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怪不得在那樣重要的日子裏,老夫人居然會缺席!”

孟慧茹越發的覺得,孟府的幾個男人開始荒唐起來。

一個個隻顧著貪戀女色,卻是將一大家子女眷拋諸腦後!

由此可見,孟府的繁華也不過是曇花一現而已!

怪不得前世的時候,孟長庭那麽個標榜仁義道德的人,居然會同意孟慧芯二嫁給馮希然為妻。

這中間固然有他更加寵愛孟慧芯的原因,然而更多的恐怕還是因為孟府當時頹勢已露,所以需要馮希然這個新科的探花幫襯。

一個叛離家門的女兒的夫婿,自然是比不上捧在心尖尖的掌上明珠的丈夫!

孟慧茹想到這裏,一方麵覺得孟長庭未免唯利是圖,另外一方麵也覺得自己前世隻顧著圍著馮希然轉,卻是從來沒有關注過娘家發生了什麽。

結果到了最後,她卻是死在了馮希然和娘家人的手上!

“小姐,有件事情,奴婢也不確定,不知道該不該讓您知道!郡王說他對這事情的真偽尚且沒有探究來源,所以才沒有直接告訴您。不過,奴婢覺得,關於三小姐的事情,無論是什麽,總歸是應該關注的!”丁香猶豫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不用有所顧忌!真假姑且不說,孟慧芯本來就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如今又是頂著個節婦和宮中惠侍的名號,恐怕更加不肯消停了!”孟慧茹一聽見孟慧芯三個字,下意識的就警惕起來。

這個女兒,簡直如同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不管如何的打壓,總是能夠莫名其妙的化解危機,重新又風光起來。

真不知道老天爺是不是特意給了她特權!

孟慧茹自然不知道,過了幾百年之後,這樣的特權是有一個專有名詞可以形容的——開了掛的金手指!

她盯著丁香,等著她繼續說下去,卻不想整個人突然一個踉蹌,差點直接撲倒!

丁香急忙出手將她托住,大聲嗬斥:“你是怎麽趕車的?難道是不想活了嗎?若是驚到了小姐,明日你就直接自裁吧!”

那車夫本是個中高手,從來不曾出過任何的意外,否則也不會被睿郡王特意派來接送孟慧茹了。

因此,丁香對於他的失誤感到特別的憤怒。

車夫也的確無辜,這樣的情況之下,他若是還能夠保持鎮定,隻怕他就不算是個正常人了。

孟慧茹阻止丁香繼續發怒,扶著她坐穩了:“你且去看看,斷然沒有無緣無故就突然停車的道理!”

丁香沒有好氣得哼了一聲,掀了簾子出去,卻也是一聲驚呼。

她扭頭說道:“小姐,這可不好……前頭有人倒在咱們馬車前麵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撞人了!”

“肯定沒有撞人!肯定沒有!”車夫賭咒發誓,記得臉都紅了,“小人看得真真兒的,就是這人突然衝出來,又倒在咱們車前頭了!”

孟慧茹心道,常聽說,市井之間有所謂“碰瓷兒”——那些無賴之徒故意撲倒在馬車之前,假裝被撞上,然後訛詐錢財的。

難道說,今日她也是碰上這碰瓷兒的了?

她便忍不住掀了簾子去看。

孟慧茹細細打量那倒在馬車前頭的人,卻是心頭一驚——這人瞧著這般麵熟!

此刻,一旁已經有看熱鬧的人圍了過來,還有人指指點點。

更有那唯恐天下不亂的,大聲說道:“快看快看,這是有人撞死了人呢!快攔著這馬車,可別讓馬車走了!”

丁香氣得倒仰,真恨不得過去給這個多嘴的人一個大嘴巴!

她家小姐也是金尊玉貴,這些市井粗人如果冒犯了小姐,又該如何是好!

孟慧茹卻是也不慌張,附在丁香耳邊說了一句話。

丁香聽了這話,眨了眨眼睛,也忍不住再去細看,卻也是恍然大悟:“還是真是那位!這也太奇怪了吧!”

“你也別說廢話了,先把人送到醫館裏才是正經!你讓車夫將那看熱鬧的人都驅散了吧。隻說是咱們要送人去醫治!”孟慧茹推了推那依舊歪著頭打量的丁香。

丁香便去和車夫說,讓他幫忙將人先抬到車上放著,然後去醫館。

車夫急得直跺腳:“姑娘,這怎麽行?這麽做了,豈不是等於承認這人是咱們撞的嗎?不行!不行!這個黑鍋小人可不敢背!回頭郡王是要怪罪小人的!”

