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一聲驚恐無比的尖叫劃破了天際。

本來前一宿就沒有睡好的杜、孟兩府的女眷有的甚至還沒有睡熟,就再一次被驚醒了。

這一次,連帶著韓府的主子們都沒有辦法坐視不理了。

孟慧茹和韓寶珠前一晚上本來睡得就晚,被吵醒之後都是睡眼朦朧,腦子裏一片混沌。

韓寶珠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孟慧茹,竟然翻個身,又睡了。

倒是孟慧茹心裏存著事情,硬是掐了自己的大腿兩下,把自己疼醒了。

孟慧茹晃了晃腦袋,再想想之前的尖叫,立即就清醒了!

“表姐!表姐!你別睡了!正事要緊!你快起來!”她使勁的去推睡得天昏地暗的韓寶珠。

韓寶珠嘟囔道:“什麽正事?哪裏比睡覺重要?”

“你也不想想,昨兒出了那事情,我走的時候蕭遠可是還捆在蕭通那邊呢!估計應該是……”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韓寶珠就騰地一聲彈了起來,差點就撞到了孟慧茹。

“你說的沒錯!快點,快去看看熱鬧!保不齊就有什麽值得高興的喜事!”韓寶珠若是快起來那是比誰都心急,她跨過孟慧茹,直接跳下床,就喊道:“珍珍!珍珍!趕緊打水!”

孟慧茹見她心急火燎的樣子,真是哭笑不得。

姐妹兩個急匆匆的收拾妥當,跟著韓夫人到了那出事現場的時候,卻是已經晚了……

所有的人都不在了……

隻有一扇緊緊關著的門。

姍姍來遲,錯過好戲!

韓寶珠遺憾極了,嘟囔道:“表妹,都怪你!方才穿衣服那麽慢!怎樣?果然是晚來一步!”

“表姐!你這可是惡人先告狀啊,分明是你方才一直在拖延啊!”

孟慧茹說著話的功夫,卻是眼尖的發現,那邊廂杜府所在的住處竟然是抬出了好多的箱籠、行李,瞧著那模樣倒像是要離開的。

她昨日明明聽見孟老夫人和杜老夫人兩個商量著,要在這廟裏多住幾天,好好盤桓一番的,怎地今日突然說走就走?

她眼珠子一轉,就拽住了一個腳步匆匆的小尼姑,柔聲問道:“小師父,方才這裏怎麽了?沒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吧?”

那小尼姑眼神閃爍,吞吞吐吐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最後卻是苦苦哀求:“施主,您不要問了……您可饒了貧尼的性命吧!”說完,甩開孟慧茹的手就落荒而逃。

韓夫人和韓寶珠對視一眼,都是十分的不解。

孟慧茹卻是微微一笑,越發篤定了內心的想法。

“舅媽,表姐,你們先回去吧。我這麽估摸著,一會兒我們家裏也得來人找我回去收拾東西了!不如你們也收拾收拾,咱們一同下山得了!”

韓夫人剛要追問,就瞧見了那孟老夫人身邊的金枝,急匆匆的跑過來,行禮便說道:“大小姐,老夫人叫您立即回去!韓夫人,實在是不好意思了!”

說完,竟然不管韓夫人同意不同意,扯了人就直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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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這老潑婦端的欺人太甚!”

孟老夫人將身邊能夠得著的東西都砸在了地上,饒是如此,也不能消去她心頭的憤怒。

孟仁成低著頭,一言不發的坐在旁邊,看著祖母發作。

過了許久,他方才幽幽的問了一句:“祖母,這事情,你提前就知道嗎?”

孟老夫人的臉孔一僵,心中大叫不好。

隻怕是孟仁成從自己方才和杜老夫人撕虐的話裏,看出了什麽端倪,這是在懷疑她了!

“你這孩子!這說的是什麽規劃?我怎麽可能知道呢?這種醜事,他們杜府怎麽敢讓我知道!我若是知道了,又怎麽可能答應這門婚事呢!”孟老夫人急忙辯解,可是這話語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孟仁成低垂的臉孔上,隱隱藏著譏誚的笑容,可是還是盡量不讓孟老夫人看到。

他到底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有些事情他或許能夠從理智上容忍,可是卻沒有辦法若無其事的繼續做一個孝順孫子!

祖孫二人,一個是心中恐慌,不敢多說,生怕說多錯多,一個是心裏有氣,不愛多說,生怕越說越氣,一時之間,竟然無語。

這種詭異的靜謐,到底還是被孟慧茹的到來給打破了。

她一進屋子,看到沉默不語的老夫人和孟仁成,隱約也能猜到兩個人之間是有了心結。

可是她自然是不會戳破,反而一臉狐疑的走到老夫人身邊,輕聲問道:“祖母?匆匆叫了孫女回來,不知道所為何事?”

