淡說道,“無緣無故開什麽恩科?”
杜均看著皇後那張不悲不喜的臉,回答:“這……小人不知。可用小人去打聽一番?”
“不必!”皇後直接打斷,“從現在開始,咱們和景泰宮不許有任何的聯係,不許往景泰宮送吃食、衣裳,甚至是發的月例銀子,也必須他們派人來取。你可明白了?”
杜均不解,可是也不問,隻是習慣性的點頭答應,並且下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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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日,孟慧茹也聽說了要開恩科的事情,心裏納罕,她真是不記得前世曾經有什麽恩科。
再者說了,所謂恩科,一般都是在太後誕辰,或者是妃嬪誕育皇子的時候才開的,不是嗎?
太後是早就薨逝多年的,那麽就隻有……
這麽說,自己那日的猜測竟然是正確的了?
孟慧茹想要從皇後的神態之間發現一些端倪,可是卻無跡可尋。
她隻能將心中的猜疑忍下。
這一日,一大早,孟慧茹剛起身,就見鳳棲宮的人個個忙忙碌碌的走來走去。
翡翠更是領了一隊的宮女,一副要出去的模樣。
“這是怎麽了?難道有什麽大事不成?”孟慧茹好奇的問道。
“也不是什麽大事,每個月月末都是這樣的。”翡翠一邊查點宮女們手裏拎著的錦袋,一邊回答,“今日是每個月發放月例的日子。”
一旁一個模樣俏麗的宮女接口道:“哪裏不是大事呢?合宮的人都盼著這一天呢!就連各個宮裏的娘娘們也是等著月例錢的啊!”
孟慧茹知道她叫琉璃,總是跟在翡翠身邊的,而翡翠也很器重她。
翡翠瞪了琉璃一眼:“你這眼皮子淺的,自己貪錢就罷了,怎麽還敢說道各宮的主子?”
她又向孟慧茹道:“今天還得多麻煩你了。你也看見了,這宮裏這麽大,我得挨個宮室走一遍呢!有主子的,有宮人的,還有內監的,樣樣都不能錯 呢!估計等我回來了,天也黑了!”
孟慧茹左右看看,卻是不見杜欣瑜:“杜姑姑呢?怎麽不見她?”
“她昨兒下晌就有些不舒服,說是吃壞了肚子,晚上又鬧了幾回,現在已經是起不來了!”翡翠緊著出門,領著人走了出去,又特意回頭和宮裏剩下的幾個宮女說道:“你們今日都聽孟姑姑的吩咐!可不許趁著我不在就做怪!”
那些宮女哪裏敢不答應?個個低著頭口中答是。
等到翡翠領著大隊人馬離去,這偌大的鳳棲宮居然就隻剩下了三兩個宮女。
孟慧茹頓時覺得平日裏熱鬧非凡的宮室,靜得有些詭異。
原來鳳棲宮也有這般安靜的日子。
等到妃嬪請安結束之後,皇後剛要歇息,卻又有欽天監的人來說,準備祭祀的用的大殿的房梁似乎是有些不妥當。
這是如今頂頂重要的大事,皇後也不敢怠慢,領著杜均和兩個宮女匆匆忙忙的去了。
孟慧茹鬆了一口氣,她回頭看了看剩下的那個和自己守門的小宮女,笑著說道:“就剩下咱們兩個了。”
那小宮女似乎是入宮不久,很是緊張,也不敢說話。
“你叫什麽名字?”孟慧茹溫聲問道。
“奴婢,奴婢叫珍珠。”那小宮女細細的嗓子很是好聽。
“珍珠?是個好名字!你怎麽入宮的?”孟慧茹也無事可做,就和她攀談起來。
“奴婢家裏窮,因為要給哥哥娶嫂子,所以就把奴婢賣了進來。”珍珠低聲說著,有些黯然。
孟慧茹摸了摸她的頭:“你放心吧。宮裏的日子很好過的。而且娘娘是個和善人,翡翠姑姑也是麵冷心熱的,你這麽聽話,大家一定會喜歡你的。”
聽了這些話,珍珠的臉上放光,小心翼翼的問道:“真的嗎?姑姑沒有騙我嗎?”
“當然是真的……”孟慧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砰”的一聲,鳳棲宮的大門被從外麵推開了!
有人冒冒失失的闖進來大喊:“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有什麽事情?你且不要慌張!這是什麽地方?可是你能大聲喧嘩的!”孟慧茹冷著臉製止那宮女繼續喊叫。
那宮女趕忙閉嘴,行了個禮低聲說道:“孟姑姑,奴婢是僖嬪身邊伺候的。我們娘娘方才突然在那頭跌了一跤,卻是不小心崴了腳,如今是沒法走路了的。還請您去瞧一瞧,幫著處置一番。”
孟慧茹眉頭微蹙,這才認出這是僖嬪的宮女,好像叫桃葉。她心道,早就聽說為了防滑,這宮裏的路都是用六棱石子鋪就的,怎麽這位居然還能跌倒?
她雖然心裏猜疑,然而,到底不能不管。
若是虛報也就罷了。可是若是人真的傷了,隻怕到時候就要倒打一耙說她見死不救,耽誤治療了!
而且,她和僖嬪素無過節,不過是見了幾麵而已,對方應該不會刻意陷害。
可是她還是回頭叫了珍珠跟著,穩穩的關上官門,又吩咐小太監守著,這便隨著那桃葉一起過去看看究竟。
走了兩步路,果然就看見一個人倒在地上,卻是一動不動,瞧著形容倒是真的很像之前僖嬪的打扮。
孟慧茹走進了幾步,卻是停下,對那桃葉道:“你去告訴娘娘,就說我們來了,問問娘娘該如何是好!”
桃葉恨孟慧茹如此謹慎,居然都不肯走近,可是如此要如何成事?
她眼珠子一轉,不管不顧,直接就用力的一推。
孟慧茹不查之下,居然真的被她給推了過去!她一個踉蹌之下,整個人就撲倒在了那人身上!
孟慧茹心裏一驚,難道是要陷害她害得宮嬪受傷?
她嚇得直接彈了起來,想要讓珍珠快些回去找人,再回頭,卻見珍珠居然被桃葉捂了嘴巴,直接扔進一旁的枯井裏去了!
孟慧茹驚呆了!
彼此無冤無仇,又是青天白日,就敢公然害人性命!
珍珠甚至連呼喊都沒有一聲,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她驚魂未定,卻又見那桃葉撒開腿死命的往一條小路上跑去了!
孟慧茹剛要逃離此地,卻是腿上一緊,她的腿居然被地上那個人死死的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