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哥哥!”
一個又驚又喜的女聲,驟然打斷了孟慧茹和睿郡王之間的奇妙氛圍。
孟慧茹迅速的回轉精神,從睿郡王的桎梏中掙脫,肅容退到一側,開始在整理那掉落的燔柴。
她不用看,也知道這如同出穀黃鶯般的呼喊來自何人。隻可惜她也壓根沒法欣賞這種外表甜美,內心狠毒如蛇蠍的女人!
上一次,因為她的嫉妒之心差點葬身蛇腹,這一次,她可不想又莫名惹上什麽災禍。
“見過郡主。”睿郡王的聲音也很冷淡。
他本想拂袖而去,可是卻不想跟著益陽郡主過來的居然還有其他人。
而這人,實在是他沒法回避的。
“臣參見六皇子。”
孟慧茹也不能淡定了,沒想到,六皇子也跟著來了。
她便是想要盡量低調,不露出麵目,奈何這裏是深宮,狹路相逢,她的身份不可能對這裏的任何一個人視而不見。
她隻能低著頭含含糊糊的請安:“臣女見過六皇子,見過益陽郡主。”
益陽郡主本來就眼尖,且對睿郡王的事情十分上心。見他身邊有個女官打扮的人,她就覺得異常刺眼了,再細細一看,居然是孟慧茹,她心中就越發的惱怒和不安了。
“怎麽是你?”益陽郡主趾高氣昂的走到孟慧茹的麵前,“你好端端的怎麽會出現在宮裏?”
原來年前那段時間,一則是因為父親家裏催促,二則是為了避禍,所以益陽郡主離宮回到父親家裏居住了一段時間。
之所謂避禍,自然是因為她故意引了孟慧茹和韓寶珠陷入險境,又害得端王府飼養的藥蛇暴死。
今日,還是因為聽說淑妃突然身體不適,她才會急著進宮。誰知道剛和六皇子走了一半的路,居然遇到了這兩個人。
上一次在端王府,益陽郡主就已經瞧出睿郡王對孟慧茹的態度,似有不同,這一次再見兩個人孤男孤女同處一地,益陽郡主實在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孟慧茹看著麵前那雙頂端鑲嵌著拇指大小明珠的小牛皮靴子,昂貴的飾品又是難得的牛皮靴子,便可以想見益陽郡主的受寵程度——恐怕是尋常的公主,也不能有這等恩寵吧。
可是,得蒙恩寵也不意味著益陽郡主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踐踏別人!
說到底,她和韓寶珠之所以和端王妃結下仇怨,始作俑者正是益陽郡主!更何況,她還得兩姐妹差點沒了性命!
“臣女已經蒙皇後不棄,入宮為令侍。”孟慧茹淡淡的回答。她實在是沒有心情去應付益陽郡主,更不可能諂媚討好。
益陽郡主何嚐聽不出對方話語中的冷淡?她更加氣惱,卻又不願讓睿郡王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隻能壓住怒氣道:“既然如此,這裏沒有你的事情了。你下去吧。”
倒像是,她才是孟慧茹的主子!
此處人多,孟慧茹倒也真的沒法和她計較。更何況,方才的情況,她也不願意在此多呆片刻。
她覺得心裏尷尬。
她迅速的用那件大氅抱起燔柴便邁步離開。
孟慧茹走到六皇子身邊的時候,便感覺一道銳利的目光似乎要剖開自己的身體,隨即,就聽見六皇子幽幽的聲音:“孟……令侍?好!很好!你可要好自為之!”
孟慧茹心陡然一沉,不再言語,匆匆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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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慧茹幫著那捆燔柴,在宮門處出示了皇後的令牌,很順利的出宮,並且坐上早就準備好的馬車直奔禮部衙門而去。
禮部的官員也都是經曆了之前淑妃和寧嬪突然跌到底事情,也是心有餘悸,生怕有什麽禍事降臨。
聽到是皇後身邊的令侍來了,他們也顧不上什麽過年不過年了,都是立即迎了出來。
韓世昭因為這該死的祭祀當然也是年夜飯都沒有吃成,此刻正在後堂小憩。
他方才聽到消息起身,就看見孟慧茹直接進來了。
他驚喜過望,恨不得直接衝過去噓寒問暖,奈何一旁還有不少禮部官員瞧著,他隻能咳嗽了一聲,恭敬的說道:“還請孟令侍入內堂說話。”
孟慧茹點點頭,也不多言聲,兩個人一前一後入了內堂。
其他的官員麵麵相覷,心中都很忐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方麵出了問題。
這其中卻也有一個人格外的緊張,尤其是看清了來人是孟慧茹的時候,大冷天,他也差點被冷汗濕透了衣裳!
“舅舅,這是這次祭祀的時候,準備好燃燒的燔柴。您看一下吧。”孟慧茹將燔柴取出,呈給韓世昭看。
韓世昭本想和外甥女多說兩句私話,卻不料她一來就拿出了這麽個東西。
這燔柴的確也算是祭祀中比較重要的物品之一,若是燔柴不能順利燃燒,祭祀的物品無法獻給祖宗,那麽祭祀的意義又何在?
他的手稍微摸了一下那燔柴,頓時麵色一沉。他力氣大,直接用手弄折了一根,細細觀察。
這燔柴是濕的,而且是裏麵都濕的透透的,可是外麵卻沒那麽潮濕。
很顯然,這是有人將燔柴故意用水浸濕,然後再曬幹。可是卻刻意控製時間,做到隻是表麵幹燥,內裏依舊潮濕。等到真的燃燒的時候,或許開始還能點燃,後來就會漸漸熄滅。
“真是誰這樣大膽,居然敢在這種時候做這樣不要命的事情!”韓世昭可是個暴脾氣,頓時氣得隻拍桌子。
這簡直就是等於要背地裏害他的性命!
所有的祭品都是後宮準備的,唯有燔柴這一樣卻是禮部的官員備下的!
隻因為最終點火的也是禮部主持禮儀的官員!
燔柴出了問題,誠然,皇後要受到指責,而禮部也別想摘清了關係。
尤其是韓世昭,作為禮部尚書,肯定是要被斥責,甚至降級。
孟慧茹趕忙勸慰:“舅舅,你莫要著急,如今祭祀已經順利過去。並沒有出什麽紕漏。可是這燔柴之事,咱們不能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韓世昭點頭稱是:“這是自然。也不知道是哪個不要命的狗東西,若是被我查到,必然要上報朝廷,要他的性命!”他頓了頓,又問道,“不知道,皇後是什麽意思?這事情又是如何查出來的?”
他也怕是被其他人知道,到時候皇上倒要指責他們知情不報。
“舅舅放心,這事情,卻是我無意之間發現的。沒想到卻是壞了那起子小人的詭計!也可以說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孟慧茹心道,這事情委實是巧合的很,若是其他人隻怕是也難以發覺,唯有她這個重活一輩子的人方才能夠察覺其中的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