丁香冷著臉說道:“你現在倒是想起來郡王了?早先已經嚇了小姐一大跳!現在居然還敢違抗小姐的意思?我看你是真的活到頭了!”

車夫一聽是孟慧茹的意思,隻能是訕訕的住口,忍著氣幫著丁香將人抬到了車轅上。

圍觀的閑人們看到這車的主人的架勢,應該是認下了這筆倒黴帳,個個都覺得無聊極了。既然沒有熱鬧可看,都不用車夫用話去驅趕,那些人便如鳥獸散。

孟慧茹瞧著那躺在車裏,麵如金紙,嘴唇發青,但是衣著卻是低調中帶著奢華的女子,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她將那女子頭上帷帽放在了一旁——這是一張過分平淡無奇的臉孔,但是卻又肌膚白皙,氣質很好。

“小姐!她一個皇子側妃,孤身一人跑到大街上來幹什麽?又打扮成這個模樣?好像是要避人耳目啊!”丁香小聲問道。

孟慧茹搖搖頭:“我哪裏知道呢?雖然在宮裏這麽長時間,竟然是一次也沒有見過她的!可見在六皇子那裏,她也未必見得是得寵的!哎……”

丁香撇了撇嘴,臉上都是鄙薄之色:“小姐就是心軟,她做了那種事情您還原諒她?反正奴婢是會永遠記在心上的!”

“的確!她差點害了你的性命,你恨她也是對的。不過……罷了。”孟慧茹話說了一半,就一眼就瞧見了那女子微微抖動的睫毛,心中越發的感慨。

不過既然人家不肯明著相見,她又何必戳破對方的麵具呢?

本來就沒有想過要再見,就更加料不到會以這種形式再會——若是非要捅破這層窗戶紙,隻怕尷尬的不但是對方,還有孟慧茹自己。

盞茶的功夫,馬車就到了一間醫館的門前,丁香還要招呼那車夫幫忙將人抬下去,孟慧茹卻是攔住了:“別了!畢竟是男女有別,方才是因為事急從權,現在既然不著急了,你就慢慢將人抱下去吧!”

丁香當然不願意。

孟慧茹一錯眼,又發覺那女子的雙手攥得緊緊的,顯然是十分緊張。

她忍住歎息,板著臉嗬斥:“你現在也是膽子越來越大,我說的話都當成耳旁風了!”

丁香滿心的不甘願,可是又不願意為了這麽個不相幹的人去惹惱了孟慧茹。她隻好新不管情不願的將人粗暴的扛了起來,直接送進了醫館之中。

不一會兒功夫,孟慧茹見她走了出去,卻還是噘著嘴,一臉怏怏的,到底還是柔聲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她都已經這個樣子,咱們又何必讓她難堪?她怎麽說也是個皇子側妃,若是被人知道她被那陌生男子碰了,將來如何做人呢?”

丁香翻了個白眼:“就你好心!”

“不是我好心!”孟慧茹淡淡說道,“好歹是好過一場,就當是我全了這份情誼,將來就是真的沒有任何幹係了!走吧!”

說完,她已經麵無表情的坐了回去。

丁香隱約也明白了孟慧茹的意思,不再囉嗦,便指使著車夫快速得離開這是非之地。

醫館裏。

“呀!你怎麽醒了?剛才不是說暈了嗎?”那小醫童剛要去叫店裏的老大夫,那躺在**的女子就自己坐了起來。

“我沒有事情。不用去叫大夫了!”那女子摸過了自己的帷帽,趕緊戴上,似乎不希望別人看到她的容貌。

小醫童卻是個好心的,勸說道:“夫人,您的臉色可不好看!想必是中暑了嗎?這如今的日頭越來越毒了,這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如您喝一碗綠豆湯再走?最是清熱解毒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

那小醫童的一番話,倒是令那女子有些猶豫了。

這副樣子回府,隻怕又會被那些賤人譏笑一番,倒不如先回娘家一趟,收拾停當了再說!

她便從手腕上擼下了一個玉鐲子,塞在了那個小醫童的手裏,溫聲說道:“小哥,你可能幫我一個忙?”

那小醫童何曾見過這等珍貴的東西,他隻覺得那玉鐲子觸手即涼,十分的溫潤光滑。

他急忙將手縮了回來:“夫人,你別這樣!師傅不讓我們亂收東西的!您有什麽事情,吩咐我就是了!”

女子見他這般,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到底還是將玉鐲子放在了一旁的小幾上,方才說道:“我的確是身體不適,不便行走。還煩請小哥,幫著我去叫我的家人來接我!”

“這個容易!”那小醫童鬆了一口氣,“夫人您貴府在何處?我這就去幫著您送信!”

“你隻去禮部侍郎劉府便是!若是門房問起我是誰,你便說是三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