“你趕緊回去收拾東西,咱們即刻就離開此地!這地方就是和咱們府上八字不合,來一次,倒黴一次!”

老夫人顯然是氣糊塗了,連不該說的話都說了出來。好在孟慧茹知道她的意思,自然也不會挑理了。

孟慧茹還想多問,老夫人卻是直接擺手阻止:“這些齷齪事情,還是別知道為好!你就聽話跟著你們夫人去忙乎吧!”

說完,老夫人就招呼了金枝,一扭頭進裏屋去生悶氣了。

孟慧茹看了孟仁成一眼,姐弟兩個卻是各自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

孟仁成便跟著大姐走出了老夫人的房間。

“今日一大早,有人發現杜欣玨赤身**的出現了蕭遠的房裏……兩個人……嗯,嗯……”孟仁成到底還是沒有好意思繼續說下去。

孟慧茹點點頭,倒是沒有什麽吃驚的樣子。

孟仁成見狀,好奇的追問:“難道大姐早就料到是這事情了?大姐果然是厲害!”

“你當我是神仙嗎?”孟慧茹瞪了他一眼,“我不過是方才見杜府突然開始收拾行裝,而庵堂裏的尼姑又是語焉不詳,驚恐萬狀的模樣,所以才猜到了……”其實更加重要的是,她現在已經了解到了睿郡王和蕭通是一對多麽惡趣味的損友!

說起來,這兩個人實在是已經手下留情了,竟然采取了如此常規而普通的方式揭破這對狗男女的奸情!

這才是真正讓孟慧茹意外呢!

孟仁成一臉崇拜的看著孟慧茹:“大姐果然是觀察入微,單是這份洞察力,就非是一般男子可及的!”

孟慧茹有些尷尬,真不知道是該欣喜若狂,還是趕緊推辭了!

她忍不住咳咳了兩聲,掩飾般的說道:“二弟,你說笑了……”

這句話說完,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自己這個姿勢怎麽這麽眼熟呢……

孟仁成卻是不知死活的說道:“誒……大姐你也是嗓子不舒服嗎?我今早見到睿郡王的時候,他也是這般幹咳的……難道是山風凜冽,所以你們兩個一起嗓子不舒服了?”

孟慧茹瞧了瞧自己掩在口邊的手,急忙放下,好像生怕真的被睿郡王同化。

“好了……我還是先去和夫人收拾東西……至於你……也別表現得太過……欣喜了……倒是應該悲憤中帶著傷感……才正常!”孟慧茹不知道怎地,嗓子就是覺得癢癢,居然又幹咳了一聲。

孟仁成認真的點頭,隨後又好心叮囑:“大姐,可得好好保養身體!回去之後,弟弟給你尋些上好的胖大海!”

孟慧茹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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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怎麽說,不是冤家不聚頭?

回程的路上,杜府和孟府的車隊居然又撞上了!

而且這一次,兩府可是一點謙讓的意思,你追我趕,就好像是誰先到了京城,誰就贏了這場比賽!

兩府的主子都是下了死命令,必須要比對方早一步到城門口!那趕車的車夫還有個不拚命賣力趕車的?

一時之間,這路上是塵土飛揚,煙塵彌漫,令得那些後上路的人家個個是膽戰心驚。

“難道這是匈奴要攻城了嗎?否則為何如此飛馳?”

那麽寬的道路,偏偏兩個車隊就能做到你往左,我也往左,你向右,我也跟著向右,就是互不相讓!

車裏麵坐著的女眷們可是遭了大殃,吃了一頭一臉的灰塵不說,車速太快,也令得她們是雲鬢散亂、儀態全無!

孟慧茹扶著丁香好歹算是沒有真的弄得和別人一樣狼狽,她隻好借著說話,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今天早上看見了?可是精彩嗎?”孟慧茹興致勃勃的問道。

丁香笑嘻嘻的又扶住了孟慧茹的另外一隻手:“精彩!真的很精彩!雖然方法簡單,但是架不住杜小姐和蕭二公子發揮的好啊!”

“快和我說說,我今日都沒有看到,實在是遺憾非常!”

丁香剛要張口接著說下去,卻不曾想,本來飛馳的馬車驟然一聽,差點讓孟慧茹直接撲倒在地上。

丁香叉著腰就下車去罵人,孟慧茹倒是趁著這機會好好的整理了一番儀容。

誰知道丁香去了好久都不見回來,孟慧茹有些奇怪,剛要也下車去瞧瞧,卻見那丫頭一臉古怪的回來了。

“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這副樣子……”

丁香一副憋著不敢笑,卻又忍不住不能不笑的樣子:“小姐,咱們暫時是走不了了……”

“這話怎麽說的?”孟慧茹奇怪的問道。

“前頭來了消息,說是杜老夫人吃壞了肚子,又這麽一顛簸……然後就……正在處理中……”