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陽公主一直追到了鳳棲宮的大門口,也沒瞧見德妃的影子。

她心裏恨恨的想,這病秧子,平時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德行,今天腿腳可是夠快。剛才罵人也是中氣十足,真不知道平時是不是裝的!

她雖然暗自腹誹,可是還真不敢也跟著進去觸黴頭。

皇後向來看不上她,德妃又是怒氣衝衝,現在過去不就是找死嗎?

益陽郡主躊躇許久,還是往裕泰宮去找淑妃去了。

淑妃麵色蒼白躺在**,很久都沒有說一句話了。

魏紫看著她這副模樣,心裏害怕。

淑妃一貫表現的都是飛揚跋扈、不可一世,可是魏紫在她身邊呆了這麽久,卻明白,她不是如同表麵那般魯莽無知。

否則這宮裏美女無數,年輕的更是層出不窮,何以皇上唯獨對淑妃情有獨鍾?

“魏紫,你查清楚了?真的沒有問題?”淑妃背著身體,聲音甕甕的。

魏紫見她好歹算是張口了,心裏鬆了一口氣:“娘娘,臣女已經裏裏外外找人查遍了,的確沒問題。熏香沒問題,香爐也沒問題,就連那香燭也是……真不知道那人是怎麽做到的?”

淑妃何嚐不想知道那人是如何下手的?

她的身體她再清楚不過,雖然年紀大了,可是也沒有到弱不禁風的地步。又怎麽可能站了不到一個時辰就暈倒?就算是體力不支暈倒了,又怎麽可能莫名就小產了?

她早就找了宮裏信得過的太醫給重新診脈,確定了她體內的確是有能導致滑胎的毒素。然而如今到底來源是什麽,卻已經無處而知了。

就像是皇後知道淑妃一定會在祭祀上動手構陷於她一樣,淑妃也清醒的知道,她的孩子出了問題,始作俑者也一定是皇後。

兩個人正如銅鏡的兩麵,雖然永遠無法相見,可是卻根本就是背對背的永遠靠在一起,沒法掙脫對方的桎梏。

這一次突然小產,淑妃是打從心底裏悲傷的。

之前她年輕的時候,也曾經流產幾次,可是那時候有元後司徒氏在,她說不出什麽。等到元後去了,這宮裏就是她一人獨大,又生下了六皇子,可是說是風頭一時無兩。

然而,等到新後入宮,她所掌握的所有驟然失去,全數歸給了這個新來的乳臭未幹的小姑娘!

淑妃被那後來者居上,自然是恨得要命!

這些年明裏暗裏使了多少絆子,下了多少工夫,隻怕也隻有淑妃和皇後兩人心裏清楚了。

然而,讓淑妃沮喪的是,這麽多年的磨礪,非但沒有讓皇後老去而衰弱,卻讓她愈發的淡定自如。

相反的,可悲的衰老卻降臨在了淑妃的身上。

這一次懷孕,很有可能是她最後的機會了。所以她才會如此的珍視,甚至不惜退避三舍,守在裕泰宮裏不出。

可是到底還是著了對方的道兒!

這本是她想著要算計皇後的計策,卻為何最後演變成了皇後對她的算計?

淑妃心情抑鬱非常。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呢?

“娘娘,娘娘救命啊!”

淑妃正想得入神,卻聽見有人張皇失措的喊叫。

這宮中的宮人太監因為怕擾了淑妃的休息,都不敢高聲喧嘩,陡然多了這樣的喧嘩,淑妃頓時躁鬱非常。

她板著臉孔慢慢起身,卻看見益陽郡主不管不顧的衝了進來。

淑妃心裏厭煩,又覺得這人實在是沒有眼力價兒,都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來煩擾於她。

可是益陽郡主是在宮裏橫行無忌慣了的,哪裏會體諒別人的心情?

她直接撲過來,哀哀說道:“娘娘救我!”

淑妃雖然心裏不高興,可是卻不願意得罪益陽郡主,隻能強笑道:“郡主說來聽聽。這是怎麽了?”

魏紫扶著淑妃,都能感覺到她的無奈。若是這位郡主生在尋常百姓家,隻怕是要死了十次八次了。

益陽郡主便將之前發生的種種,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自然是要將孟慧茹狠狠的咒罵一番。

淑妃仿佛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附在魏紫的耳邊說了兩句話。

魏紫眼珠子一轉,趕忙下去了。

益陽郡主心裏奇怪,想要問淑妃到底說了什麽,卻又不好開口。當然了,她心裏有些不高興,覺得淑妃有些不重視她。

“郡主,你瞧,本宮現在也是有病在身,有些事情也是有心無力。”淑妃虛弱的笑了笑,成功的讓益陽郡主露出三分慚愧。

“郡主,你根本不用怕那個小小的令侍。她如何能和你相比?在你麵前,她不過是個隨意可以被碾死的螞蟻!隻要有了皇上的寵愛,什麽事情都無所畏懼。皇後和德妃又如何?隻要皇上還站在你這裏,一切都無所謂!”淑妃充滿鼓勵的對益陽郡主說道。

益陽郡主頓時底氣十足。

沒錯,她有什麽可心虛的?她是皇上最寵愛的益陽郡主,在宮裏比公主還要得寵!

孟慧茹不過是個小小的令侍,她算什麽呢!

益陽郡主道:“娘娘說的對!是我太矯情了!我有什麽可怕的呢?”她笑得很開心。

沒錯,沒錯。每一次她犯錯,隻要和皇上撒嬌,皇上就會原諒她的!因為她才是皇上和元後養大的女兒!

哄走了益陽郡主,淑妃冷笑著慢慢躺下,她雖然隻是懷疑,可是寧可錯殺,也不可放過!

魏紫出去了大概一個時辰,又回來了。

她的臉色有些難看,見到淑妃之後,似乎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怎麽樣?到底那時候皇後見了誰?是不是孟慧茹那個賤人?”淑妃亟不可待的問道。

魏紫點點頭,說道:“娘娘,您猜得不錯。在祭祀之前皇後見的最後一個人的確是孟令侍。雖然當時她是一個人匆匆離開奉先殿的,可是還是有人看見了。”

淑妃咬牙切齒的拽著身上的錦被,鋒利的指甲劃得被麵都脫絲了。

“賤人!賤人!”

淑妃雖然不知道對方是用什麽辦法識破了自己的計策。可是這一直以來,直到祭祀的前一天晚上,她的人都是確定一切順利的。那麽能夠出問題的,也不過是祭祀之前那一個時辰——也就是鳳棲宮的人能夠自由出入的那段時間!

這段時間裏,誰見了皇後,誰就那個壞了她好事的人!

孟慧茹!又是這個賤人!

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她的打算落空!

一個小小的令侍,一個不起眼的侍郎之女,卻是想要意圖與她為敵?

真是自不量力!

“魏紫!”淑妃從齒縫間吐出兩個字。

魏紫匆匆上前,低眉順眼的說道:“娘娘您吩咐。”

“你去給本宮查!將那孟慧茹入宮之前的所有事情——樁樁件件,事無巨細,都給本宮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